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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份的共鸣——是了,我的过往不也是我的一部分吗?无论是我的天赋,我的御风术,母亲的遭遇,父亲和祖母的爱,如风哥哥还有伙伴们的友情……林林总总,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既是我的过往,也是我的余生。
曲罢,雅室中归于安静。听笛的过程中,李季兰一度热泪盈眶,此刻也重归平静,她对着杨时雨说道:“我竟不知,高山流水遇知音,原是这般景象。”二人觉得今日虽是初见,但音律交流之后已是心意相通,竟似多年好友一般,一并盘腿坐下,品茗交谈起来。
杨时雨问道,童年是否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李季兰告诉她,六岁时,自己曾在庭院内作了一首咏蔷薇诗,写道“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被父亲认为此诗不祥,便不顾母亲和家人反对,在十一岁那年送她来此处坤道院出家。六岁到十一岁,期间的这五年,家人一遇到她的事便不免起争执,她在家过得一点也不快乐——她自负诗才,又有过人的美貌,但这一切仿佛是不祥与不幸,带给她的尽是不好的人生际遇。
杨时雨叹道:“原来世间万事总有相近,万人之中能寻另一个自己,竟是真的。我只是懂你的琴音,也不敢说能有多懂你,原来这一点相知相惜是境遇相似罢了。只是我比你幸运那么一点,我来的地方,规矩礼教没有这般严格,我的天赋最终也没有带给我灾祸,终究只是一场误会。”李季兰道:“没关系,如今我早已看开了。人这一生,潇洒恣意于江湖也是一辈子,愁苦于陋室也是一辈子,何必不让自己快乐一些?不过,能遇见你,我很开心,杨时雨。”
李季兰招待杨时雨和伙伴们吃了午膳,又招待他们住一晚,听说凌一舟要去会稽山寻药,便说自己也约了一位老友在会稽山的兰亭会面,不如结伴同行;若杨时雨有兴趣,和自己去兰亭会友亦可。
下午,李秋阳看杨时雨与李季兰有很多话要讲的样子,他听说过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故事,也没有去打扰,便自己跑到剡溪旁练习射箭。李季兰的事并未让他在意,倒是凌一舟的事让他有些上心——似乎从未看杨时雨对除了柳如风之外的另一位男子如此重视,这次北上杭州本没他什么事,但杨时雨却非邀请他同行,是为何?而且他敏感地觉得,杨时雨对凌一舟和对柳如风还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又一时半会还说不上。他心里有些憋闷,但箭法并未退步,站在溪边对着几十步外的几棵树上挂着的三个靶频频发箭,仍是百发百中。
他听见树林里有动静,也不知是人还是动物,怕伤着对方,就收起弓,往发声处走去,走了几步便发现是杨夏青,忙斥责她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射箭的场地旁边向来是不让围观的,都说刀剑无眼,弓箭更是无眼,要是我误以为是敌人,又或者箭道稍有偏差,便会伤着你,你不要命啦?”见杨夏青委屈地低下头揉手,李秋阳又害怕几句话说重了,不知是不是自己情绪不好,杨夏青正赶上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想要道歉,又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说错,句句都在理上,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想继续练习,又看杨夏青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把她拉到身后,说:“那你就在我背后看着,这样安全。”李秋阳去靶上拔箭,又调整了靶的位置,回来继续练习。过了一会,杨夏青看李秋阳的怒气应该散得差不多了,便轻声说道:“阿阳的箭怎么会有偏差,你射得这样好,必不会伤到我。我相信你。”李秋阳手里动作未停,拉弓、瞄准、放箭,箭无虚发、一气呵成,他一囊射完过去拔箭的时候才回复说:“那若是我没看清,将你当做敌人、或是猎物,你便不害怕?”杨夏青回道:“那我便再也不偷偷看了,我就光明正大地看。”李秋阳叹了口气,道:“下次要看也可以,不许站在侧面、更不许站在对面,只能站在背后。”
杨夏青找了个石头坐下,双手托腮,也不吵也不闹,就这样默默看他又射了一囊,旁敲侧击地问道:“大阳为何今日心情不好?是因为在玉真观耽搁了行程?你们若是赶着去杭州,或者想知道杭州的消息,要不我先去信问问阿耶或者阿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秋阳听罢,放下弓,回过头道:“我没有生气,我怎会生小雨的气。”
杨夏青笑笑,眨眨眼,挑逗他道:“哦噢~我知道了,那便是在生凌大夫的气,你说我猜得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