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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王的人不相像,宫里上上下下都信以为真。那人甚至连查也不查,单听信片面之词,就断定母妃与人有染!那人他动不得,不过那造谣的妃子可没这么幸运,后来被他活活折磨至死,以泄他多年来的怨恨,以祭母妃在天之灵。
回想起过去的伤疤,尉迟枫深沉的眼眸顿时覆蓋一层冰,语气也是如此的冷冽“既生在皇家,就从来没有愿与不愿!”
尉迟枫简短一句话,就像一支冷箭,直射她内心,射断了她的自以为能转变事情的念头。
她面带失落起身,朝着尉迟枫的背影躬身行礼“既然王早有决断,嫣然也不好再多言,嫣然告退!”
才走至门口,身后传来尉迟枫喝令一声“且慢!”
“不知王有何吩咐?”她垂着头回过身,俯视那一尘不染的石板,内心极力压抑那落寞的语气。
“你…你从来不过问这些,为何突然如此?”难道你是为小烈而来?这句话尉迟枫没有说出口,静静地放在心里问,想问她,也是问自己。
从杜嫣然入宫以来,在他眼里,她一直是那么温和柔顺,不借宠吵闹,待人谦和。除了上回小烈的事,他几乎未曾见过她这般坚决,在她心中小烈是这么重要吗?
“嫣然只是觉得,两国结盟方法很多,为什么总让女人来承担,让女人来淌这浑水”她仰头望着尉迟枫那刚柔兼并的侧脸,那星眸覆着一层冷霜,她言不由衷的道“嫣儿愚见,自是比不上摄政王的思虑周到!”
听见她不是为了尉迟烈而来,尉迟枫的内心自然喜悦,可听到后来,他不禁皱眉,这话表面奉承,里头却极尽嘲讽,他回身正要驳斥,一见那伊人,却说不出话来。
那朱唇粉面,柳眉杏眼,此刻却眉头深锁,眼里掺着哀伤,他无奈的长叹“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我让冬晴去给你取件披风。”
“不劳烦摄政王费心,这点风,嫣然挺得住!”她倔强地回绝,恭敬的行礼离开。
回到暮风院后,屋内只留了盏灯,整个院内悄然无声,看样子林姑姑与夏春早已歇下。她没有进屋,静静地坐在前院,倚着花早已凋零的丹桂树,远望满天星空,和那一弯晶莹通透的银钩。
隔日清晨,夏春一开门见杜嫣然躺在地上,惊得她赶紧呼唤林姑姑,两人连忙将她扶上床。
吹了一夜冷风,她果然着了风寒,林姑姑请来李太医为她把脉,所幸她年轻,身子骨也不是太差,好好调理休养即可。
两日后的宴会她本应上台,因染风寒,林姑姑替她跟宴会的管事姑姑请了回假,虽不是有意犯病,但她也庆幸不用目睹事情的发生。
“姑娘,你怎么开着窗,太医说你现在不宜吹风,免得病情加重!”林姑姑端着刚熬好的药,一进屋,见她椅着窗发呆,急得上前将窗关上,牵着她坐下。
她笑看林姑姑,她在林姑姑身上,有时候会感受到长辈对晚辈的怜爱,或着是母爱,虽然林姑姑年纪没有大到当她的娘。
“姑姑莫担忧,嫣然下回不会了。”
“来,趁热把药喝了。”林姑姑将药放置在她面前,一旁小碟上还放着蜜枣。
她向来不怕药苦,但这李太医的方子出奇的苦,上回她硬是皱着眉喝下,到底是林姑姑细心,取了几个蜜枣给她解舌头苦味,要不一闻那药味,喝下的药又要吐出来了。
碗还未贴近嘴,便闻到刺鼻的药味,她皱着张小脸,捏着鼻一口气喝下,汤药入口,她那花容月貌顿时皱成一团,忙伸手取过蜜枣含在嘴里。
她嘟嚷着“这药也太苦了!”
林姑姑边收拾碗,边柔声的说“姑娘,自古是良药苦口,方能快些养好病。”
“话是不错。”她轻点着头“对了,怎不见夏春?”
平常总在她身边姑娘长姑娘短的,今日人不在,反倒有些不适应。
“戎狄王子明日就到,现下宫里忙得紧,夏春也去帮忙活。”
“嗯嗯,若姑姑有事也忙去吧!我可以照顾自个。”她也就是发点烧,身子有点乏力,还不至于无法自理。
见林姑姑仍有些犹豫,她再次开口“真的无妨,姑姑该操办什么事就去吧!要不嫣然心里可要过不去了!”
林姑姑看她这么坚持,也不好再推拖“那好,姑娘就好生休息,奴婢忙活去,晚些再给你送药来。”离开前,林姑姑怕她口渴没水喝,又细心的将茶水添满,方安心地离去。
西盛为显国威,亦不想失了礼节,先派遣礼部侍郎傅大人到城外迎接,摄政王及皇子殿下领着文武百官在皇宫候着。
尉迟枫站在勤政殿大门外,远远便瞧见傅孟贤领着戎狄车队进宫。按规矩,皇宫内不得骑马,一律下马步行。戎狄本是草原部族,马上民族,为尊重西盛,骑马者接下马牵绳。
为首者,身形伟岸挺拔,刚毅的脸上五官鲜明如刀刻,浓眉大眼,鼻子高挺,目光如鹰般锐利,上身着鹿皮皮衣,披着羊毛大氅,头戴羊羔毛制的氊帽,下着皮裤及软皮长靴,更衬托出飒爽英姿及那难以掩饰的桀骜不羁。
阿骨打领着部属,在勤政殿外行拱手之礼“戎狄王之子,完颜阿骨打参见摄政王,皇子殿下。”
殿外大臣见着个个皱眉,区区一个外族,觐见我国殿下及摄政王,竟不行跪拜之礼,内心直骂不合规矩,却也不敢说出口。
尉迟烈微沉着脸,直抿薄唇,不悦表情不言而喻。
反倒是尉迟枫轻挑一下眉,嘴角勾起一抹圆弧,不愠不火的开口“王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一干人等也累了,本王已命人备妥宫院,让你等先稍作歇息。来人啊!带戎狄王子到紫霄宫,马匹带去马房安置!”
“多谢摄政王!”阿骨打豪爽地答应,领着部属随宫人离开勤政殿。
待阿骨打一群人走远后,一些大臣按耐不住,直呼着“这完颜阿骨打真不识好歹!简直不把我们西盛放在眼里!”
尉迟枫冷眼扫过,他平静道“这等小事就沉不气,还想做大事?!来者是客,若再让本王听见有人非议,本王会要了你的舌头!”
大臣们一听纷纷噤口,谁都知道摄政王说到做到,手段残忍,没人想冒这险,再多的不满也只敢在心里头骂。
“好了,都先退下!”尉迟枫转向尉迟烈“小烈你也先回宫吧!”
所有人被遣退后,尉迟枫随口一喊“追影!”
随即一抹黑影迅速立于尉迟枫右侧,一身黑色劲装,黑巾遮住半脸,只露目光坚定的双眸“王。”追影恭敬等候命令。
“传话给完颜氏,让他一个时辰后到勤政殿,本王有要事与他商议。”尉迟枫面无表情地下指令。
“是!”话才刚落下,一眨眼,那抹黑影已消失无踪。
一个时辰后,偌大的勤政殿内伫立两人,尉迟枫坐在正位上,凝视着完颜阿骨打许久未开口,阿骨打耐性倒也不差,一脸不在乎的打量尉迟枫,空气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心里在盘算什么。
“听闻,王子十分疼惜宁月公主。”说是听闻,但尉迟枫的口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不错!”阿骨打坦然承认。
他的妹妹,完颜宁月,虽是同父异母所生,但其性子天真烂漫,惹人怜爱,是他们部族的珍宝。这番奉命缔结和亲,是他主动争来的机会,他要看看西盛皇子是怎样的人!
“早前听闻戎狄王身体抱恙,不知是否康健?宫中不乏珍贵药材,若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直说。”尉迟枫话锋又一转,问起戎狄王。
“多谢摄政王美意,父王身体安好!”阿骨打低头拱手言谢,让人见不着他的反应。
“安好便好!”尉迟枫点头浅笑。
与尉迟枫的耐性相比,阿骨打终于沉不住性子,直言问道“摄政王召阿骨打前来,不是要说这些琐事吧!”
“怎会是琐事,西盛戎狄即将联姻,戎狄事便是西盛事,本王自然上心。”尉迟枫语气平和,面带微笑地说。
阿骨打皱起双眉,早闻西盛摄政王是只狐狸,如今看来所言不假。他收敛心神,朗声问道“说起这事,怎不见殿下人影?”
“殿下有要务在身,暂时抽不开身,王子待晚宴之时便能与殿下相会。”尉迟枫依旧唇角带笑。
“那不等殿下回宫在商议吗?”和亲这事,他想听听正主儿的想法。
“此事本王已与殿下议过,所以无须等候殿下。”尉迟枫三言两语化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