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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随他来到了水仙峰顶,即是我日后的住所。
峰如其名,乃是满山的水仙花遍布盛开,腾云湮湮中白黄夹杂,绿根扶摇,有股难以言拟的清新脱俗之美。放眼瞅至不远处,便见一典雅殿宇耸然而立,于灿烂花海中若隐若现。
“……花很美是吧?可且莫被蛊惑了,产生错觉就糟糕噜。”
洛子决淡笑言道,语气随意,他视线笔直往前,这一路走来,是连看也不看那绽放花苞一眼,就这样大步前进。脚步一出,我本以为他会践踏到那些花朵,谁知,足根尚未触及于地,一条笔直石砖大道即在面前飞快铺展而开,景致自远处迅速拉近,转瞬间我俩人已是身处殿宇之内,回头一看,石砖大道已然消逝,徒留遍野的白黄花影,于缈烟中沉浮曳曳。
洛子决收好了袖中的法宝小花,便是转过头来笑吟吟道:“来,为师带你去看看房间,包准环境清幽气氛佳,是你这一世中最美好的回忆,为师用心至此,可且莫辜负呀。”
我不打算搭理他那发疯言谈,只是略扫他袖子一眼,果真没记错,他那朵花其实就是水仙花,但与外头的那堆比铁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也不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洛子决领着我走着的同时也不忘略述宫中事物一番,原来,这永华明宫内有大小九峰,其峰名乃是各掌峰者由各种花草名而起的,洛子决这峰便唤水仙峰,而不巧咱们老熟人玉华仙尊蓝天穹此世亦是掌峰者之一,所居的峰名即唤作桃花峰。
果然,一听这矫情峰名,就知道生活在那种环境的人们是铁定会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爱情故事的。只是,我这下凡重练怎么会碰上仙尊跟神女呢?他们的七世情缘不是老早就闯关失败game?over了吗?可忆起方才一副‘师徒恋即将展开,天雷虐敬请期待’的桥段情节,这说什么也不大对劲啊!
我还在这儿纠结困扰,红衣大叔早拉着我到了房门前,就这样弯着腰近距离地观察着我,等我神游太虚返度。
其实我这失态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而已,火速回神后,下意识地往后蹦跳一步,警戒心绷起,看我这举动,他也不说话,就盯着我直瞧,我被他看得内心跟长毛似的,忍不住再退了一步,思索着这神经病又想出哪招了?
好整以暇地挺直身子,他神色不变地别开目光,推开门掩后才缓声道:“……你如此疏于防备,果真是破绽百出,为师提醒你一句,对任何事请务必提高警觉,不然你这样子可是很容易被人骗财骗色又骗心的喔~”
斜眼看我一眼,紧接着又是那故意感十足的瞇眼微笑,无视我铁青的面色,他两手环至胸前,靠在门掩就是欢悦问我:“好啦,咱们言归正传,不知小母儿可是满意为师备的房间呀?”
自动忽略他自然熟地唤名方式,我走进房里打量起四周,这空间并不大,摆着寻常的床、寻常的桌椅,敞开窗牖映入是一地阳光,隐伴微风。整体而言十分平凡简陋却不让人讨厌。
等我环顾完了,洛子决忙问,万分期待:“喜欢吗?”
我点点头,诚实答道:“还可以。”
“什么嘛……!”神经病一脸失望,显然是很不满意这答案,“这可是水仙峰里第二好的屋子了,为师可是难得割爱呢……”
我想第一好的屋子大概就是这家伙自个儿寝室了,懒得听他废话,我开口问了个疑惑点:“敢问师傅,徒弟可是有同门师兄师姐?怎么如今来这逛了一会儿却连一个都没瞧见?”
“还是……”我语带迟疑,脑中又开始翻转着曾看过的狗血设定,说出口的语调略显干涩:“徒弟我根本就是师傅所收的第一名弟子?”
一语方落,洛子决先是眨眨眼,紧接着立即大笑否认,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那嚣张姿态只让人打从心底厌恶,“你说为师的第一名弟子?哈哈哈,这真的是说笑了,这种独特身份自然不可能是你,你别想太多了。”笑够了,他摸了摸下巴,突然道:“若说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娃儿……她的确是姓蓝的第一名弟子。”
“……人说桃花峰蓝天穹,相貌俊雅,姿仪非凡,从小天赋异禀,其变异风灵根受永华明宫创始者永华明尊者青睐,故收其为徒,得其真传,二十岁即修得仙身,乃永华明宫第一人,其仙法修术高超无人能及,以至化神修为大圆满,乃是差一步登仙。其人待创始者飞升后便拥有宫中大事主要决定权,影响力之盛,无修者能及,为众修者亟欲拉拢之徒。可最令人困惑不解的是,其成道多年来从未收过一名徒弟,但今日所见着实是破例了……话说回来,不知母儿认为这算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还是巧合瞎蒙对眼呢?”
估计瞅见我不由蹙紧的眉梢,他眉眼笑开,依旧很不识实务地打趣道:“瞧你眉头皱得要夹死蚊子一般,怎么,你忌妒了啊?”
我闻言立即瞪着他,很是不敢相信,忌妒?你说忌妒?娘的我当然忌妒,这怎么可能不忌妒!
明摆在眼前的就是亮晶晶闪瞎眼外挂啊!竟然差一步登仙!而且创始者竟然飞升了!由这点便表示这个世界还是有人能够飞升成功的!或许,我其实根本不用找那啥劳子七项物品,只要乖乖用心在这一世好好修仙得道,便可直返仙界,如此一劳永逸,安心踏实,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那未知的六世啦!
纵使灵根资质不到顶尖,但总得试试不是?
况且话也不是他说得算的。
略略瞄那大叔一眼,我舒展了眉头,恢复寻常表情,镇定答着:“忌妒之心定是有的,可忌妒乃无用之事,这点徒弟也是知道的。”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又问:“所以,消磨了那么多时间,事到如今,师傅也是该做点正经事好来指点徒弟一二了,即使造诣无法达至杰出,但徒弟认为,基本的项目总是该学学的,毕竟凡体修真非易事,倘若不尝试几番也不知极限为何,只不知师傅传授经验可好?而膝下弟子成就又如何……”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强风忽从我颊边飞掠而过,心头一惊,我忙转头,就见身后数叠书册落地,零散摊堆着,上头写得俨然是有关心法规则之书。
“……里头从最基础的吐纳之法到最高阶的换物之术皆有,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任你选择,”洛子决负手而立,语焉冷凉,唇角仍带抹不明笑意,“为师这就不打扰你了,暂且回房闭关个几日,你索性自个儿琢磨着,若有问题再寻为师,且看你极限如何,可别太快放弃了。”
红衣翻滚,他转身大步离去,却又突然折返了回来,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盯着我说着:“都忘了,你方才说的同门师兄师姐,为师以前是有的,可也不知为何,说也奇怪,他们竟一个一个都消失不见了!所以,如果母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赶紧躲回房间,不然下场会很恐怖的喔~”
“由其是这一种的……”
话说到后头,他举手掐住自己脖子,弯着头,两眼上吊,吐着舌头,做了如此地疯癫表情之后,就这样维持着转身小跑步离去,完全忽视哑然无言的我。
神经病的思维显然是很难让人参透,不过他不来叨扰我这事是最好不过的,抹尽浑身疙瘩,我笑着阖上门掩,这才走到那叠书册面前,仔细地看了每本封面书名,从中挑出了最基础的吐纳之法翻阅。
欲修真者必先习吐纳之法以打基础,好来吸收天地灵气,以成方正修期道身。何况仙门弟子是不食五谷杂粮的,尚是凡体的我折腾了好半天的已是饥肠辘辘,可在那疯子跟前又不甘示弱求助,稳了稳心神,我原地闭目打坐,照着书上内容引气修练。
似是了悟了一些之后,我睁开眼翻往下一页,却被这光景惊得一愣。
空白,映入眼前的是空白,什么字也没有。
接连翻了后头几页,仍旧是空白,再看看其他的书册内容,更是全然洁白一片。
神经病在耍我!
咬牙气结,我推开门掩就是要找那家伙算帐,可走到了殿堂大道,却赫然发现自己连他住哪儿也不知道。
“师傅!”
嗓音回荡在大殿内,是比在外头还要寂寥,再一次不被搭理,外加一整日都没进食,肚子已是饿得受不了,我只觉心里头有股酸涩难抑,直捣着鼻腔眼窝欲宣泄而出,甩着头,不愿轻易为这种芝麻屁事落泪,我跑回了房间东翻西找,仍旧找不到食物的迹象,心想着干脆自个儿下山找吃的算了,可一看那仿佛桎梏着整座大殿的无尽花海,失望感是更甚。
正当我挫败地坐在地上用手写着无数次诅咒疯子的字眼时,那听过一次便难以忘怀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了,说着的是似曾相似的话语:
“姑娘可是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