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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夜色很美,头顶上星河璀璨,宛如珍珠宝石。那些山贼将他们之前骑的马也牵了过来,白素萱的马早在山下时,便已经受惊跑了。她学骑马时日不长,和那匹马还不很熟悉,但那匹马确实是一匹良驹,相信它很快便可以回去报信。
果然,待他们一行人下山走了不久,便遇见了前来寻找她的侍从。她和黑衣男子就此作别,他站在山坡上,修长身姿站得笔直,眸光如水,缓缓从她身上淌过,唇角轻挑,绽开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今日承蒙公子相救,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白素萱清冷一笑,“不必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那时候,她并不知这人便是从麟州入京的颜聿颜玉衡。她甚至根本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萍水相逢而已。所以,第二日,当颜夙从外地回来后,她也没有和颜夙提起这件事。
那时候,庆帝病了有一段时日了,就连远在麟州的七皇叔颜聿也回京来探望庆帝。
关于这个七皇叔的事情,京城无人不知。白素萱每一次听到别人议论颜聿的事情,都当作在听故事。她并不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会去毒死自己的父皇。对于颜聿颜玉衡,她只有同情。
颜聿回京,庆帝对自己这个七皇弟显示出了很深的感情,他将宫外的一处府邸赐给了他,并加封他为七珠亲王。但颜聿的表现很快令庆帝失望了,或许是自小缺乏长辈提点的缘故,也或许是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他很快和丽京城的一些纨绔子弟成双结对地开始玩闹。出入勾栏之所、入赌坊、养狗熬鹰,甚至迷上了唱戏。据说,他在麟州就开始学唱戏,所以在丽京城没过多久,便开始在凤鸣阁登台。因为此事,庆帝气得不轻,差点将颜聿这个严王的头衔给削了。
白素萱和昭平公主却没觉得唱戏有多么下贱,只是觉得好奇。两人约好了,一起到凤鸣阁去看颜聿唱戏。昭平公主包下了二楼正对着戏台的包间,两人一连去了几个晚上,都没有看到颜聿登台。
最后一次,两人看的是《夜奔》。
戏台上,花旦轻吟浅唱,戏台下,昭平公主唠唠叨叨,她其实根本就不想看戏,而是想看唱戏的颜聿。
“素素,你说,我七皇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可记得当年,他是多好一个孩子。他见了我总是逗着我玩,可疼我了。从皇爷爷那里得了好东西,他也都会带给我。小小年纪,他便会作诗、骑马、打猎,样样都好,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我真是不敢相信。素素,你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呢?”
素萱沉默地听着昭平的唠叨。难得昭平记性好,那时她也不过五六岁,竟还记得颜聿的好。素萱那个时候还没有入宫,并没有见过颜聿,也不认得他。
“素素,你说我七皇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昭平看到素萱沉默不语,第五次问道。
素萱终于扭过了头,看着昭平,清声说道:“水璇,假若没有发生当年那件事,或许今日的严王便会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一如连城那样。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所以,他变了,这并不奇怪。”
“可是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都几乎忘记了!”昭平公主蹙眉说道。
“有些事情对一个人的伤害是一辈子的。”素萱淡淡说道。
杀父弑君的罪名,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更何况当年的颜聿只是一个孩子。假若换了她,或许早疯癫了也说不定。
“素素,你说害死我皇爷爷的人,会是我皇叔吗?”昭平问道。
素萱轻轻一笑,“不会是他!”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做得出杀父的事情。
昭平高兴地说道:“素素,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随即又发愁地说道:“可七皇叔变成这个样子,可怎么办?我都不敢看他笑,他说话也总是那样,都不知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玩笑。”
素萱嫣然一笑道:“水璇,你怕什么呢?严王虽然看似纨绔,但说不定他心里也很苦。”
那一日戏没看完,两人便离开了。
素萱从走廊走过时,发现隔壁包厢的门是开着的,她眼尖地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正是那一日和她一起被抓到山贼窝中的黑衣男人。他坐在包厢内,原本是冲着戏台的,但这个时候却回首朝着她这里看来。
昏黄的灯光下,雕琢完美的脸庞,有着修罗之魅、月华之清。一双绝色深瞳,好似能穿透人的心灵,盯着她,朝着她绽开一抹倾城之笑。
素萱忍不住一愣。
对于在这个地方再次遇到这个人,她是有些惊讶的。她现在是女装,她觉得他可能认出她来了,所以才会对着她这么一笑。
她并没有过去和他打招呼,那时候她觉得就算是和他再多遇上几次,也依然是萍水相逢而已。
日子流水般过去,庆帝的病情原本连御医都认为是无力回天了,没想到却逐渐好转,竟是能够上朝了。原本一直在宫里伺候庆帝的颜夙终于腾出了时间。
那一日,颜夙骑着他的照夜狮子白,素萱骑着雪花马,两人一起到九蔓山的镜花水域去骑马,虎爪跟在他们身边,一会儿蹿到前面去追兔子,一会儿落在后面去扑小鸟。
深秋的午后,阳光正好,照映着满山草木。一树树的红叶夹杂在绿色中,红得那般艳丽。
白素萱快活地扬着鞭子,将颜夙落在后面。寂寂的山道上,马蹄声惊飞了栖息在道旁绿枝上的一对黄鸟。
风儿吹来,送来草木清香,仿佛走进幽远梦境。两人在山间徜徉,一树树红叶中散发着让人欲醉的花香,蓝天上白云飘浮,青山上红花摇曳,一切美好得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素萱骑马出了一身汗,将身上的衣衫全都打湿了。山风一吹,背上又黏又凉。颜夙生怕她因此受了凉,再得了风寒,于是提议要带她去他的别院温泉去沐浴。素萱闻言,面上红晕霎时蔓延开来,整个人娇艳如花。原本,她随着他偷跑出来踏青,就已经算是出格的事了,哪里肯去他的别院沐浴,她瞪了颜夙一眼,“谁要去你的别院,这里距三公主的别院近,我去那里。”
颜夙低低一笑,俊朗眉目间,灼灼情意缠绵,他伸指捏了下她嫣红的脸庞,含笑道:“素素的脸怎么红了?”
素萱脸越发红了,鼓着脸拔腿就向昭平的别院而去。
昭平公主这日并没有在别院,守门的侍从见到是他们俩,忙引了他们进去。素萱到昭平的屋内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抱着到了后院温泉去沐浴。
素萱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想起方才颜夙说待会儿猎几只山鸡做晚膳。她还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这样的野味,心中高兴。
竹门外忽传来一阵笑声,嘻嘻哈哈的,外面无端热闹了起来。
素萱心中惊疑,忙伸手去拿竹凳上的衣衫。
便在此时,竹门忽被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天色已向晚,西斜的日头将最后一抹光照射了进来。来人是背光立着的,面容恰好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但素萱却知道他并不是颜夙,她压抑住即将出口的那声尖叫,匆忙将手中的衣衫披在身上,整个人漂浮在水面上,眯眼盯着来人,冷声问道:“什么人?”
“原来你是女的啊!”那人开了口,声音是低醇好听的,带着一丝磁性。
“王爷在说谁呢?”
“里面有人吗?”
“这里面真的是温泉吗?”
七嘴八舌的声音。
白素萱冷眼看着,门口霎时间冒出了好几个衣衫艳丽的女子,怕有十来个之多。这时节前呼后拥,珠围翠绕,将那个立在门边的男子给拥在了中间,乱纷纷地簇拥着他走了进来。
中间被拥着的那个混世魔王在花丛之中好不得意闲适,风流快活。
这时,素萱已经看清了这人的面容,认出了他来。又是和她一起被抓到山贼窝,后来在凤鸣阁见过一面的那个黑衣公子。
不过,这时节,他穿的却不是黑衣,而是一袭亮珍珠白的袍服,腰间玉带上镶着珍珠,华贵而狷狂。
素萱联想到方才有人称呼他王爷,想起近日来初到丽京的颜聿,不就是被封了王爷吗?霎时间,她终于知晓他是谁了!
颜夙的七皇叔,严王颜聿颜玉衡。
白素萱没想到竟是他,忽想起那夜在凤鸣阁和昭平公主的对话,说不定让他听了去。她这里正在惊疑,来人却也同样惊疑,不过,他惊疑的却和她完全不同。
他长眉一挑,唇角一勾,诧异地说道:“原来,你和她们一样是做这个的啊!”
素萱闻言,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敢情人家把她和他自己带来的妓女当成一类人了,他莫不是以为她是事先在这里等着他的妓女?
说话间,那一众人已经入了竹屋,到了温泉池水边。
那些莺莺燕燕到了近前,有人蹲下身子开始试水,有人竟脱去了外衫。
素萱盯着颜聿俊美的面庞,直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冲过去朝着他脸上扇几巴掌,再抓两道。但想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外衫,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她从不曾想到,她和他第三次会面,竟是这样一种状况。她本以为他是一个不错的人,这一瞬却将之前的好印象彻底打翻了。她一个大家闺秀,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气,伸手抓紧身上的衣衫,目光冷冷扫过颜聿,冷笑道:“如若我猜得不错,你便是颜玉衡吧?”
颜聿哈哈一笑,在池边俯下身子,目光灼灼,如烙铁般落在素萱身上,那样的目光似乎能将白素萱的衣衫灼烧掉,看到她内心深处去。
素萱被他看得心头火起,这时,她瞬间理解了昭平,她说她见到颜聿不知该怎么说话。她觉得是对的,对于这样吊儿郎当无赖至极的人,还用说话吗?用拳头来解决就是了。
“这里是昭平公主的别院,你们到这里,经过她的允准了吗?”她仰着头,挑眉冷冷望着他,“虽然你是昭平公主的皇叔,却也不能在这里胡闹,请速速离开。”
颜聿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双眸凛然如火地审视着她,“姑娘,你那首曲子唱得挺好听的,那一首《木兰花》弹奏得也不错,什么时候让本王再听听啊?”
素萱冷笑道:“你真的想再听?”
颜聿点头。
“也好,那你过来。”素萱忽然笑道。
颜聿微笑着伸出手来,想要拉她上岸,他姿态优雅,薄唇含笑,俯身之间,宽袖曳地,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这香气分明是女子的脂粉之气。
素萱心内冷冷一笑,朝着他伸出了手。她原本是想要趁着他没有提防时,将他拉到池子里,再借机走掉。可是,她的手一触到他的手,便被他握住。她根本不能拉动他,而此时,她想要挣脱他的手掌却也不能了。他握住了她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她抬起头,对上颜聿的眼睛,只觉得他盯着她的眸灼亮至极,仿若有火在燃。
方才颜聿进来时,素萱拿了衣衫慌乱中披在了身上,但外衫里面,却着实什么都没穿。若是被他拉出水面,岂不是被他看光了?这时有些后悔自己太鲁莽了,她该远远躲开,不要惹他的。
“你们先出去!”颜聿淡淡对那几个女子说道。
“哎哟,王爷见了新人就忘了我们这些旧人了。”几个女子嬉笑着打趣,但脚下不停,很快退了出去。
那几个女子退出竹屋,只剩下她和颜聿两个人。室内安静了下来,只有泉水冒出来时咕嘟咕嘟的声音。
素萱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人方才的话,显然是将她当作青楼女子了,这时候又将别人赶了出去,莫不是要对她……她心内怒极,可是此时却无计可施。眼下被他这样拽住了手,上半身浮在水面上,下半身在水底,根本不能动,唯恐露了春光,而他却衣衫整齐,自己很明显处于下风。
她只得轻声说道:“严王,请你放开我的手,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你又是哪种人?告诉我,你是谁?”颜聿一手拽着她,一手撑着池沿,薄唇上扬,笑意温柔至极。
素萱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她在丽京城,还不曾被人这般戏弄过,脸颊涨红,那红一直蔓延到颈项,惹得颜聿低笑连连。她终于忍无可忍,没有被颜聿握住的那只素手轻抬,从发髻上拔下一支白玉簪,朝着他紧握住她的手上刺去。
原以为他由此会放开她的手,可他竟是不躲,任凭自己的白玉簪刺中了他的手腕。她极是恼怒,用的力道极大,白玉簪刺破了他的手腕,鲜血滴答落在池畔的白玉石上。
素萱惊愣地抬头,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邪魅俊美的脸庞,张狂暧昧的笑意。
她没辙了!
那个时候,素萱并不知,要对付一个无耻的人,唯一的法子就是比他更无耻。
“你放开我!”素萱抬头,明明如水的眸光凝结成水雾,但还是骄傲地昂着头,挺直着脊背。
颜聿笑了,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她,他翻手将她手中的白玉簪拿了过来,收到自己怀里,“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下了!”
素萱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定情信物,真是无耻!
颜聿却还不放过她,眸光一转,落在她胸前,唇角的笑容端的是暧昧而玩味,带着诡异的妖气,令素萱心中一惊。他浅笑着低眸靠近,温热的呼吸扑至耳畔,低低说道:“那片胭脂红的花瓣很好看。”
颜聿说完便放开了她的手。
素萱脑中嗡的一声,这才惊觉,方才一番厮打,胸前衣衫被扯开,露出了前胸那块胭脂红的花瓣样胎记。
素萱心想:淹死我吧!
她红着脸钻入了水池中。
这一刻,素萱便下了决心。
珍爱生命,远离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