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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颜青开始频繁地往医院奔走探望。从日出开始,一直陪着他到日落。有时候穆成会给她讲自己在国外的见闻趣事,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回忆大学时候的事情。还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相处着。
颜青在医院待了几天,却始终不见穆成父母。她奇怪,向穆成询问二老的近况,这才知道在几年前穆家两位老人竟因为一场车祸而离开了。她和顾泽宇第一次在一起那天,在自己楼下遇见穆成,那时候他就是回国来处理父母丧事的。
惊讶的同时无比的欷歔难过,又忍不住怪埋怨老天太残忍太不公平。
更奇怪的事情还有,那就是穆成和冯馨之间的相处方式,虽然嘻嘻闹闹的很亲近,却实在是不像一对夫妻。起初颜青经常来探望穆成,还担心冯馨会多想,时间久了却发现,这姑娘似乎是很希望她来的,并且十分积极地给他们俩创造环境独处。
直到某一天早上,颜青在医院门口被冯馨拦住。
“穆成还没醒。陪我喝碗豆浆?”晨光里,冯馨笑着问她。
这是个美丽得让人无法讨厌的姑娘,颜青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微笑着冲她点头:“走吧,我也没吃呢。”
两个人一起去了街边的小店。
冯馨先给要了豆浆和油饼又点了几样小菜,问桌对面的颜青吃些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只说绿豆粥一碗,加一勺白糖。
“原来你喜欢吃甜的啊!”
“还好。”颜青笑了笑,“以前多甜都不觉着腻,现在不行了。”
“我倒是喜欢吃辣的。”
“辣的还好,不过最好是甜辣的。”
“你还是个口味专一的人!”冯馨打趣她,正好这时候老板娘端了吃的上来,两人便各自低头,不再说话。
冯馨吃东西很快。颜青一碗粥刚下去一般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半碗豆浆。然后单手托着下巴,边用勺子在碗里搅着,边看着对面的人吃粥。
颜青被她盯得久了感觉有些不自在,把勺子一放道:“冯小姐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颜青,我就喜欢你快人快语。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是不是觉着我和穆成不像两口子?”
颜青勉强一笑,没说话。她不想说假话,可说实话又有点儿伤人。
“你不用觉着为难。其实你的直觉没有错,我和穆成……我们俩个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仍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我和穆成是在美国认识的,在一次华人圈子的联谊会上。之后我们两个一直有联系,但是并不热络。直到有次我在酒吧碰到些麻烦,他恰巧遇见就帮我解了围。后来,我们两个就走到了一起。”
“有件事,只有我家里人知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其实是先天生殖系统畸形,终身不孕,甚至,连妻子的义务都无法尽到。”
“什么?”颜青这下倒是大为吃惊,老半天反应过来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着,“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观。现在医学发达,应该有办法的。”
“你不用安慰我。”冯馨不甚在意地笑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我确实接受不了,不过时间久了,就不是那么在意了。再怎么样,日子不也是照样往前过。”
颜青默然,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可还不等琢磨出头绪就听见冯馨继续说道:“我不爱穆成,他也不爱我。说白了,我们两个的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冯家那段时间扩张业务,需要一个有才干有胆识的人,而我,也寂寞太久需要一个伴儿,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好。”
“那穆成呢?”颜青忽然觉着有些纠结,“你说各取所需,那他求的又是什么?”即使她因为那些误会一直记恨穆成,她也从来不觉着他是那种为了功名利禄便攀附权贵的人。而且,穆成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绝症,更没有理由追求名利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可冯馨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是笑笑,然后继续她自己的思路:“我和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不知道穆成怎么想的,不过,关于这件事我觉着你有权利知道!”
颜青点头:“我知道。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颜青,你还爱穆成吗?哪怕是一点点。”
颜青面色一僵,沉默着没有说话。对穆成一点爱也没有了吗?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可事到如今,再爱又能怎么样?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冯馨不由得一阵感慨。
颜青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站起身来:“走吧。估计他也该醒了。”
猜想归猜想,如今落实了冯馨和穆成只是对名义夫妻,颜青还是觉着轻松不少。每次三个人相处时,便少了一分尴尬,多了一份融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近一段时间奔波得太频繁,造成疲劳过度,颜青时常会觉着疲乏无力,觉不够睡,食欲不振。可有时候馋起什么东西来就非得吃到嘴不可。
那天吃完中午饭,颜青陪着穆成在楼下花坛边上晒太阳。正好一对儿年轻父母领着孩子从旁边经过,那小朋友不知道拿着什么零食边走边吃,手里花花绿绿的口袋甚是养眼。颜青看着看着就觉着嘴里唾液开始有泛滥的趋势,她其实有种冲动特想问问那孩子吃的什么,但实在是太丢人,只好看着“零食”越走越远心里哀号一片,脸上却还要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可穆成眼尖,还是看穿了她脑袋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笑喷出来,然后看着她打趣道:“其实,我刚刚都以为你会冲过去和他抢的。”
“呃……”颜青大窘,瞥了他一眼,“和小朋友抢零食,我有那么没品么?!”
“你不知道,你刚才眼睛里放的是绿光。”
“看他吃那么香,我还真挺想尝尝的。”颜青说着笑了出来,“唉,你知道他吃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不行。等会儿冯馨来了,我得去超市里找找。再不济就买个烤地瓜解解馋吧,你要不要吃?”
穆成摇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儿像……”说到一半儿,便住了声儿。
结果颜青却大大咧咧地把后半句接了下去:“你想说我像’有了’是不?”
“小青!”穆成无奈地皱眉。
颜青话一出口心里就狠狠一震……疲乏、嗜睡、挑食,她“大姨妈”好像有两个来月没来了吧!
顾泽宇这趟澳洲之行异常忙碌。本来公司新项目走上正轨,他计划着闲下来这段时间可以多陪陪颜小妞儿,顺便好好休息一下。可没想到澳洲分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过来,说那边工厂发生了火灾,情况严重不敢擅自做主。
顾泽宇听了汇报之后也觉着事态紧急。于是都没来得及和颜青当面告别,一边召开会议拟定紧急处理方案,一边让秘书给自己订机票,当天下午就带着人亲自飞了过去。
因为怕颜青知道跟着瞎着急,通话时只说有急事。
之前分公司经理汇报说火灾发生在晚上,只有几名值班的员工轻度烧伤,并没有造成严重人身伤害。所以直到下飞机的时候,顾泽宇都以为只是经济上损失严重而已。
可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棘手很多。当地警方确认了这是一起蓄意纵火,而原因竟然和当地某些非法移民形成的势力有关。
顾泽宇首要安抚了受伤员工和家属,然后积极协调各方面部门的同时,又给陈远衡打了电话,让他和这边的一些朋友打声招呼。
等到事情处理完,已经在那边滞留了将近一个月。他匆匆踏上返程的飞机,满脑子只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熊抱住颜小妞儿,然后好好大睡一觉,睡他个昏天黑地。
T市最近连下了几场雨,空气湿润不少。走在街上就能感觉到春风里夹杂了些许水汽,迎面吹来温润绵软,很是怡人。
顾泽宇去的时候是在中午下的飞机,回来的时候依旧。他回来之前没给颜青打电话,就想着一个来月没见了,忽然出现在颜小妞面前给她个惊喜。
他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给助理打电话,嘱咐在颜青喜欢的餐厅安排位置,外加一大捧红玫瑰,然后回公司简单安排了一下,又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冲了个热水澡。等打理妥当从休息室出来,助理也正好捧着红玫瑰出现在办公室。
顾泽宇心情不错,便和手下闲嗑了两句:“领带样式不错。”
助理愣了愣,恭敬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腼腆:“我老婆给挑的。顾总觉着好看?”
“老婆?你结婚了?”顾泽宇有些惊讶,他记得上一任助理移民辞职,现在这个小助理是去年初才调过来的,这小伙儿娶媳妇儿够早的。
在顾泽宇的意识里,男人三十岁之前结婚都叫早。
助理笑得更羞涩了:“顾总,我俩还没结婚。学生时代就这么称呼,习惯了。不过今年十一准备领证。”
“学生时代的感情好啊!”顾泽宇笑出来,把花接在了手里,“好好努力,年轻人有前途。什么时候证儿领完了告诉我一声,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说完拍拍他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还想着,得赶紧找个时间把颜小青押去民政局去,让年轻人就这么比下来了还得了!
去颜青公司路上,顾泽宇在等红灯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扫了眼来显是顾泽清,电话接通那边却是个陌生的男人。
“顾先生?”
“哪位?”
“顾先生,我是顾泽清同事,队长执行公务的时候受伤了!”
顾泽宇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顾家小五的工作性质比较危险,可这些年来受伤还是头一回。
“一个小时前,现在失血过多在军区总院。医生说他是RH阴性血,您现在在哪儿?”
顾泽宇立刻明白:“我马上过去。”他侧头瞥了眼副驾驶上那一大捧玫瑰,锁着眉头一踩油门儿,将车子拐上了另外一条路。
顾泽宇到医院的时候,顾泽清人已经进了手术室。果然,军总血库RH阴性血稀缺,其他地方一时也不好调配。他二话没说,卷起袖子先和小护士去了旁边的处置室抽血。
顾泽宇奶奶是RH阴性血,顾家只有顾泽宇和顾泽清与奶奶是一样的血型。抽完血出来,顾泽清的同事主动上前把事情经过和他简单叙述了一下,基本上就是今天他们一个同事有点儿小失误,在跟踪某个监视对象的时候被发现,引起交锋,交锋中顾泽清被划了一刀。
单论伤口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不过位置倒是很凶险。长长的一刀,从心脏外面的皮肤上划过。当时顾泽清的反应哪怕慢一秒,就会有生命危险。
顾泽宇从始至终都皱着眉,听完之后和顾泽清同事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多少有点儿后怕,要是他这会儿还在澳洲没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手术室门上的灯一个小时之后熄灭了。
因为是局部麻醉,顾泽清被推出来的时候是清醒的,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苍白虚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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