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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会儿电视,我迷迷糊糊地和钟原道了声“晚安”,就往自己房间飘。刚走出几步,钟原突然蹿上来从后面抱住我,吓了我一跳,困意顿时消去大半。
我无力地靠在钟原怀里,抱怨道:“大哥,吓死人也算谋杀!”
钟原用下巴蹭着我耳边的头发,低声说道:“木头,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哦,什么事情?”
“我……”
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最后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就这一个字?”
钟原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让我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难受地挣扎:“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一定要谋杀了我才算……”
“我爱你!”
“呃……”
我回头看着他。此时他的眼睛里有点点的柔情闪动,笑容淡淡的,却异常温暖。只是……那笑容里却总似乎有着一种无法触及的遥远……幻觉,一定是幻觉。
“木头,明天陪我去看爷爷吧。”
“哦……什么?!”
钟原耐心地又重复了一下他疯狂的决定:“明天,陪我,见爷爷。”
我不放心地问道:“明天……会不会太突然了?”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好吧,还得收拾东西……重点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啊啊啊……
钟原却满不在乎:“东西我来收拾,机票我来订,你只要好好睡觉,明天带着个好心情起床就可以了。”
我抓抓头发,晕乎乎地答道:“还是坐火车吧,我还没坐过火车呢。”重点是火车省钱啊,你个败家的家伙。
“随便,你开心就好。”钟原说着,在我的额头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晚了,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我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客厅里赫然立着两个大旅行箱。哦,想起来了,昨天钟原说要去见爷爷。可是这家伙带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吧……
这时,钟原走进来,看到我,举了举手中的早餐:“洗脸吃饭,准备出发。”
“可是我还没整理东西。”
钟原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偏大的旅行箱:“那个是你的。”
“你……你不会真的帮我整理东西了吧……不对啊,我怎么没被吵醒?”
钟原放下早餐,走过来给了我个早安吻,然后笑眯眯地嘚瑟:“你是在夸我?”
我:“……”
好吧,跟这种匪夷所思的大脑我是没办法沟通。于是我没理会他,走过去打开传说中我的旅行箱翻了翻,然后我就震惊了。
主啊,东西也太丰富了吧,从衣服到药品到零食再到路上解闷用的摄影杂志等一应俱全,我甚至在旅行箱的小格子里发现了我的内衣裤……
“怎么样,还满意吧?”钟原蹲在我身旁一个劲地邀功。
我面红耳赤地盯着那小格子里的几件私人物品,怒道:“拜托,我们还没结婚!”
钟原揉揉我的脑袋,低声哧哧地笑:“你心急了?”
我:“……”
我刚想合上旅行箱,钟原却伸手拦下来。他拎起我的一件胸衣,打量了一下,又不怀好意地在我胸前瞄了瞄,然后色眯眯地说道:“原来你真的还在发育。”
“胡胡胡胡胡说八道什么!”我一把抢过胸衣,塞进行李箱,然后胡乱扣上。做完这些却不敢抬头,因为我的脸此时已经烧得不行。
钟原笑呵呵地揉着我的头:“已经晋升到B了,再接再厉。”
我……我想咬死他……
可是,为什么除了恼怒和羞愧,我心里还有那么一小丢丢的……得意?
捂脸,跟钟原待久了,我也变得好变态……
虽然不在客流高峰时期,火车站的人依然很多。钟原排队买票去了,我在外面看行李。不远处有个卖零食杂志的摊子,因为无聊,我挪过去翻看着杂志,然后,我看到了那本财经周刊——我曾在钟原的枕头底下翻出一本同样的杂志。
封面依然是那个老顽童一样的小老头,我的目光移动,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钟庆元。
我颤抖着翻开杂志,找到钟庆元的那一页,几个字眼瞬间跳入我眼帘,金融大鳄,亚洲富豪榜,现居上海……
无数画面在我脑中晃过,排成了一条线。钟原慌张地隐藏杂志,钟原故意岔开话题,钟原手机里的来电显示,钟原多次欲言又止,钟原温柔而又遥远的表情,钟原……
钟原和钟庆元,到底什么关系?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这时,手机响起,是钟原。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深呼吸了几下,接通了电话。
“喂,木头,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钟原声音很焦急,我似乎能想象到他额头上因此而渗出的细细的汗珠。
“我……我在候车室。”我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没办法,撒谎不是我的强项。
“我马上来。”
我看着钟原远去的背影,挂断电话。跟卖杂志的小姑娘简单沟通了一下,我给她二十块钱,让她暂时帮我看着行李,一会儿有一个男的会过来取。小姑娘欣然应允。
然后,我就拖着自己的行李,打算离开。然而我站在人群中,却不知何去何从。
这时,钟原的电话又打来了。
“木头,你个笨蛋,是不是走错候车室了?”
“钟原,钟庆元是你什么人?”
钟原很久都没有回答。
我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灭了。
这时,钟原终于开口了:“木头,对不起。”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木头,如果我说,我一定让你活得幸福没有压力,你信吗?”
“我……不信。”因为我压力的来源,你无法剥离。
“那你打算怎样?”
我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钟原,我们分手吧。”
那边钟原的声音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意:“你死了这条心吧。”
“钟原,你应该很清楚,咱俩差距有多大。”
“木头,你相信我。”
“你比我聪明,肯定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人的意志可以强求的。”
“我爱你。”
我挂掉电话,再次仰头,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钟原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我干脆拔掉了手机卡。
我躲在售票室门口巨大的红柱子后面,望着不远处的报刊亭。果然看到钟原急匆匆地跑过去。他还是那么聪明,很快就想到我肯定去过那个地方。
不过也幸亏我知道他有多聪明,不然此时我肯定还傻站在报刊亭前等着被他逮个现行。
半小时后,我坐上了驶向K城的火车。
还记得有一次,我和钟原因为一个问题争执,双方都十分之笃定自己的观点,互不相让。我当时认为不同的阶级之间可以产生爱情,但不会组成家庭。而钟原则坚持认为,只要有爱情,什么都不是问题。后来争论的结果我忘记了,但是钟原当时的那种略带烦躁的眼神,现在想来是如此清晰。
原来他一直都在给我暗示,只是我太迟钝罢了,也或许,是我在逃避。
而今,我却不得不正面面对这个问题了,关于爱情,关于阶级,关于家庭。
之前钟原和我说过,他爸妈都在法国一所大学当老师,而他的爷爷曾经在银行工作,现在闲在家里下棋养鸟,安享晚年。如此看来,他家也就算是个小康水平,因此我才放心和他谈恋爱,心里也没什么压力。如果他一开始就像苏言那样高调到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超级富二代,我想我也会对他敬而远之了。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很矫情,那我只能说,我宁愿矫情,我也不愿做梦。
为什么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如此让人津津乐道,百听不厌?为什么这年头的偶像剧要多脑残有多脑残却依然有无数人追捧?原因无非就是,这些看似美好的事情,在现实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人们与其一个人YY,倒不如大家一起来YY,这样可能就会显得逼真一些。
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
很多时候,金钱和地位并不是维系感情的方式,却是终结一段感情的利器。
钟原之前举手投足间一直表现出一种异乎常人的博学,仿佛这世上的事情没他不懂的。这种博学和路人乙的那种博览群书形成的博学还不是一回事,而更多的是一种见识和经历上的修炼。比如我给社团拉赞助的时候他帮忙起草的合同,滴水不露到连老辣的赞助方都咋舌,一个劲地夸我表面上是小白兔实际上是大灰狼;比如他一眼就看出某高调牛气的学长的ck腰带是山寨货;比如他曾经带了厚厚一沓某当红巨星的签名私房照来给我们派发,每人十几张,其中竟然还有泳装照……后来隔壁宿舍的姑娘看到小二用巨星的泳装签名照垫桌子腿,当机立断地抱着那根桌子腿哭了整整一天……
曾经,我一直以为当初那个赞助商其实是客套到热情过度而已,我还以为钟原说别人的ck腰带是假的那也许是出于男生特有的自尊,于是我也没有揭穿他,我还以为他带来的那些巨星签名私房照都是他用高超的手段ps过然后自己签上去的……
我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殊不知其实我却是一直在面对真相的时候视而不见。终于,真相急了,扒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强烈要求我负责。
其实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只要用“钟原的爷爷是金融大鳄是亚洲富豪榜前十名的人物”这一个理由,足以说明问题。
然而当我对真相负责之后,我们的爱情,也开始渐行渐远了吧。
我从来没怀疑过我们之间的爱情,可是事到如今,我却不得不怀疑这爱情的未来。
钟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大家心知肚明。
在我的印象中,K城一直是个安静而温婉的城市,柴米油盐,谈情说爱。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让人有一种跟着老天爷一起抽泣的冲动。
我拉着行李箱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个公用电话亭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不小心滑了一跤,摔进了泥水里。我走过去把她扶起来,那女孩虽然浑身泥水,却一点没有沮丧的样子,还笑嘻嘻地跟我道谢。
这时,不远处一个男孩子拎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女孩子看到他,立即换了一副十分之娇羞的表情,扑到男孩怀里撒娇,把浑身的雨水都蹭到了男孩的衣服上。男孩倒也不介意,只是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
作为一个刚刚失恋的人,我看到这一幕,很自觉地转身默默走开。
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小旅馆。我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走进房间,打算先洗个热水澡。打开行李箱的时候,看到里面整理得丰富而整齐的东西时,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出来。
其实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我现在很想钟原,想得我心里像是有许多小蚂蚁在咬,难受得要命。
可是我们却没办法回去了。
我其实有一点点恨他,为什么偏偏等我爱上他之后,才让我知道真相呢?为什么不让我从一开始就对他死心呢?真想回到两年前,那时候,他是我永远讨厌的钟原,我是他不会正眼瞧一眼的路人一枚,你走你的过街天桥,我过我的地下通道,大家互不相干,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烦恼。
有一些爱情注定没有结果,有一些人却注定要相遇于一场爱情。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脑袋很沉重,大概是感冒了。我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窗外的雨不疾不徐地敲打着玻璃,让人心里渗出一种清冷孤寂的感觉。真怀念那个站在阳光下对我微笑的少年,那时候,我怎么没有多抱他一会儿呢。
可惜他却再也不会属于我了。
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下来了,叹气,我真是没出息。沐尔啊沐尔,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下棵肯定比较好……
在床上哭了一会儿,我擦干眼泪,打算出门买点感冒药。刚走到宾馆前台的时候,正看到一男一女从外面走进来,那女的看到我,笑嘻嘻地说道:“咦,是你呀!”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在雨中遇到的那一对。作为失恋人士,我现在对成双成对的人总是比较敏感和排斥的,于是懒懒地和他们打了个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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