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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讽刺,平时回隔壁房间拿个行李都得注意避开楼道里的监控,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
反倒是今天,做着不光彩的事,却能够光明正大地暴露在监控下。
我敲了敲门:“路总?”
里面没人应声。
洗澡去了?睡着了?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八点不到。这个点路子盛根本不可能睡觉。
因为那个神经病在家里的时候总是说,十二点之前睡觉的佛系养生人士,总会错过午夜突然而至的机遇。
“在你们眼里,健康居然比钱和事业还重要,难怪这么失败。”路子盛从电脑前抬起头,冷冷地教育我。
我穿着睡衣,无奈地对他耸了耸肩。
“行吧,那您老慢慢忙,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就好好去补我的美容觉,不挡您赚钱的路了。”
“出去关门。”他淡淡道。
“好嘞,路大爷。”
嘭!
我站在房门外,一脸无语。
好心看你是个病人可怜你,才喊你睡觉,你还嫌弃我?这是什么人啊?
思绪收回,我撇了撇嘴角。
这件事情大致发生在我俩刚结婚不久。
那会儿我和路子盛的对赌协议刚刚签下,S&T娱乐也远没有现在这么财大气粗,只能算是行业新秀,各方面的资源都有待发展。
路子盛就像所有创一代一样,拒绝了自己亲爹的所有支持,把自己寄生在了电脑上,除了洗澡上厕所,连睡觉的时候电脑都搁在枕头边上。
这男人真的是我见过最拼的人了,有时连我都对他甘拜下风。
为了达成和好莱坞一个特效公司的永久合作,保证公司接下来向商业电影转型的计划不出意外,他亲自飞到洛杉矶,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一下,就直接约了人家公司的负责人见面。
见面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家伙回来之后就直接去医院里洗胃了,然后挂了一个礼拜的点滴。
最可怕的是,他连医生的住院要求都拒绝了,说是新项目的执行他必须全程跟进。
然后S&T娱乐总裁办的会议室里,整整一礼拜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正中间的位置上,是路子盛在面无表情地挂着吊瓶开会。
那段时间不少高层一听到上班开会就头大,心理阴影都快出来了。
在那期间,路子盛的Instagram(照片墙)上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照片的背景是好莱坞大道上的杜比剧院,他站在二层的中央观景台上,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这里,是每年奥斯卡颁奖盛典的举办会场。
鎏金的灯影沿着深红的长阶,曼妙悠长地向上延伸至拱门下,好似在攀爬交错光影中的时光长廊。
金色的建筑在阳光下矗立着,由内到外整体呈现着一种和谐融恰的对称美,仿佛是电影镜头中完美的分割艺术。
门口的灯柱上镌刻着历年获得奥斯卡小金人的影片和明星的名字,熠熠星光闪耀着永恒,以此激励后来的人努力向上攀爬着,永久地追寻着。
配图的文字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单词:Dream,梦想。
我猜,这张照片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他的梦想是让本国的电影制造业有一天能够达到西方电影的最高水准吧!
真是奇怪,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执着和坚持,这难道不是那些信仰传统匠人精神的人才会有的想法吗?
这男人真是个谜。
“吱呀!”
客房的门在我面前被人轻轻拉开,面前的人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嘲讽:“敲两下门就没声音了,我还以为你半路被吓跑了呢。”
“怎么会?”我笑得无比虚伪,“我是怕路总日理万机,打扰了您。”
他侧身一让:“进来。”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走了进去。
路子盛身上穿着浴袍,耳朵上还挂着蓝牙耳机。我一进门,就看到他摊开在床头柜上的文件和开着的平板电脑。
显示屏上,一个视频会议刚刚结束。
我笑着和他打了个哈哈:“路总辛苦、辛苦,作为公司的一分子,我为此感到荣幸。”
他对着我嗤笑一声,然后把手伸向自己的浴袍带子,作势就要往下拉,我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失声惊叫—
“等等!”
拉浴袍带子的手一顿,他抬起头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原来还没有啊。”说着,他往床头上一靠,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拼命地思考着对策。
本以为这家伙就是跟往常一样吓唬我,谁知道他好像要来真的?
他见我半天不动,开口道:“我睡觉的时候,好像并不需要一个站岗的门神。”
我干咳一声:“那您需要什么呢?”
“暖床的抱枕。”他答得言简意赅。
“那我可以给您到网上订一个顶配版的,还带豪华语音系统,以及绝对真实的人体皮肤触摸质感……”
“姜卓尔。”他出声打断了我,“我希望你明白,我今天喊你来,不是想听你说相声的。”
我遗憾地摇了摇头:“那您真是太没有幽默感了,这样子人生可是会少很多乐趣的哦。”
他挑了挑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块空地,似乎是在向我挑衅:“姜小姐过来吗?”
我悄悄碰了碰放在口袋里的瓶子。本来里面放的是我自用的一款补水喷雾,但是现在里面已经被换上了特制的加强版辣椒水。
如果路子盛有什么不轨举动的话,我保证明天微博的头条就是S&T娱乐总裁意外变瞎。
“当然。”面上维持着自然得体的微笑,我向着他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我坐下来,我就被他一把拽到了怀里。
裸露的胸膛处充斥着水汽的湿润,撞了我一鼻子。我就以这么一个羞耻的姿势靠坐在他怀里,画面惊悚。
修长的五指轻浮地在我面颊上游移着,仿佛在逗弄一个玩物。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手指偷偷地伸向口袋……
“啪!”
“如果你是一个杀手,那你一定在执行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就被人宰掉了。”
他冷冷地开口,手指探进我的口袋里,缴获了我的辣椒水,凑到鼻尖一闻,然后把瓶子一扔。
“喂!”
一声惊呼之后,视野猛地翻转,我看着面前放大的脸,眉头紧锁。
“今天给你上一课,”他盯着我的脸,轻描淡写道,“如果下定了决心反抗,就不要在瓶子里装像辣椒水这种除了激怒对方之外毫无用处的东西。如果我是你,我会往里面倒硫酸。”
我打了个冷战。
“另外,”他轻轻松松地压制着我的手,挑眉一笑,“以你这样的反应速度和体能还幻想跟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抗衡,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骂你蠢。”
“随你怎么骂,反正我现在已经落到你手里了,我认栽。”我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样子,在心底默默记数。
一……二……
许久,预想中的接触还没有落下,我睁开了眼睛。
路子盛的手臂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在上方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他眼中神情几经挣扎变化后,终于开了口,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姜卓尔你是不是想红想疯了,这种事情也敢随便答应?”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赌我示弱会打断他疯狂的行为,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路子盛总说我不够心狠,其实他不也一样吗?
我仰头望着他,对着他一笑,轻声道:“换一个人我肯定不敢,但因为是你,所以我来了。”
他的嘴角翘了翘,眼中似有我不懂的融融暖意:“你下一句话可千万别告诉我,因为你觉得我喜欢你。”
“我哪有那么自恋?”我看着他,“不过是因为我了解你。”
他鼻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笑:“哦?”
“你不是还要给你的白月光守身如玉吗?”我边说,边观察他的脸色,“为了你的白月光,你也什么都不会做的,对吧?”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我心下一哂,什么嘛,心态这么脆弱?您这白月光可真金贵,我就这么随便一提都能触到您的逆鳞。
但是,他的手臂终于松了力,低声道:“你说得对。”
等到他沉默地从我身上挪开的时候,我终于长舒一口气爬了起来。
呼—好险。
退开几米之后,我在门口站定:“路总,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赴约了,您也满意了。那么作为交换条件,也请您从明天开始,继续好好地履行自己的承诺。”
“嗯。”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头都没抬一下。
“那,我先走了?”
危机解除之后,就是脚底抹油之时。
我正打算开溜,背后的声音却将我定在了原地。
“等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望着他,笑容真挚:“请问路总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记者了,你要是现在出去回对面的房间,十有八九会被人拍到,明天不和的传言就会坐实,那样的话……”他淡淡地望着我,“你今晚就白白献身了,姜卓尔小姐。”
“记者?”我皱眉道,“岳林怎么没通知我?”
“记者是接到陈宁入住的消息来拍影后和她的小老公的甜蜜生活的。不过你要是送上门去给人家拍,人家估计也不会拒绝。”说着,他嗤笑了一声,“至于你那个经纪人为什么没通知你……他的执行能力本来就一般,只会损耗你的进度和时间,我早就想给你换掉了。”
我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我好像早就说过了,岳林的事情不劳路总费心。”
路子盛可以插手我的任何事情,但经纪人一直是我的底线。一旦失去了岳林,那我就彻底变成了被路子盛摆弄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木偶。
剑拔弩张的气氛充斥整个空间,只需要再贡献一个零星的小火花,爆炸就可能一触即发。
然而,路子盛居然出乎意料地服了软。
“留下吧,吵架归吵架,别互相为难。”
听到他趋于平静的话,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好。”
脱掉衣服去浴室洗澡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和着自己的外衣,在路子盛身边试探着躺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关灯吧,我困了。”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光线仍旧刺目。
我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快点入睡,然而根本不可能。
脱离睡袋直接躺在床上的行为给我带来的是无法缓和的不安感,我的心跳得飞快,“嘭嘭嘭”的破风声在体内不住地响着,越想压制,呼吸就越发粗重急促。
—尤其是在刺目耀眼的光线下,总让我有一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的不安和羞耻感。
终于,我睁眼向着路子盛怒吼道:“求求你能不能关上灯!”
吼完,我就愣住了,他也是。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睁眼,黏在我脸上的视线一下子来不及收回,被我逮了个正着。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试探道:“路总,你看我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柜子里拿了条毛毯出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干吗,床上不是有被子吗?”
他径直向我走来,用手抖了一下毯子,然后用它围住了我。
我更迷茫了。
“怎么着,我是不配共享您的被子了吗?”
脸忽然被捏住,未说完的话全被堵在了口中。
路子盛看着我不能说话干瞪眼睛的样子,面上终于染上了一丝愉悦:“果然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安静。”
我愤愤地望着他。
“听话。”他伸手抱住了我,细心地替我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靠在我耳边轻声道,“今晚委屈你一下,把我当睡袋用吧。”
“喂,不是……”
啪!
还没等我有机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屋内就熄灯了。
隔着一条毛毯,路子盛轻轻地抱着我,让我得以蜷缩在毛毯内,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有骨气地打算挣脱抗拒一下,然而最后发现是徒劳。
这家伙的臂力太强了,即便是轻轻环抱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弄得我那点挣扎就跟欲拒还迎似的,奇怪又尴尬。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选择放弃,闭上眼睛。这家伙不就是不想让我好好睡觉嘛,赶紧熬过今晚算了。
本以为今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没想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居然神奇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我从毛毯内探出头来,搜索旁边的路子盛,却发现身旁早已空了。不知为何,我心里居然有一丝遗憾。
洗漱间的门开了。
那家伙换了一件新的浴袍,边走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看我醒了,开口调侃道:“嘴上说自己非睡袋不可,最后被我抱着还不是睡得跟头猪似的。”
我的额角暴起一丝青筋,笑得勉强。
话虽这么说,我的心中亦是在好奇自己这奇怪的转变。
睡袋这件事一直是我不肯对大众公开的秘密。
当初为了这件事,岳林想了无数办法帮助我转移注意力,让我改掉这个习惯,但都没用。
对于明星来说,心理隐疾就像丑闻一样令人头疼。
因为它代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过去,且最终会在群众的好奇心和舆论中逐渐发酵变味,引申发散出许多子虚乌有的故事。
最后,所有的锅全都扣在你的头顶上,躲都躲不及。
这么难的事情,居然在路子盛身边睡一晚上就自动痊愈了?
“我去洗漱。”
眼看对面的人目光变得越发戏谑,我决定主动逃离案发现场。
“喂。”他叫住了我。
“干吗?”我难得步调有些慌乱,脸也有些热,没敢回头。
背后的声音带着笑,听上去主人的心情十分不错。
“待会儿多等我一下,一起吃早餐?”
我只想着快点跑路,匆忙间便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好。”
结果,一出房门,我就愣住了。
岳林正在对面敲门,听到关门的响声,回过头来,眼中露出意外:“卓尔,你怎么从……”
我打断了他:“说来话长,我们赶紧下楼吧。”
他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似乎欲言又止。
我扯着他进了电梯,确定路子盛没有跟过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接着,我有些紧张地望着岳林:“我跟你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艺人部的人怎么找你谈职业生涯谈人生规划,你都绝对不能叛变,你知不知道,我身边现在可只剩下你了!”
岳林愣了一下,然后对着我淡淡一笑:“你放心,无论外人怎么干涉,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那就好。”
只要岳林不走,我就不会太被动。
电梯内一阵沉默。
“对了,卓尔……”岳林开口道。
“嗯?”电梯门开了,我走出去一半,回过头看着他。
“昨晚你手机关机,房间里的座机也没人接,所以我今早就来敲你的门了。”他顿了顿,“你还好吧?路子盛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对着他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你够沉得住气今早才过来,不然你要是昨晚出现的话,我和路子盛分居的事情现在已经在热搜上挂着了。”
他浅笑一下:“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路子盛这个瞎子,岳林的经纪执行能力不行?笑话。
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五年不到的时间就把我这个半点后台背景都没有的一百〇八线小艺人捧成二三线熟脸,你以为那么容易?
我坐在酒店一楼的大厅内,等着岳林去帮我取自助的早餐来。
他很快就回来了,按照我的喜好和需求拿来了四个鸡蛋、一个苹果和一些生的紫甘蓝。
细细地将鸡蛋去壳拿掉里面的蛋黄之后,他把餐盘推到了我面前:“要去给你接一杯温水吗,或者我回房间去给你榨一杯果汁?”
“不用了。”我用手拿起一块鸡蛋白放进嘴里,“别忙了,一起坐着聊会儿天吧,我最近心烦死了。”
“怎么了?”岳林似乎很乐意充当我的倾诉对象。
我苦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个路子盛。”
“路子盛?”岳林的眼神一下子有些奇怪,“他怎么了吗?”
“反正我最近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有的时候表现得对你很疏离,让你觉得他是在跟你谈交易;有时候又会越过那条界限,对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
忽近忽远,忽亲忽疏,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他摆弄在股掌之间的玩物,根本就猜不到他的真实意图。
然而,最该死的是……
我却忍不住想要去猜测这个男人的心思。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我和岳林正说着话,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我回头一看,顿时一阵头大。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
“说好了等我一起吃早餐的呢?”路子盛的手搭在我的椅背上,神色不善,“卓尔,嗯?”
路总那撩人的尾音,原来还自带威胁的效果。
我站起身来,恭敬地替他拉开椅背:“不好意思,路总请坐。”
他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视线在我和岳林身上逡巡一圈,然后嘲讽技能全开。
“前一天晚上跟人睡完,第二天转头就能换新的,亲爱的,你可真厉害。”他看着我,眸中带笑,语气暧昧。
岳林皱眉:“卓尔,难道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啧!路子盛又在作妖了。
我回头看着路总,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得就差举个喇叭对着大街上喊“我们之间有故事,麻烦快点来围观”了。
于是,我反将一军:“不是,我不太懂,抱着抱枕睡一晚上,也算是桃花债吗?”
言下之意,路子盛于我而言,就是个人形抱枕。
岳林似乎笑了一声,路总的脸一下子全黑了。
古城的拍摄今天就要结束了。
上午十一点,我们从大理兰林阁酒店退房,搭乘前往洱海游轮的客车。
在车上,导演告诉我们,如果不小心在下午的游戏中输掉的话,那么失败的那一组夫妻就要在船上待三天,不能上岛游玩了。
陈宁举手发问:“对不起导演,我晕船怎么办?”
结果,导演回答得相当官方:“那就想办法赢了游戏赶紧下船休息吧。”
陈宁转头看向我们,提前谈条件:“我有点晕船啊,你们待会儿记得手下留情啊。”
“行啊。”我笑道。
然而,一上船,突发状况就来了,真是欲哭无泪。
我匆忙从包里翻出岳林替我准备的卫生巾,去了卫生间。
上船之前,因为船上人员数量的限制,岳林没能一起来。但他一向心细,走时还记得提醒我今天是预算的生理期,让我做好防备,不要在镜头面前丢了仪态。
“岳林你太可怕了,连我的生理期你都记得?”我张大嘴巴,收下了那包卫生巾。
虽然从男生手里接过卫生巾这样私密的东西,委实显得有些尴尬。
一向严肃认真的他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可疑的红云:“当然,你的任何事情我都记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动道:“回去肯定给你涨工资!”
……
然而我对不起岳林的一片苦心,衣服上还是沾到了。
我只好把外衣一脱,袖子打结,调整了一下整个造型。上身是夏季的短背心,高腰的紧身裤搭配拉长了这个身形比例,腰上衬衣打的是双环双扣的围巾打法,点缀在腰上十分亮眼。
这种系法是我在苏格兰的时候,跟金发碧眼的外籍小姐姐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冬天的围巾用上这种打法,不但精致优雅,还带着一种慵懒的从容。
不但让裤子上令人尴尬的污渍被巧妙地遮住,还将原本不大出挑的穿搭升级出了一种时尚感。
我一走出卫生间,步入摄影机的拍摄范围内,就有不少PD的机器转向了我这边。
我动作自然地对着镜头招了招手,迎着微风抛出一个飞吻。
“卓尔姐这是去换了一下衣服吗?”一个离我较近的PD举着摄影机问道。
“你不觉得这样搭配更有意思吗?”我对着他眨了眨眼。
对于一个综艺节目来说,嘉宾别出心裁的穿搭也会增加大量的网络讨论量,甚至引领一段时间的街头时尚风潮。
我猜,节目播出之后,会有不少人效仿这种“姜卓尔绑带衣”的穿法了。
一场危机就这么巧妙地化解了。
事实上,如果连这种突发状况我都无法处理的话,那我还是别在这个圈子里混算了。
船上风很大,不一会儿工夫我就被风吹得头发晕。
路子盛那家伙大概还在为早餐那会儿的事跟我闹情绪,一直没怎么搭理我,自然也就没看出我的问题来。
胳膊被冻得瑟瑟发抖,又是生理期,我肚子里现在翻腾得受不了,全靠毅力在忍。
身为一个女明星,就算腿被打断了,也得在镜头前笑靥如花,这是我的敬业。
导演发布了正式的游戏任务,寻宝类游戏,要求三组玩家找出游轮上隐藏着的一个神秘物件,并带到船长室内认证。
最先认证通过者,获胜。其余两组,按照任务完成的时间长短排名。
游轮很大,从底仓到最顶上的观光阁,一共有四层。
每层大概二十来级台阶,大概四层小楼的高度。
顶着生理痛的负荷在楼层之间爬上爬下,其中酸爽大概只有我自己才能领会。
路子盛个子高,跨步也大,跟上他的速度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勉强跟着他,身体的状况却红灯不断。
“砰!”
鼻尖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我来不及收腿,身子一个打晃,扶着楼梯才勉强站稳。
肚子太痛了,痛到我没力气跟他吵架。
于是,我用嘶哑的声音问了一句:“干吗突然停下来?”
他皱眉看着我:“你声音怎么了?”
“感冒了。”
当着跟拍PD的面,他伸手就要去扯我腰间的衣服:“让你臭美脱外套!”
我赶忙拦住他:“别!”
他停了手,看着我:“到底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凑近对他低声道:“生理期,裤子阵亡了。”
他皱了皱眉。
“就说你休息一天,”说着,他就要下楼去找导演,“今天不录了。”
我想起两次提出要求被导演驳回的陈宁,心下不想蹚这浑水,赶紧拉住他:“不用,我没事!”
“姜卓尔,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他忽地怒了,“我是看你脸上一片惨白!”
我无奈道:“陈宁的事你也看到了,这导演谁的账也不买,我何必去给自己惹事呢,早点结束早点休息不就可以了……”
他打断了我,似乎我的这些话完全不能成为理由:“陈宁只是一个演员,但我是投资人。他可以无视陈宁的意见,但不会不听我的。”
“但你是你,我是我啊!我就一个小演员,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而我又给业内知名的综艺导演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我要是想跑宣传期,谁还会让我上节目?”
我们俩站在楼梯中间对峙。
跟拍的PD知道我们在谈私事,早就关掉了机器去楼下等着了。
他看着我,瞳孔中映出我被风高高撩起的头发,我越发显得面白如纸。
“路总,你相信有人手臂整个折了还能继续拍打戏吗?”我忽然开口问。
他一时反应不及,皱眉:“什么?”
“我能。”我对着他一笑,瞳孔中的女人亦是一笑,勾勒精致的红唇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宣誓自己永不倒下的倔强,“所以生理期这种小事对我来说,根本不在矫情的范围内。”
那是几年前的事儿,岳林给我拿到的那个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二号,那也是我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主要演员的名单里。
当时为了配合男女主角的拍摄档期,配角的单人戏份都排得很密,几乎挤到了一天来拍摄。
在同一天的时间里,我有近十场戏。
那会儿有戏上就真的很开心了,有戏拍就意味着有生活来源,可以还上岳林接济我的那些钱。所以,即便在大冬天拍又是摔马,又是跳冷水的戏,我都很快乐。
我记得那天刚好是在拍第十条摔马的戏,场记一打板,我就奋不顾身地把自己的身体往下翻。
结果也是因为经验不足,倒地的姿势不对,我的手臂撞在了垫子上,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响,瞬间的剧痛激起了我满额头的汗。
拍摄一结束,所有人都围到了导演的监视器看回放,只有岳林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不对,急匆匆地跑过来扶我。
“卓尔!”他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扯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差点痛得对他翻白眼。
“停停停……岳林你谋杀呢!”我疼得龇牙咧嘴。
他赶紧松开手,但是神色更加紧张了:“你手受伤了?严不严重?我去那边协商一下暂缓拍摄,送你去医院!”
我点了点头:“行。”
然而,那边的导演似乎面上有些难色。
“是这样的,卓尔今天就只剩一个镜头了。这边属于景区,咱们行程有限,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耗时间再回来补拍……”
话说到这份上,我和岳林都听明白了。
导演希望我拍完最后一幕再去医院,这样能节省剧组的成本开支。我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新人为了博得好感做出牺牲,理所当然。
南方的十二月,虽然没到北方那种冻得结冰的程度,但阵阵寒风贴着薄薄的夏季古装,那种阴冷是直接往骨头里扎的。
我站在河边,所有的机位和打光板已经全部架好,导演正举着一个大喇叭给我讲戏:“好,各部门就位,我们争取一遍过……”
肩膀那块儿不知道是骨折还是骨裂了,稍微晃动一下就痛到头皮发麻。
“三,二,一……跳!”
我闻声落入刺骨的寒潭中,河面瞬间炸开一大朵灿烂的水花。而我,犹如一只求死的水鸟。
当机会送到眼前的时候,我根本没资格犹豫,只能拼命去抢、去夺!
我不假装什么岁月静好,我承认我贪婪。
肩上忽然一暖,等我回过神来时,对面的路子盛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薄短袖。
“别到时候病了,害我被人家说照顾不好自己老婆。”他边说,边伸手将罩在我身上的外套拢了拢,拿出领子里的碎发,定睛凝视着我,“所以,姜卓尔,别让自己生病,明白吗?”
那双眼睛认真得让我有些迷茫。
“你……是在关心我?”
“不是。”他松开我,视线右偏,“我只关心我自己的名声。”
才怪。
一撒谎视线就往右边看的习惯,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永远都改不了了。
所以,路子盛他大概是,真的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