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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初,我出生在南方一个海边小镇,爸妈在镇上的食品厂工作,那个年代的说法叫铁饭碗,双职工。在那个年代,国营企业都是吃大锅饭的,这对于生活在食品工厂里面的孩子来说,简直就像米缸里的老鼠-不愁吃。
记得我六岁前住在工厂里面的宿舍,那时哥哥刚上一年级,我和弟弟还没上学。爸妈上班,我和弟弟便和厂里同龄的小孩子一起在厂区里玩耍。男孩子们大多喜欢到饼干车间里跟大人要做饼干的面,自己做成鱼啊、鸟啊等各种形状,然后请大人帮忙放到烤饼干的烤盘上,看着烤盘缓缓进入烤炉,又赶紧跑到烤炉另一头去等烤盘出来。每当看到烤盘从烤炉理缓缓出现,在场的孩子们都会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当看到自己或者是小伙伴的作品变成了熟的,硬邦邦又略带点焦黄的特色饼干时,都兴奋地欢呼,迫不及待的想伸手去拿,这时候,大人们总会及时制止,乐呵呵地对孩子说:“别急,别急,熟了跑不了的,等叔叔拿给你们!”孩子们闹闹哄哄的,笑声,叫喊声,声声不绝于耳...
女孩子们喜欢到糖果车间跟大人要包糖果的纸,那些纸花花绿绿的很漂亮。新的没有用过的糖果纸一叠一叠的放在工作台上,像一座座五彩斑斓的小长方体,吸引着我们的眼球。糖果车间里包糖果的大多是年轻女工,在我们这些小孩眼里,她们不但美丽温柔,还特别手巧。她们包糖果就像在变魔术,两只手不停地翻转,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包的,就只见包好的糖果一只只掉落,不一会,小姐姐手下面就会堆起一座糖果小山。等小山碰到小姐姐的手,她们就会把小山往大工作台的中间推,然后又继续包。小姐姐们都很喜欢我们这些小女孩,每次看到我们,不用我们开口,她们就会把最漂亮的糖果纸拿给我们一人一叠,再把包好的糖果往我们兜里塞。有得玩有得吃,小女孩们别提多开心了...
吃大锅饭的年代,工厂里有什么,职工下班就往家带点什么,大家习以为常。只要稍微遮掩一下,大家相互之间当没看见。中秋工厂里做月饼,少数胆子大脸皮厚的职工,除了拿做好的月饼,连咸鸭蛋黄、五花肉都往家里带。妈妈属于胆子小脸皮薄的大多数,经常往家里带的是普通的白糖、红糖和面粉,中午经常用大大小小的碗装面糊,蒸发糕给我们当中饭。或者做面耳汤,就是面片煮汤加红糖,再浇上葱花油,特别香!爸爸是厂里的老工人,性格耿直是出了名的,在职工中威望很高,他从不遮遮掩掩地往家里带东西。记忆中,我去车间玩,爸爸看见了总会把我叫过去,然后勺上一大勺白糖放在他的陶瓷口盅里,用开水冲调成白糖水,让我喝了再去玩。白糖水在今天是再普通不过了,可在那个年代,也算得上是营养饮品了。
我七岁那年,我们家分到了厂里第一批职工房,搬出了距离工厂不远的一个村子边上。那是一套有个小天井的红瓦房子,进门是天井,天井左手边是厨房。天井进去是客厅,客厅左手边角落放了床,给我和小我两岁的弟弟睡。客厅后面是屏风隔断的主卧,客厅上面是爸爸自己搭建的阁楼,给哥哥住。主卧左手边用屏风隔出来一条走廊,走廊一头连接客厅,一头连接后门,后门外面围了一个露天的小院子,是养猪和放杂物用的。
搬出工厂,我们这些孩子的乐趣少多了,再也不能天天去车间闹腾吃零食了。小伙伴也少多了,因为第一批职工房只有五套,五户人家中,年龄相仿的小孩只有十来个,新邻居又不熟悉。白天爸妈去上班,哥哥去读书,妈妈就把客厅的门锁上,让我带着弟弟在天井玩。弟弟经常和邻居的男孩子玩泥沙,玩贝壳,玩弹珠等。我就和女孩子玩跳绳,玩丢手绢等。爸妈特别会过日子,对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爸爸会自己动手给我们做学习桌,然后自己刷漆,比外面买的还漂亮!妈妈把工厂发的白纱线手套省下来,拆开之后重新织成雪花帽,就是那时候冬天流行的女孩子保暖戴的帽子,两边有两条带子可以打个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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