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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观音婢笑道:“稍安勿躁,斯须便知。”因令众婢树下置席,以彩纸剪出大小花胜,再以金丝银线穿织成型,盘绕于树。
“凤凰?”
惠通回首笑道:“是矣。”
惠通望着“凤凰树”下的小娘子执笔书下“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几个大字,暗觉她与凤凰情有独钟,正是好奇,听其侄女笑道:“姑姑曾说凤凰乃鸟中最高贵者,其有一玉凤凰,尤为珍视,可避邪除秽……”
惠通听得神乎其神,连道:“如此神玉,不知其貌如何?”
观音婢道:“实为邪玉,佩之不祥,故未携带。”
“姑姑始孩之时,曾玉不解带。如今大了,却束之密柜。想是不以宝物示人,故以邪玉搪塞。”
惠通亦掩嘴取笑,观音婢瞧见,板起一张俏脸,道:“尔等只会怠工偷懒!”
二人无辜望着忙碌的奴仆,面面相觑:“我们何曾怠工?”
观音婢笔指案上彩笺:“我已书毕,尔等大任在此。”说着以笔竿敲了敲笺上几字。
“箫韶九成?”
“不明所以?”观音婢见二人迷惑,黠笑道,“箫韶九成,凤凰来仪。若无箫韶声,何以引凤凰?惠通阿姊通晓音律善奏笛箫,若于此吹奏一曲《凤台曲》,岂不应景?”继而望向侄女,“长嫂留有一支玉箫,汝取来一用。”
“妙哉!”两位小娘子虽年长于她,却也愿听其令。
终于到了评判时刻,众人簇拥着高氏来至各房花树前一一观赏。
各房为夺首魁花尽心思,只见苑内百“花”竞绽,富丽的牡丹、冷艳的梅花、妖冶的月季、繁妍的石榴……每移一处,皆是一番景致。
“碧簪玉削断,白盏脂凝成。”高氏捻起树枝上悬挂的纸笺念诵着。
“小姑书之。”郑氏笑着上前,“此花名曰白玉兰,关中难见。妾于括州所见,故今以其造胜。”
高氏含笑点头:“玉兰虽只白色,却不输牡丹之艳,何也?”
观音婢笑道:“盖因花立叶间,青白相映,有如高山白雪之晶莹。”
“高山白雪,五娘此喻极好。”行布与恒安等人相视一笑。
高氏闻言而笑:“此所谓淡极而艳乎?”
“正是。妾私以为,若以花质喻人,白玉兰极配阿家。”郑氏笑道。
高氏大悦:“我极爱此花,可否赠我一二?”
郑氏忙道:“妾之荣幸。”
“想来郑娘子当夺首魁。”
“是也,此之崔娘子所制牡丹,主母似乎更喜郑娘子之玉兰。”
遣回侍婢的郑氏闻见身后人群悄声议论,心中一阵得意。
“观音婢,为何不见汝之花树?莫不是弃赛罢?”高氏笑问一路嬉闹的两位小娘子。
崔氏左右顾盼,亦笑逗她:“惠通娘子亦不露面,莫非耻而不见?”
绕树旋转的观音婢与侄女探出头来,嬉笑道:“切勿言之过早。”
一行人绕过一座石桥,远远望见一树火红远立于小丘之上,好似一团烈焰,煞是耀眼。
“彼为何花?”
高氏欲上前细看,却被观音婢止住:“尔等于此观看即可。”说罢神秘一笑,击掌三声。
只听掌声过后,一阵醇厚低沉的箫声悠悠响起,众人定睛看去,正是先前不见的惠通娘子。只见她双手执箫,从梧桐树后款步走出,方才所听箫曲正由她薄软灵动的唇间发出,再经细细春风传来,尤是动听。
众人凝神静听,唯独郑氏不屑一闻,目光寻觅安业,却见一旁的行布表情怔愣,心下纳罕,又听人群发出一阵惊叹。转头看去,只听风声渐起,火红的花树哗哗作响,整棵树变得鲜活起来,垂于一端的数条长花链迎风飘扬,犹如火凤翘动凤尾,翙翙飞向梧桐。
“凤凰!”有人遥指惊呼。
一曲奏毕,惠通已至高氏跟前,欠身道:“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姑姑可还喜欢?”
高氏免去其礼,笑道:“新春之际,凤凰来仪,此吉兆也,焉能不喜?”
崔氏亦笑:“凤栖梧桐,此花胜借于天时地利,颇有奇想。”
“亦须‘人和’。”观音婢与侄女相视一笑,问向高氏,“我们能否夺魁?”
高氏笑而不语,问于行布兄弟:“花胜观赏完毕,尔等如何裁决?”
惠通顺着从母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三兄弟并排而立,为首的男子体资英武,目光沉毅。见他们亦望过来,连施万福,俯首致意。
行布理好纷乱的思绪,作揖笑答:“儿若选凤凰花胜,有偏私小女之嫌……儿以为玉兰之洁可当首魁。”
恒安接道:“儿以为凤凰堪当首魁。”
郑氏期待望向丈夫安业,却被他冷漠避开:“儿选凤凰。”
众人目光又转回高氏,高氏略加思索,须臾笑道:“各房花胜皆有其妙,我弃而不选。”
崔氏笑道:“阿家博爱也。”继而说道,“如此一来,小姑一房夺得首魁!”
三位小娘子欣然而笑,观音婢扑至阿娘跟前:“请阿娘赏赐!”
高氏努嘴笑道:“少不了你的。”当即赏赐有差,不在话下。
众人簇拥而去,行布一时踌躇,目光望向梧桐树林。只见林影深处,小娘子一袭石榴红裙,吹着古箫款款而来。一支《凤台曲》毕,她笑道:“人说‘吹箫引凤’,为何我却引来表兄?”
行布正欲笑言,却感一手被握住,低首一瞧,竟是与其容貌相似的另一小娘子。
“阿耶落伍了!”
行布牵了她的手,一声苦笑,俄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