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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之人,实在无颜见着各位……”
孙赫之父孙乾霸,已被打入牢中,此时的他,心中何尝不是百味杂陈。李启明乃北境之主,君臣之节,他又怎能不顾。他虽知父亲是遭人陷害,家中那一十二道金令必是子虚乌有之事,可北皇不明其中真假,就将父亲打入死牢,他心中怨恨,却不再李启明身上,而在诡府门等歹人身上。
方通臂道:“高先生、羌大侠、唐大侠,你我共赴北境抗蛮,还有在场的诸位豪杰,你们皆有功于北朝,今日暂且当下兵刃,待我等求情,与我皇将此事厘清了,自会放诸位回去。孙将军和我也是迫于……”方通臂言到此处,不能继续再说下去。当时在场之人,有曹沛、窦让之辈,这些话若给他们听去了,又要被加罪陷害。
“别跟各位武林好汉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依我看,你们丢下兵刃,拿出诚意,派各家掌门随我等入宫去,与我皇行三跪九叩大礼,再把宴上行刺一事说个明白,保证中原各派一回去,各家都散了,做个安分守己的百姓,我皇或许大开天恩,能留下各位的性命。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多得,几全齐美!”曹沛说着,格格笑起来。
这曹沛虽说被李启明放了,但已把他官职削了,贬他去敬事房做个小太监,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太监’,为今之时,竟能在朝中文武大员面前大放厥词,肆意言语。观此地几人,窦让、丁沣、程迁、费占学、黄苛等人,哪一个不比他的官职更高,爵位更显。只是曹沛说话之时,却无人阻止,更无人神色盖过他张扬。
唐归虎骂道:“龟儿子的狗崽子在哪里,怎么躲起来做缩头乌龟,我等到关外助北军抗蛮,竟把我们关在了此处!要不是那日你们使了手段,我们这些人能被你们所擒?你们那皇帝老子跑到哪去去了,是没脸来见诸位英雄么?”
大伙儿虽没出声,却在心里直叫痛快。这一来有各派掌门长辈在此,很多人都不好破口大骂,二来如今是受北军所制,倒没几个像唐归虎这样有胆出头的。听唐归虎骂得尽兴。大伙儿忍不住符合两句,谴责一番北军忘恩负义之举。
曹沛怒道:“此人毛发浓密,多半像个蛮子野人,却不似我中原之人。”他手扬马鞭一指,“你嘴里放的什么屁,敢对当今圣上这般无礼!”他说着,双手朝上,往右侧一拜。
“你等今日被我所擒,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果真江湖上的豪杰,都是一帮胆子比脑子大的莽夫!”曹沛言毕,大笑不止。他身后马上窦让、赵执本等人一同笑起来,北军之中,只有孙赫、罗伏云面色俨然。而这二人,又是不同的神情。
唐归虎嘴上也没讨到便宜,跃步而出,就要和那曹沛动手。羌靡一把将他拦下,小声道:“北军这架势,你还没等出手,就成了活箭靶子,千万不要冲动!”
唐归虎给羌靡拦下,虽心中忿忿,可见了那数百名铁衣弓弩手,却也有些忌惮了。
“不知你们这一帮人,有谁是那群虫之首?我看你等犹如丧家之犬,今日在我汴攸城落马,算是寻到一个去处,你等放心,等砍了你们的脑袋,我一定让出一亩三分地来,给各位安葬。脑袋就挂在汴攸城门外,尸首就堆在地里,当了肥料。听闻中原武林豪杰各个身怀绝世之功,要是做了肥料,来年定是粮食大成!”
曹沛几次三番羞辱,欲图激怒群豪。他只等着这些人一齐跃出,便下令火箭齐发,刀斧齐出。彼时,群豪不得不以一敌十,这些人手中有的尚无兵刃,乃是空手赤拳,怎敌这一众精锐之师。关见来得北军中,更有诸如方通臂、张五常等名将,欲殊死一战,恐不能如愿突出重围。
项然、玉蝉衣、百念川等人一时之间失去主见,大伙儿要真的动起手来,这各派的后辈弟子,恐怕要遭北军毒手。倘若束手就擒,难免也太失尊严。
广慈念一句“阿弥陀佛”他道:“阁下是何人,可否请汴攸城之主建武帝到此一叙。老衲有些话想要问问李施主。”
曹沛勒马来回踱步,上下打量老僧,后笑道:“原来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广慈大师,久仰,久仰。怨不得大师不知道我这深宫大院中的一个杂役,在下是谁,诸位就不必知晓了。不过,某素闻广慈大师以一招‘金刚掌’威震武林,虽说你们出家人向来不喜争强好胜,可见过您这掌法的人,却无不叹服。今日想会,荣幸之至,看来有幸能领教领教大师的掌法了!”
“某家主子位居九五,各位好汉乃是山野莽夫,岂是说见就见的?你等放下兵刃,跪地磕头,某就带你们去见某家主子。”
曹沛话没说完,马狂人大骂:“你个阉贼,猖狂什么!你一口一个山野莽夫,我中原各路英雄好汉,怎会受你这般凌辱!看刀!”当此之时,已有许多武林同道难以忍耐,曹沛之言入耳甚刺,人人恨不得将他剁碎。见马帮主忽地突出一刀,众人再看时,他的身影已到了曹沛面前。
曹沛身后禁军张弓欲发,他大喝一声:“慢着!”随后他左后方突出一人,自曹沛左腋下出了一掌。马狂人本已身形极快,飞身来砍的这一招,许多人皆没料到。只是曹沛身后那出掌之人,更为迅捷。马狂人刀至曹沛面门,忽被这从曹沛左腋下贯出的一掌掀翻。
马狂人只觉刀刃为一股飓风裹挟,他握刀之手不能自控。刀欲脱手,他攥得更紧,掌力袭来时,连刀带人一齐飞了出去。
群雄惊喝一声,有几名马帮弟子迅速抢出,扶了摔在地上的马狂人。“帮主,您没事吧!”
幸好曹沛喝退了身后开弓士卒,马狂人虽接了一掌,但并无性命之虞。群雄定睛细瞧,原来发那一掌的,是衣着与曹沛极为相似的一人。此人便是窦让。
“原来马帮主是要与某切磋刀法,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武林人的习惯,乃是拔刀就砍么?太无规矩!”曹沛教窦让退了下去,又继续道:“这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马帮主方才这一刀既不方,也不圆。想来并不稀奇,你一个贩马之人,哪里懂得什么刀法?”
曹沛悠哉扫视群雄,“若论刀法,还得看咱们‘天地刀宗’的诸位好汉。马帮主若有时间,上门去讨教讨教,说不定得一两招杀马的真传!”他又挥马鞭一指,笑道:“项掌门也到了!失敬失敬。”
曹沛这一通羞辱讥讽,连同马帮,天地刀宗一起都骂了。群雄再不顾什么掌门前辈在此,皆开始回骂曹沛。
百念川怒道:“混账!听你说法,自是认为刀法了得,我倒想领教领教!”百念川身出时,鸳鸯刀双刀已在手中。他直奔曹沛杀去,手中刀招正是天地刀宗的纯路刀法。
“谁若是放箭,便是伤到众位好汉一根毫毛,某也要他性命!”曹沛言毕,那身后弓手又不发箭。眼见百念川双刀已至,一杆亮银枪挺出,挡在曹沛额前。
百念川出刀再斗,与一个白袍将斗在一起。二人瞬间交手十余招,百念川刀法缜密,只是遇上这使长枪的高手,一时难以得胜,近不得此人之身。
“原来是‘鸳鸯刀’百大侠,看来中原各派高手今日皆聚在此,诸位光临汴攸城,真是我等毕生之幸,能一睹天下英豪,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地上那百念川、张五常二人斗得难舍难分,几十合交手,百念川始终近不了这张五常之身,双刀短兵,倘若贴身而战,必能轻易取胜。不过眼前这位白袍将枪法了得,护得左右周全,不给百念川一丝机会。
项然等人心道:这宦官一时之间,将场上诸位英豪都认了个遍,究竟是什么来头。中原各派弟子皆不识得此人,此人又为何如此熟知各派底细。他今番前来挑衅,就是要逼得各派出手,如今看来,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只是这北军阵中,似乎不乏好手,一遇交锋,定是一场大乱。
他们不知这曹沛有个‘金笼鸟’的身份,天下大事小事,皆是略知一二,北境内外眼线,遍布四处,乃是李启明的一只聪耳。
“既然大伙儿自诩武林豪杰,那今日某就奉陪到底。咱们就按武林中的规矩办事。你们一个个地上来与某比试,倒无新意,咱们干脆办个‘武林大会’在此一决雌雄岂不妙哉!”曹沛叫道:“张将军,暂且停手吧。”
百念川、张五常二人正斗得歇了,曹沛一叫,五常自然回阵。
百念川叫骂:“怕什么,再出来与我分个高低!”
曹沛道:“‘鸳鸯刀’莫急,待会儿就让诸位各展身手。咱们人人都有份,不在这一时半会。你们看。”曹沛一指身后众人,“我们也有这许多高手,正好向诸位武林前辈讨教一二,若是我等胜了,诸位只好放下兵刃,乖乖地同我去见圣上。若是你们赢了,那便由你们各派去留,我定不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