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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青鸢伸手在肚子上比划,小声说:“再缝起来就好了。”
焱殇觉得不可思议,把她揽入怀中,低低地说:“原来是痛成这样的,以后再也不能让你受这苦,更别提什么把肚子剖开,小十就可以了,不生了。”
“真的?”青鸢捉住他的手指,放在掌心捏了几下,促狭地笑:“别到时候悄悄去外面生了十个八个回来。”
“哪会。”焱殇低叹,看向屋檐下摇动的灯笼,沉声说:“此生得你和小十为伴,够了。”
“嗯,顺其自然吧。”青鸢小声说:“总不能培养出个女皇出来,我希望小十长大后能有一个疼她的夫君,过安宁的日子。”
“像我一样?”焱殇顺口接道。
“那可不行,你这前辈子可算是奇葩了。”青鸢不客气地嘲笑道。
焱殇呵呵低笑,把她揽得更紧。
“公子,夫人,我这里有个祖传秘方,知道怎么生孩子不疼,给大夫和稳婆看看?”店伙计快步跑来,捧着一页纸,笑容满面的说。
“靠谱吗?”青鸢接过来,狐疑地看着他。
“可靠谱了,我娘生我家九个兄弟,都靠这个,都不用请稳婆。”店伙计拍着胸脯打包票。
“也好,民间常有这些奇异偏方,比他们管用。他们先看看,若能用就用,多个机会是好事。”焱殇点头,让青鸢把纸送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了冷柔又一声痛呼,一声大过一声。
“好像行了?”青鸢伸着脖子张望。
“但愿吧。”焱殇越听越心里越慌,真想拔腿走开,不然总会联想青鸢那时的痛状。
突然,里面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声。
“哈,生了。”青鸢一跃而起,冲向了房门。
焱殇也喜出望外,紧跟上去。
稳婆满脸喜气地冲出来,大声说:“好了好了,是位小公子。”
“太好了。”焱殇击了一下拳头,笑着走到窗边往里看。
医女正在给小公子清洗身子,这是焱殇头一回看到初生的婴儿,小小的一团,握着小拳头哭叫得有力。
他真遗憾没看到小十出生的时候,错过了她的成长。
“柔柔,你看。”冷阳等医女把孩子包好了,抱到了冷柔的面前。
冷柔努力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陷入了昏睡。
“这法子哪里来的?”御医拿着纸出来,好奇地问。
“店小二给的,说是祖传。”青鸢指着前面说。
“哦,这手法,这下针的穴位,还有药方,都是千古难见啊。”御医啧啧称奇,拈着胡子说:“我得去问问他。”
青鸢也好奇,小声说:“我也去看看,若可以,这法子可以在民间大力推行,也免得女人遭罪。”
“娘娘请。”御医赶紧抱拳,让她先行。
到了前院,店伙计正哼着小曲擦桌子,迎送来客。见二人出来,堆着笑脸问:“大夫,夫人,那方子可管用?”
“太管用了,这方子真是你家祖传的?你家祖上有人行医?姓什么?”御医激动地问。
店小二眼中慌乱的光一闪,含糊地说:“也是别人给的。”
青鸢眼尖,看到他的腰带处塞着一张纸,于是飞快地抽出来,展开一瞧,是一模一样的方子,不过字体要俊逸多了,还有点眼熟……
慢着,不是那位给她献诗的年轻男子的字吗?
店伙计见穿帮了,不好意思地说:“是一位白衣儒生让我抄一遍再给你们,还给了我几钱银子赏钱,不让我说。他说是不想要名利,默默地做事。”
不对,他若献方子,为何不直接献上来,要让伙计抄上一遍?青鸢脑中电光一闪,她曾见过浮灯给马儿接生,当时浮灯下针和推拿的顺序,似乎和方子上的一样!
难道那后生知道浮灯的下落?浮灯若在,为何不出来相见?青鸢扭头看了一眼后院,心中的疑云渐重。
对面店铺里走出一群蓝衣男子,那是进京武考的年轻人。他们比白衣儒更加张扬,此时已喝得醉醺醺的,左右掺扶,勾肩搭背,唱着行军曲,摇摇晃晃往前。
青鸢正要转身进屋,一眼看到街角站着一抹削瘦的白影,正缓缓转身走开。
“站住。”她拔腿就追。
那男子步子有些浮,走得不快。但青鸢被那群蓝衣男子给拦住了,左钻右绕地躲过去,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浮灯吗?
她越加不安,浮灯怎么了?为何不相见?当初若不是浮灯拔刀相助,哪会有现在安定的大元?哪会有佳烟母子平安?
他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因为破了杀戒在自惩?
她沿着小巷缓步往前,忍不住有些难过。浮灯真是个好和尚,若是为了她的事而自责内疚,那她可就犯下罪过了,把一个清修多年的和尚拖进了杀戮之中。
地上掉着一块帕子,她捡起来看,这是一方极为普通的蓝色布帕,皱巴巴的,浸着股药味儿。不知为何,她有种直觉,这就是浮灯的。
“娘娘,小十公主睡了,回宫吧。”冷青匆匆追过来,拦住了想继续往前的她。
她犹豫了一下,把帕子丢下,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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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幽幽,玉兰花大朵大朵地堆在枝头。繁华街道上的灯笼光,一寸一寸地消失在巷子中,渐渐淹成一片夜海。
从暗影中缓缓走出一道高瘦的身影,呆立片刻,才走到了帕子丢下的地方。风吹起了斗笠上的轻纱,露出浮灯削瘦苍白的脸颊。
“浮灯。”青鸢突然从巷子拐角处走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浮灯楞了一下,随即苦笑,“王后娘娘。”
“你装神弄鬼干什么?你和那白衣书生什么关系?”青鸢拉住他的袖子,大声问道。
“哦,他是佛家弟子,我们结伴进京,偶尔会和他下棋。”浮灯淡淡地说着,抽回袖子。
“你生病了?”青鸢突然伸手掀开了他的斗笠,愕然地看着他的脸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风寒而已。”浮灯想拿回斗笠,却被青鸢给拦住。
“浮灯主持,你为何不回庙中,为何不见我们呢?”青鸢一
手把斗笠藏在身后,一手扶住他的手臂,真诚地说:“我还没有亲口向你道谢,谢你那段日子的拔刀相助。若不是你,哪有大家的平安呢?你是为了我们,就算开了杀戒,佛祖也不会怪罪你的。”
“不必谢我,是世人的造化。”浮灯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角又噙了一朵苦涩的笑。
“不谢你谢谁?走,跟我回去见焱殇。”青鸢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在发抖,她能断定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生病了!
“王后娘娘,请贫僧一言。”浮灯抽回手,宣了声佛号,缓缓地说:“花一开一谢,缘一起一灭。雁一来一归,心一花一叶。你我早已缘尽,就当从此别过。”
“呸,少敷衍我,我保证以后不再影响你修行。你生病了,我先安顿你住下来,养好身子,再来辩什么缘起缘来的事,就这事,你也辩不过我。”青鸢固执地扶住他的手臂,招呼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冷青,扶着他就走。
冷青一掺住浮灯,立刻惊呼,“浮灯主持,你这是一个月没吃饭了吗,怎么瘦成这样?”
浮灯抿紧唇角,垂下眼帘。
“浮灯主持喜欢清静,也就不进宫了,雪樱那里最安静,她反正要去找卫长风,浮灯主持可以暂且住在雪樱的府上。”青鸢思忖片刻,小声说。
浮灯还是沉默。
青鸢无奈,只好说:“好吧,我是王后,我作主。”
远远的,焱殇正抱着睡熟的小十迎面走来,见到了浮灯,不由得一怔。
“浮灯主持,怎么病成这样?”
浮灯行了个礼,微微笑,“生老病死,世人之苦,浮灯自然也挣不脱。”
“呸,好好的,死什么。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现在这么悲观。快把以前的浮灯主持还给我。”青鸢嗔怪道。
浮灯的身子微微一颤,长睫又垂了下去。店铺边的红灯笼投下艳艳的红光,正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像血一般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