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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哈哈,她进来了。
人不知鬼不觉,她来个夜访工区。一楼二楼都亮着灯,入口门是厚重的防盗门,她推开了,没锁。
走过一段走廊,面前出现一个客厅似的房间,有檀木桌子,有沙发。
这里没有人。
“客厅”北侧是个很窄的小屋,只容下两张单人床,床之间一米宽的过道。
闻立,隔一晚就值一次夜班,就是睡这里呗,不知哪个床是他的。
她特意看了眼床,没有被子,应该收在那个柜子里了。
这里也没有人。
客厅的西面有道门,她刚一推开,吓得赶紧关上,撤回好几步,吓得心怦怦直跳。
那个房间又高又大,里面落满了高大的机器,带着可怕的暗影,嗡嗡之声从门缝里往外钻,那里就是高压间吧?
她转了一圈,目光回到入口门,发现它的右手边是个楼梯,她仰望着楼梯尽头,目光被一道门挡住了,门外拉着一条绳,绳上悬着湿淋淋的衣服,女人衣服,那是女工休息室无疑了。
低头一看,楼梯下是个小厨房,这么说,她吃的肉啊鱼啊都出自这里,闻立说:“我在工区吃”,也就是吃出自这里的饭。
她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工作服安全帽整齐地挂在墙上,他们没有外出工作。
值班的哪去了?闻立哪去了?
她打量着眼前所见,感觉他们工区不像办公场所,更像住宅,有厨房,有卧室,楼上有女人,楼下有男人,白天与黑夜,都是搭档。
这完全不同于学校那种办公室气氛,哎,看来,世界上最令她感觉干净的地方,还是学校。
防盗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她出来了。
用刚才的方式原路返回。
忐忑地进屋时,云飞还在睡,她松了口气,合衣躺在他身旁,也睡了。
睡到后半夜,突然醒了,伸手往身旁一摸,是空的,他还没回来。
她坐了起来,看着茫茫夜色,要哭了。
确信无意他出事了,此刻,横尸在哪段铁道上?因为醉归遭遇不测?因为急着回家才醉归?
她把自己吓到了,也把自己感动了。
心神不宁地熬到早晨上班时间,她把云飞委托给邻居栗嫂,她又跳过大墙。
这次,工区大门开了,工长,日勤人员都该上班了。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楼下,轻轻推开那道门。
里面喧哗之声扑面而来。
男男女女打架般吵闹。正好听见闻立的大嗓门,他从来都没这么兴奋的大嗓门。
只听他嚷:“饭桶,我就愿意吃你桶里的饭,我还想捅你,不服啊”?
女人的声音,那个外号饭桶的女人的声音:“你那**敢露,我就敢阉了你,信不信?谁给我刀?我阉他”。
不堪入耳如此。
红梅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饭桶”熟练地抠了闻立屁股一把,闻立把她双手往后一背,整个的搂在怀里就势往桌上一按,压着她问:“阉谁?”
饭桶一改女汉子的粗野,仰面娇喘吁吁地叫:“弄疼你老姐啦”!
闻立不罢手,按压力度又大了几分问:“哪里疼”?
饭桶求饶:“死鬼呀!老姐真的疼啦,四十多岁不抗你祸害呀”。
屋里人焦点都在他俩身上,兴奋,起哄,不亦乐乎。
很明显,这插曲幕司空见惯。
闻立松了手,饭桶就势站直了,拢龙散乱的头发,红着脸啐他:“你老姐我啥都松了,回家捅你小媳妇去”。
突然,饭桶定住了,她松弛的嘴唇还没来得及收紧,就那么张着,她正面看见了门口的红梅。
闻立无意间一回头,瞬间石化了。
屋里瞬间静下来,齐刷刷瞅着门口。
目光齐刷刷落在红梅身上,好像又在等一场好戏。
红梅一阵眩晕后,她克制着语气,看着闻立说:“我怕你有意外,没事我就放心了”。
转过身,她走了,身后依然死一般沉寂。
好半天,工长清了清嗓子,责怪闻立和饭桶:“以后开玩笑注意点,咱们粗野惯了,可是当老师的不习惯,人家文明人”。
饭桶隔空问闻立:“回家能不能挨挠啊”?
闻立咋咋呼呼地说:“她敢”?
跳过了大墙,红梅终于可以调节自己了,她倚着墙站了一会儿,回头瞥了一眼工区,说:“这辈子别想过纪念日了,和你再过几年都不知道,还纪念日?”
她接回了云飞,坐在沙发上,搂着他看连环画。
大约半个小时后,大门轻轻地响了一下,一阵哒哒脚步声来到房门口,他进来了,讪讪的。
换了拖鞋,进厨房洗手时,一样样看过了菜,端着那瓶百合从新站在她面前,搭讪说:“你还买花啦”?
她抬头瞄了一眼,平静的:“嗯”。
他放松一些:“那个,那啥,昨天,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忘了,对不起啊”。
她低头又看图画,说:“没关系”。
他更欢实了,没事人一样,愉快地说:“花摆屋里吧,放厨房白瞎了”。
他躬身放下了百合,往她面前推了推,站起身说:“中午你自己吃吧,那些菜够你吃几顿的了,工区做好了。
我不吃白不吃,我走了啊,儿子,和爸拜拜”。
云飞只顾低头看图画,他站了一会儿,走了。
大门响了一声后,万籁俱寂。
她把百合拿到面前,花骨朵又绽放一朵,鲜艳明媚正当时。
她环顾着崭新铮亮的新家,梳理着这几天所见,所闻,所感,另一面的闻立把她惊讶到了。
在雾海和婆婆同住时,她的焦点是婆婆,无形中与闻立结成同盟,而现在,她发现,与闻立真正的相处才开始。
真实的闻立正在一层层展现,每一层都令她心惊肉跳。
新房子,新生活不会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只会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