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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怀和吴兮都坐回到原位上,气氛在安静中慢慢缓和,大家都安静下来,吴兮的手难得离开了心爱的茶盏盖子,以舒服的姿势平放在椅子把手上,房间内只有彼此匀促的呼吸声,期间外边的脚步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就这样吧……”
这四个字从顾候的喉咙中发出,低沉无力,他靠在椅子背上,瘫软的像块泥,双眼无助的盯着房顶,眼角滑出两行清泪。
……
丹平镇守府之外,无数年轻的面孔开始向镇守府靠拢,几队童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保护者女人和孩子。
中定府军正在向这边开进,而童军主力正在大沆守城,已然来不及回援,减少伤亡的捷径就是全体撤离,尽管人人都不想离开赖以生存的家,可为了生存,为了下一代,他们还要背负沉重的枷锁,痛苦的活着。
无尽的原野烟尘滚滚,笼罩在尘埃下的断壁若隐若现,昔日的雄城只剩下残骸屹立不倒,时过境迁,敌人变换,金色胸甲的大部军队伴着隆隆的震耳声威武向前,这是中定府的大军,红色血海一样的浪潮将要席卷丹平大地,军候杜重亲自统领,看着闪着光芒的大军,杜重心情澎湃。
“大人,攻下镇守府是否要屠城。”杜重的副将策马前来向他请示。
“不要胡来,管好你的人,不要给府主大人惹麻烦。”
“卑职明白,这就跟他们说清楚。”
“嗯!”
杜重往缠在腰间的铁带一抹,一张冒着白气的纸出现在手中,上面记载着康怀传讯给他的信息,这张纸就是真域通用的叠韵纸,传递信息的载体。
杜重拍了下大腿,大叫一声好,命令部队全速前进,那是童军西迁的决定被顾候接受了,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进驻丹平了。
正当他们满心欢喜之际,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前方出现了白色的金甲府军。
域西府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杜重内心的第一个疑问。
“是谁带领的人?”
正在杜重满腹狐疑的时候,大旗上一个大大的顾字渐渐清晰,是百长新吗?杜重的眉毛宁到了一起。
两军对垒,两支府军正面碰撞,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杜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可能跟百长新的域西府金甲府军军正面开战,胜负难料不说,这可预示两府的宣战,他提缰向前,大声道。
“来将何人,我奉康怀府主之名,帮助林木府前去丹平扫清商路!”
对面一身明亮金甲的年轻人现身出来,满眼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中定府大军,一柄长枪横着搭在马背上,全然不像要作战的样子,也照样子朝对方喊话,“杜军候,久违了,不知杜大人亲自带军入境是要向我域西府开战吗?镇守府以下的坊市外府军队可以驻扎,但是镇守府是地区军政要塞,中定府不知道吗,就这样让你们过去,我何以脸面担任域西府军候,掌一府军权,护一地平安。”
杜重脸色很不好看,几十年来,自从丹平成乱地之后,域西府军很少介入,甚至于放弃不管的状态,首先百长新作为师弟不好过多干预师兄掌管的城镇,作为师父的顾候更是给故土相关的照拂,童军掌控丹平也是府主的默许,也给了血落难民的生存空间,童军将要西迁,杜重本来趁势进驻丹平镇守府,强行把持商路,到时中定府商行采集魔株也会方便不少,谁曾想出师未捷,就遇到这个大麻烦,可是斥候查探过并无异样的。
“我等是帮助林木府清楚魔患,保证商路通畅的,难道你家府主没有知会你吗?”
“对不起,府主大人并未言及此地由外人接管,杜大人还是请回吧,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百长新竖起长枪,枪尖缓缓指向前方,身后的大军见状,抽刀上弩,狼群怒啸,战马嘶鸣,身前的盾阵排开,突刺顶上,气氛骤降,战场冷了下来。
杜重脸瞬间垮了下来,握着宝剑的手攥的紧紧的,自己在气势这边完全占了下风,战阵之中也是交头接耳,大军出动寸功未立,就要仓皇回撤吗?这样的话,士气将会被打压,难以提振。
应战更是不可能的,全军都担不起这个罪责,为今之计只有盼望自己能够力挽狂澜,挣回点颜面了,杜重走到阵前,向对阵喊道。“百大人,在下仰慕大人风姿日久,不曾领会,今日只想讨教一二,算是个人的切磋,令师昔日曾是傲世朝天的存在,不知大人可否赏脸一较高下。”
百长新一旁的副将低声说道。“大人,府主是要我们挫一挫对方的锐气,面子是小啊,切磋若是他输了,他可以说果然是仙人子弟,甘拜下风,扬长而去,若是赢了,还可挽回颜面提振士气,府主造就的这个机会可就浪费了,康怀在府城可把府主逼的不轻啊!”
“孙津,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孙津跟随百长新快有十年光景了,那时候百长新才刚刚拜入顾候门下,两人一直相互扶持,关系还算不错,后来百长新受顾候提拔,担任域西府军候,孙津自然就被他用在了身边,主要还是孙津的身手了得,很多情况下百长新都自愧不如。
“不论输赢,只论生死。”话说到一半,百长新瞪着眼睛看着他,他笑笑说,当然刀枪无眼,谁也难保证,那么就看大人敢不敢干了。
“怎样?”
“进攻!”
两个字蹦进百长新脑子里,顿时脑袋瓜子嗡嗡的,杜重担不了的罪责他百长新一样担不起来,那是两府府军的对垒,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在道义上占上风,只要坐实了他们进攻丹平镇守府的实证,我们就是正规的防御,这事闹到州司我们也不会怎么样的,至于证据,府主大人那里肯定有人证,这里的场景毕竟都是他老人家的安排。”
“如果他们还击呢!”
“那就要看看大人敢不敢赌了,我以前有个朋友就很爱赌,他是幸运的,逢赌必赢,大人摆明厉害之后杜重若是识相转身离开自然如府主大人那边找回场子,可现在情况有变,大人择机处理啊!”
对面的百长新并没有应战,杜重在阵前形单影只,回应他的是域西府军的前进,兵甲撞击声音,步履踏地声表达了百长新的拒绝。
面对对面的挑衅,军人的职责是应战,军阵之中停止了窃窃私语,死一般的宁静,全军都在等待着杜重的命令,刀剑已出鞘。
杜重看着声势浩大的敌军一步步袭来,冷气从脚底往上冒,进一步可能是府主大人的怒火,获罪贬官,甚至被处死谢罪,以平息事态,退一步明显是最正确的选择,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他领兵多年,败仗有过,但是无一不是战过才知道,而且中定府军修士众多胜算极大,现在这场刀兵未接的战场就要撤退,他有些迟疑了,身为军人谁都想百战百胜。
百长新看着眼前的将士们不断向前,手心的汗水直冒,险些握不住长枪,他内心也在呐喊,杜重你个傻子,现在还犹豫什么,同样也把孙津骂了一遍,老子这下涨胆子了,之后怕是要丢命了,而对面那个憨包,也不应战也不退军,就在那呆着,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均匀的呼吸早就变成了一个个深呼吸,胸膛的剧烈被孙津看在眼里,孙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好像此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杜重的副将眼看不妙,上前来赶忙说道,“大人,撤吧,一旦短兵相接就是交战上了,以后再跟他算账。”
杜重恨恨的看一眼百长新,转身策马离去,中定府军全军后撤。
百长新松了口气,大喊一声,“懦夫,哈哈!”
全军都跟着叫起来,声音如雷声的冲击着杜重的大军,杜重感觉无比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