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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我也喜欢吃面条。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来看我。”赵北笙闻着喷香的面条,笑容滴水不露,真诚地向他们道谢。
三人走后,尹南笺从床底下探出头,看见赵北笙盯着门口若有所思。
“南笺,我不得不承认血缘的神奇。”他喃喃,“即使心有余悸二十余年,曾怨恨过去父母于我的抛弃,也曾怨恨他们二选一时选择了哥哥而并非年幼的我。我想去讨厌他们,想要他们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抱着这样的心态在今天再次与他们重逢的那刻,我却真的,脑海就只有一句话,他们过得好就成,我们都好好的就成。”
尹南笺握住他的手:“不打算和他们相认吗,学长说他们一家……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
赵北笙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这样就很好。”
已经够了。
“嗯,我也觉得。”
尹南笺笑得很用力,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掏出两个白煮蛋:“锵锵锵锵。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学姐,你在床底下捡的?”赵北笙疑惑道。
“我揣口袋里的,揣半天了。”尹南笺没好气道,“小寿星,正好给你放面条里配着吃。”
说完她把壳剥了,圆滚滚两个鸡蛋放进铁罐里。
她记得那个故事,小小的男孩一直渴望着生日有加了鸡蛋的面条。
那她就放两个蛋,多出来的那一个,是自己对他的承诺。
每一次两人分别,他都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开才会走,以前以为是习惯,但现在想来,大约是潜藏在心里的那份恐惧。
害怕你不回头,害怕你放开我的手,害怕有一天,我们再也不见。
“生日快乐赵北笙小朋友,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着你,我们一起过,好不好?”尹南笺拍着胸脯骄傲地问。
“好。”
他低眸浅笑,心怦怦地跳。
“我以为我永远找不到LiLi所说的爱。”
赵北笙夹起一筷子面条放入嘴里,细细品尝下好像还是当年的味道。
“可上天待我,终究不薄。”
时光悄声无息地流逝,不惊艳,不耀眼,却又总带给我们细微美好的惊喜。
你是我晦暗生命里的一束微光,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的骄傲。
05
赵北笙恢复得很好,事实上要不是尹南笺作天作地非要他躺下休息,三天前他就该拍拍屁股走人。
出院的时候尹南笺主动承担了司机这一艰巨重任。
佟咚咚女士又在微信上发了一连串链接,总结后一句话:姑娘,虽然天气热了,但衣服不能脱,要保暖,要得劲儿地穿。
世界十大错觉之你妈觉得你穿得少。
“北笙,桃子说要我们请她吃饭。”尹南笺刷着手机,“她追了好多年的作者要封笔了,嚷嚷着要吃一餐散伙饭。”
“写小说的?”赵北笙想到了萧余,顺口问,“作者叫什么?我可以帮忙问问。”
“我想想,好像叫什么南杓什么的。”
赵北笙问:“周年年的用户名你知道吗?”不会这么巧吧。
“知道,ZN啊。”
赵北笙:“……”
尹南笺好奇地道:“你认识?”
“熟得不能再熟。”
“你和你周年年说,我帮她约南杓。”赵北笙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眯着眼睛说,“算是还她之前的人情。”
待在家里正在黯然神伤的桃子在接到尹南笺电话之后彻底炸了,短短几秒钟,深刻演绎了什么叫作死灰复燃外加棺材中诈尸。
“你别激动,来的时候正常点。”尹南笺对桃子就一个要求。
“正常个头,要是我‘南杓女神’对我笑一笑,我连踹翻这世界的动力都够了!”
她兴高采烈从柜子里掏出压箱底的小香风连衣裙,喷上八百年不用一次的昂贵香水,踩上小高跟,戴上大耳环,打扮得和出席晚宴一样。
刚锁好门,隔壁大门“咔嚓”一下被打开。
萧余穿着黑色小西装,头发剪成利落的棕色短发,此刻难得人模狗样地走出来,顺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谁家花露水洒了,这么冲。”他吸了吸鼻涕,定睛一看,桃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表情十分幽怨。
“哟,穿小裙子啦。”萧余跟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表情古怪地啧啧,“小偷小姐,你今天又抽得哪门子风啊,这装备闪得吓人。”
桃子鼻子一哼,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是去见我偶像!”说完特意掰着手指补充,“比你好看,比你有才,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一直带给我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快乐。”
偶像,好看,有才,快乐。
“呵呵,哪个人这么不长眼要见你。”十分会抓关键字的萧余小声嘟囔一声,看她那花痴样不知为何有些烦闷。
她忽地戳他一下。
“你看我这笑容,是不是透着三个字?”
萧余一脸疑惑。
“没看出来我微笑里透露着想打人?”
“……”
桃子打量了他一番:“我插句嘴说句公道话,你穿这样,是去参加葬礼?”
萧余:“老子是去约会!”说完也特意掰着手指补充,“比你漂亮,比你温柔,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一直在背后为我默默加油打气。”
“……”
两人心里OS:此人多半有病。
于是两人狠狠瞪了彼此一眼,一左一右分别上一部电梯走人。
下电梯前桃子叫了一辆滴滴,走到马路边等待时还特意拿出小镜子检查发型有没有被风吹乱。
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开在她面前。
萧余戴着墨镜,一只手搭在窗边十分随意地问她:“喂,捎你一段?”
“不需要。”桃子冲他做了个鬼脸,“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今天可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我不想再倒什么莫名其妙的霉。”
萧余噎了一下,丢下一句“不知好歹”就猛踩油门走人。
“遇见他就倒霉?哪有这么邪门的事?”
在泡妹子这方面几乎没失过手的花花公子此刻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而这十分新鲜的感觉直接导致他思考人生的工夫一路飙到了高架上。
等他回神已然不能掉头,此刻只得伴随车载音乐《你快回来》,冷眼看着那辆出租车从底下往相反的方向欢快地跑远。
06
桃子满面红光地将包厢门一推。
“宝贝,赵学弟!”
尹南笺在嗑瓜子,赵北笙在刷手机。
桃子双眼兴奋地扫了一圈:“欸,我的南杓女神呢?我的作者大大呢?我已经拿好小本本和高清相机准备好合影签名做纪念了!”
赵北笙咳嗽一声,正欲开口,后方就传来一道熟悉而又骚包的声音。
“兄弟,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知道我在找那人,转眼工夫就给我找到了,我……”
“我……”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三米四目相对,笔挺的西装撞上小香风连衣裙,桃子笑容开始渐渐僵硬。
“我去!”萧余原地炸了,一双颤抖的手指着满脸写着“我想死来不及了”的桃子,脑海里百八十只羊驼欢快地在戈壁滩上策马奔腾好不自在。
“你是南杓?”
“你是ZN?”
“……”
年度大型狗血掉马现场了解一下。
“你是我女神?”
“你是我忠实铁粉?”
尹南笺眨了眨眼,往赵北笙身边挪了挪,将瓜子递给他。
“学姐,我不吃瓜子。”赵北笙笑着说。
“没让你吃,让你剥,我要专注看戏。”
赵北笙:“……”
今年受到的打击,可以组成一支打击乐队。
周年年同志,别名桃子,从两人见面就掐的初遇开始回忆,一直回忆到几小时前自己在对方面前如何耀武扬威地把她女神夸得天花乱坠,结果浏阳河转了几道弯,原来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人。
她都做了什么?她都说了什么?
神啊,赐她一个五雷轰顶炸死她得了。
这餐饭她已经忘记是如何进行的了,只记得气氛分外沉默分外安静,全程尹南笺充当在场唯一活跃的使者,为了寻找话题从猪肉和疯了一样狂涨价扯到当年毛主席井冈山上会师的伟大一幕。
赵北笙可喜地发现,从那天起,萧余变成了一个不蹦迪不找妹子不喝酒,兢兢业业画设计稿赚钱的勤劳工作者。
打击太大,万年牛皮糖花花公子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女生什么的太恐怖了。
一学期又临近末尾,尹南笺买了一个据说提不了分就不要钱的《高数与概率论》课程,每天准时准点打开电脑逼着自己听讲解题目。
有人问她,目前为止最大的矛盾为何物。
她答:考试的知识文化需求用落后的记忆力之间的矛盾。
学数学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
抱着这样的心态在死于不死间来回摇摆,尹南笺成功地在大三的期末考试一雪前耻,将数学成绩提高到与专业成绩并肩。
她将成绩单拿到赵北笙那儿炫耀。
后者如老父亲般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头:“给你个奖励?南笺,我带你去看LiLi吧。
07
小城四面环山,白天青山灼灼,有叽叽喳喳的鸟群,晚上星光渺渺,有亮晶晶的萤火虫,温柔的风吹拂在身上,整个人就好像扑入了春天的小院。
其实相比于大城市里的尔虞我诈,这里的生活节奏缓慢而又悠闲,一亩三分地,打牌串串门,街坊邻居都是熟悉到可以蹭饭的人。
走过遍地金色的田野,溪水簌簌流淌过山间,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承载了记忆里略显灰暗的童年,却又阴错阳差得到了如今的人生。而他那好赌的二伯也早已因为脑溢血离开人世,那幢破旧的屋子现在早已荒废,里外杂草丛生。
“空气真好,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尹南笺攀着他的胳膊,“我听沈学长说过,你小时候可是皮到不行,还总和别的小朋友打架。”
“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作为男子汉是没有道理讲的,讲不了就只能打一架解决。”赵北笙无辜道,“而且我当时口是心非,想要引起宋子殊的注意却又故意疏离他。”
“那你来泽远的第一天碰见他,岂不是很惊讶?”
赵北笙点头:“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永远不知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见怎样的人。”他将尹南笺的手握紧,“一如我遇见你。”
尹南笺往他怀里一蹭,大眼睛眨啊眨:“我可不可以提个小小的问题,你到底啥时候看上我的啊?”
赵北笙语调里带着舒缓的愉悦:“想知道?”
尹南笺拼命点头,求知欲十分旺盛。
赵北笙手一伸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也是在遇见我哥哥的那一天。其实我和你说过我认识你的,新生大会上你扎了个高马尾,脸上带笑,走路一蹦一跳。”
他默默回忆道:“旁边有人和我说,你叫尹南笺,是大二的学姐,又高又美气场又足,在泽远大学挺出名。”
回去之后就忘不掉了,像是一块甜腻的糖果黏在心上怎也化不开,从那天起会刻意关注起她的一举一动,她进了模特队,她代表专业参加了英语演讲,她和自己在路上偶遇,她偷偷瞥向自己的目光。
明明早已没有毛头小子该有的冲动,但在那一刻,他突然找到了继续生活的动力。
如果有她在自己身边,一定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后来他大概找到了可以形容这种心理的词语:暗恋。
沈蓝依的说辞纯属扯淡,赵北笙吃饱了没事做,为了气宋子殊费尽心思去追宋子殊喜欢的人。
“等一下,这么说起来,是你先喜欢的我?”尹南笺像发生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十分激动地腾出一只手将他肩膀一揽,“赵北笙你可真阴啊,居然背地里喜欢我,还总拿柔弱的外表勾引我。”
“柔弱?”他用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询问尹南笺,“那你要我在你面前展现一下男友力吗?”
尹南笺:“?”
当然,赵北笙的每次询问都是形式上的礼貌,回答的内容和他关系不大,于是话音刚落,他就在对方一声惊呼下将其一把抱起,脸上洋溢着笑,顺着长台阶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赵北笙将LiLi的骨灰重新葬于一处安静整洁的地方,用大理石细细打磨的石碑刻着“李慕染”和“宋一尘”二人的名字。
每一年,他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回来看看。
“LiLi,你看,我把我最重要的人带来了。”赵北笙将尹南笺放下。
尹南笺笑:“你的小北笙现在归我啦,我保证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她一字一字地念:“宋一尘。”
她问:“是LiLi的丈夫吗?”
赵北笙点头。
原来如此。
尹南笺想,LiLi一定很爱她丈夫,即便爱情经过了生活的磋磨变成了细水长流的亲情,但依旧许下生死相依的诺言。
她回头,瞥见赵北笙静静地盯着石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在想……要是当年逃跑时我没有遇见‘妈妈’,又或者说因为疼痛放弃了走出家门,那我现在是不是还在这座山里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没接受过高等教育,视野狭窄,泯然众人,慢慢地变成一个和我二伯一样的烂人。”
尹南笺把他脑袋一拍:“呸呸呸,说什么胡话。”
“学姐,我还没说完。”赵北笙无奈地笑,“但是我从都不认为出身会限制一个人的未来,小人物即使是小人物,也不妨碍他选择以怎样的方法活下去的权利。怀揣迸发的野心,向对LiLi的承诺,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马不停蹄走过我现在走过的路。”
他眸里拢着一汪明晃晃的银河,捧着尹南笺的脸在额头轻轻啄了一下。
“然后以最好的自己,遇见你。我的小仙女。”
那时,你我好似隔着如汪洋般一望无际的距离。
我站在彼岸,心中怦然,无时无刻不在想象你的模样,于是暗暗发誓,纵使相隔万里,遥遥无期,也要在海上支起一艘航船,摒弃故作姿态,奋不顾身来到属于你的世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