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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的关系不过就是,能美则美,不能美,那么就不美。

    是她太执着于美,太看重美,以为自己倾国倾城,便把所有的真情盖在美貌之下。正在她闪神之际,纪齐宣来了。

    他身后跟着整容医师,曾唯一认得,是关心灵的那名整容医师,她不禁蹙了蹙眉。

    纪齐宣把扑在床上的曾乾抱了起来,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有没有打扰妈咪?”

    “没有,乾乾今天很乖的,妈咪今天也很乖。”纪齐宣深情地看了一眼曾唯一。

    整容医师道:“纪太太,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曾唯一看向纪齐宣,心里略有不爽。他给她找关心灵的医师做什么?他就这么急于为她恢复容貌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及时修复?”专家整容医师略有吃惊。伤口已经结疤了,缝口处都愈合了。纪齐宣撇撇嘴,一脸无奈地看着曾唯一。这次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了,明明那么爱美,却不急着修复。

    曾唯一抿了抿嘴,无话可说。是她的迟疑和害怕耽误了时间。

    “只能移植皮肤了。选个地方把两块皮肤换一下。”

    曾唯一不同意:“那岂不是我身上也有疤了?”

    “这没办法,你若不移植,单靠手术和药物的话,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复。”

    曾唯一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自己不治疗了,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在别处留疤总比在脸上好。

    “请问纪太太哪处的皮肤与脸上的肤色比较相近?”

    “那就移植她臀部的皮肤吧。”纪齐宣给她出了主意。

    曾唯一瞪大眼,即使他舍得,她也舍不得,那可是她引以为傲的翘臀啊。

    “这是个好主意。”专家医师在记事本上写了一堆字,然后向纪齐宣保证,“先把脸修复好,以后可以用药物和小手术修复臀上的那块疤。”

    “多谢。”

    送走整容医师,曾唯一这才怒道:“谁同意用屁股上的皮肤了?反正我浑身上下都是一个色,可以选别的地方嘛。”

    纪齐宣挑眉:“你的衣服,除了屁股和胸是隐蔽的,还有其他地方是吗?难不成你想用上面的那块皮肤?”

    曾唯一哑口无言。

    两天后,刚刚做完手术的曾唯一侧躺在床上,一边敲打被压得有些麻木的没动过手术的臀,一边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纪齐宣双手抱胸,看着曾唯一这姿势,撇着嘴说:“虽说这高级病房只有你一个病人,但医生、护士走进来看你这姿势,记住,一定要告诉他们,你不是我太太。”

    曾唯一啐了他一口:“我是你太太,全世界人都知道。”

    纪齐宣挑眉:“好像现在还有一个叫‘离婚’的词吧?”

    曾唯一看着他,语气颇为倔强:“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毁容了,他都舍不得,现在她的样貌将要恢复了,他还舍得?经过这件事以后,曾唯一打心底觉得,她可以和纪齐宣好好来过。

    纪齐宣耸肩:“自然是舍不得,你可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你。”他说话的语气半真半假,曾唯一直接把他的话当空气,继续看她的书。

    纪齐宣不以为意,坐在她床边,看了一眼那本所谓的书——

    《总裁大人,求关注》。

    纪齐宣笑了笑,话锋一转,表明此次来的目的:“等你出院了,去见见老爷子,他想见你。”

    曾唯一一下子平静下来,面无表情道:“不去。”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曾唯一一下子闷了下去,她确实不能再躲避了,既然她打算和纪齐宣好好过,就应该去见长辈,这是作为小辈应该做的事。只是碍于她的心理阴影,怕自己又做错什么,她始终无法朝这个方向迈出一步。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纪齐宣坐在床上,身子俯压,手撑在曾唯一枕着的枕头上,脸与她对齐:“你这次发生意外,老爷子可吓得不轻,以后不许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

    曾唯一睁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纪齐宣,立体的五官展现在她的瞳孔里,那是一件如此精致的艺术品。她把目光移到他性感的嘴唇上,心狠狠悸动了一下,身子微微抬起了些,想靠过去。不想,他却笑着把头远离她了一些。

    “去不去?”他促狭地笑,薄薄的嘴唇微微歪起。

    曾唯一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越来越聪明了,知道她贪恋他的“美色”,就以此来要挟。

    “去。”曾唯一坚定地朝纪齐宣点头。

    纪齐宣满意地笑起来,不等曾唯一进攻,自己就送上门。曾唯一瞪着眼望着纪齐宣闭眼后那轻轻颤动的睫毛,他虽是个男人,又不注重保养,然而他的皮肤很好,白皙细腻。

    曾唯一开始回吻他,满腔的热情皆为眼前的美色所动。

    “喀喀……”正在两人激烈缠绵之际,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护士小姐正尴尬地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吊瓶。

    现在是曾唯一打吊瓶的时间了……

    曾唯一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便跟着纪齐宣去见老爷子。发生了这次的车祸,纪齐宣禁止她再开车。她哪里能依,最后经过长达一夜的谈判、贿赂,才获得到一丝希望——停止开车半年。在此半年期间,纪齐宣担任曾唯一的司机,有特殊原因不能接送她时,他会派个司机过来,要不她就自己打的。

    纪老头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已经全权交给纪齐宣处理了。纪齐宣不过二十九岁,但纪老头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身体不是很好,有心脏病,救心丸从不离身。

    曾唯一进纪家大门之前,就不断地对自己做心理暗示:要忍耐,无论怎样,不能顶撞长辈,不能鲁莽地说些不经大脑的话。

    更重要的一点,她要向纪老头保证,不会再让纪齐宣伤心了。

    其实说到底,也是她在向自己保证。没了纪齐宣的话,她到哪里找一个像他那样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不保证自己是否爱他,但她发誓不会再让他伤心。

    在门口等候的是金伯,纪家的老管家。他见到曾唯一,还是像六年前一样,亲昵地叫她:“美少女来了。”

    纪齐宣适时纠正金伯:“少女?金伯,你又眼花了,这是妇女。”

    曾唯一朝他翻白眼。

    “少爷?”金伯不解地看向自家少爷。

    “少爷?金伯,你眼花了,这是大叔。”曾唯一学着纪齐宣的样子,纠正道。

    金伯无奈地朝两人摆手:“少女少爷、妇女大叔都是一对儿,你们赶紧去见老爷吧!”

    曾唯一见金伯落荒而逃,怪纪齐宣:“你真是没事找事。”

    “你应该感谢我,要不,你得回答金伯一大堆的问题。”

    两人好不容易走进别墅,就见曾乾正在花园放风筝,纪老头则坐在户外藤椅上,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似乎看见曾乾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六十多岁本是身体还算健朗的年龄,可纪老头因病痛折磨,变得既消瘦又老态尽显,就像将要离开树干的枯叶,随时一阵风便可刮跑。

    “妈咪。”曾乾见到曾唯一,便扯着风筝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手里拽着线头,欢喜地说,“妈咪,你看我的风筝,是爷爷和我一起上的色,好看吗?”

    那是一只蝴蝶,红色的翅膀,黄色的斑点,明亮热情。

    曾唯一笑道:“好看。”

    纪老头略显蹒跚地走过来,朝曾唯一笑了笑,原本还算平整的脸庞一下子一团褶皱,他笑眯眯地说:“来了啊,还是和当初一样美艳动人,还好伤得不严重,这我就放心了,喀喀喀……”话说不到一句,纪老头就开始咳嗽起来,站在他身侧的金伯便帮他拍背。

    曾唯一又在心里自责了一番,当初为何那么莽撞,要跟这样一位老人顶撞。心里更有一丝感动,她如此不礼貌,纪老头还邀请她,对她和颜悦色,即使曾经的她那样伤害过他的儿子。

    纪家似乎就是她的浮木、她的避风港,给她感动,给她温暖,更重要的是能让她那颗如浮萍般寂寞漂泊的心停泊。

    曾唯一动情地叫了一声:“爹地。”

    她从未叫过纪老头爹地,即使当初她与纪齐宣大婚在即,她还是顽劣地叫他:纪大叔。

    曾唯一突然亲昵的称呼,让这位步入桑榆之年的病弱老人为之一振,他笑笑:“好媳妇。”

    虽然曾唯一与纪老头很熟了,但毕竟几年不见,加上曾唯一的愧疚心理作祟,对纪老头的态度就有些拘谨。自从进了纪家门,她便一直不说话,即便是在饭桌上,也只是闷声吃饭。

    “妈咪,你嗓子不舒服吗?”

    曾唯一嘴里正含着饭,桌上的两位男士随着曾乾的声音也把注意力放在曾唯一身上,她不无尴尬。

    曾唯一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很客气地对纪老头说:“爹地,这厨子是谁啊?做的饭菜真是可口。”

    纪老头笑道:“当年你来这里吃饭,还说这些菜太咸,把厨师骂了一顿,害得厨师以后做菜都要少放半勺盐。”显然,纪老头的意思是,厨师这几年做菜都少放半勺盐,铭记曾大小姐的教诲,如今坚持终于有了结果,得到了曾大小姐的夸赞。

    曾唯一轻咳了两下。

    纪齐宣细嚼慢咽,他在饭桌上本就不爱说话,但眉间盈满了幸福的笑意。

    曾唯一被儿子“陷害”,不得不说上几句:“爹地,你得加厨子奖金了,这么多年坚持少放半勺盐,实在难能可贵。”

    纪老头笑得很慈祥,他暧昧地朝纪齐宣看去,却是对曾唯一说:“你不知道,厨子喜欢你好久了,你实在太美了。”

    纪老头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与她开玩笑。若是以前的曾唯一,她一定会美滋滋地笑起来,无比自豪地仰起头说两个字:当然。

    如今,她听到这话,倒觉得心虚。人见人爱的地步,她受之有愧。她讪讪笑道:“爹地,以后不准这么说了,宣宣会吃醋的。”

    宣宣……纪齐宣眉毛一抖。曾乾更是夸张,听到自家妈咪这么亲昵地称呼他敬爱的爹地,也浑身抖了抖,一脸恶心地用双手抱胸,然后搓了搓自己的两只手臂,见曾唯一在瞪他,便立即正襟危坐地笑了起来:“妈咪,您继续,继续。”说完,还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下一秒,他自己就低头狂扒饭,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纪老头扑哧笑了起来,嘴里呢喃着:“宣宣?宣宣!”他那宝贝儿子从小到大可没这么肉麻的昵称。

    曾唯一肠子都悔青了,那声称呼完全是随性而出,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给纪齐宣夹菜,笑眯眯地说:“多吃点啊。”

    纪齐宣盯着碗里的菜发愣。

    曾乾嘴里又蹦出一句:“妈咪,你不卫生。以前你不是告诉我,不要随便帮人夹菜,这样很不好,因为筷子上有口水。”

    曾唯一握住筷子,有一种要爆发的冲动。

    看曾唯一忍得那么辛苦,纪齐宣伸出援助之手,也为她夹了个菜,淡淡地说:“吃吧。”

    曾乾又准备教导他敬爱的爹地,结果纪齐宣先开口对他解释:“妈咪说的是指关系很普通的那种,像我和你妈咪、爷爷还有乾乾你都是一家人,互相夹菜没关系,反而是家庭美满、相亲相爱的表现。”

    曾唯一不停地点头,表示十分赞同纪齐宣的解释。

    曾乾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有洁癖,吃口水这事儿,他做不来,于是他又把头转向爷爷。纪老头也颔首赞同。曾乾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死心地再问了一句:“真的吗?”

    三个大人一齐点头。

    悲愤交加的曾乾盯着桌子上那些美味佳肴,心有不甘,勉为其难地别过头,似乎是下了狠心一样。突然他站起来,朝面前的几盘菜吐了几口口水,然后红着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爹地,妈咪,爷爷,你们也吐几口,我们相亲相爱再吃饭。”

    曾唯一无力地扶额念叨:“我真怀疑当初的IQ测试是假的,他这个智商起码有个二百五。”

    纪齐宣扑哧笑了起来。

    纪老头更是开怀大笑,也往菜肴里吐了几口口水,乐得不行,这几年来他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如今,他很知足。虽然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见到他儿子眉宇间的褶皱抚平,又有乖巧可爱的孙子,还有曾唯一……虽然其他故友都说她美则美,但不适合做老婆,但他一直坚信,她会适合做纪齐宣的老婆,毕竟,她的缺点,纪齐宣能包容,而纪齐宣的缺点,她也能容忍。

    最初,关心灵与他儿子的绯闻传出来时,让他苦笑又有一丝欢喜。他以为他的儿子能抛开曾经那朵玫瑰了,便多次提到把关心灵带家里来看看,然而纪齐宣的回答永远是:“下次吧。”

    纪齐宣的下次,一直没有来到,纪老终按捺不住,问纪齐宣:“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你暗地里到处找曾唯一,但是一直无果,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他一直知道纪齐宣性子固执得不行,他都替纪齐宣觉得不值。这么多年,纪齐宣还是形单影只,谁知道曾唯一在远方是怎样的呢?于是他劝告纪齐宣:“说不定曾唯一已经在某个地方嫁给别人,结婚生子了。”

    纪老头说这话才惹得纪齐宣有一丝动容,他心里刚产生一丝窃喜,却听纪齐宣说:“那曾唯一也知道我有女友了,各家媒体都在报道我和关心灵的关系,她在某个角落肯定知道了。”

    纪齐宣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曾唯一在欢快的时候,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那一刻,纪老头只能摇头,这个儿子,无可救药了。

    还好……

    纪老头看向眼前,曾唯一黑着脸幽怨地看着儿子,纪齐宣在笑,还有他那可爱的孙子,委屈地望着自己的爹地、妈咪。

    就这样吧,就这个样子,一直维持下去。这是他期盼多年的最幸福的时刻。他脱口道:“一一,你和你的宣宣去度蜜月吧。”

    “啊?”曾唯一愣了一下。

    便是纪齐宣也怔了一下。

    “爷爷,度蜜月是什么?”

    “度蜜月是让夫妻相亲相爱更好的办法,要是有第三者插足,夫妻可就要闹矛盾了。”

    曾乾立即捂住小脸:“乾乾不是第三者,乾乾不去度蜜月。”

    “我最近身体不错,可以替你管理公司,而且最近是淡季,你就放个假吧。”纪老头一脸笑眯眯的。

    曾唯一脑子转得很快,她蹭到纪齐宣旁边,贼兮兮地笑道:“我都跟你注册结婚了,你还没带我去度过蜜月呢,赶紧答应。”

    纪齐宣面容平静:“那你要答应我,地点由我来选。”

    “行行。”纪齐宣选的地方一定不会很差,肯定是夏威夷、普罗旺斯之类的地方。虽然这些地方她都去过了,但是她还是很有兴趣再去的。

    纪齐宣转头对纪老头说:“那么,辛苦爹地了。”

    纪老头笑得很高兴,其实他也想知道,一向疼唯一的儿子,会带她去哪里好好甜蜜一番。

    曾唯一下一刻便问纪齐宣要带她去哪里溜达。

    “大屿山。”

    曾唯一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瘪了。

    纪老头也错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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