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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身体不适的她?他从来都是把她捧在手心怕化,对她关怀备至的细心男人,她甚至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一天,他会这么对她,见到她胃疼还扬长而去?
她莫名委屈起来……
直到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她情绪才渐渐好起来,心里竟有一丝雀跃。门被打开,只见纪齐宣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摆着一只白底青花瓷的小碗。她一愣,他面无表情地说:“起来。”
曾唯一老老实实地爬起来。
纪齐宣把小碗递给她,语气不善:“你不知道你有严重的胃寒?”
她不说话,低头看着手里的青瓷小碗,里面盛着枣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白光。这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老姜红糖水,温和散寒,适合她这胃寒之人。以前每个夜晚,他总会在她刷牙前端上一碗给她,告诉她这个能润胃。
不知为何,曾唯一觉得眼眶发热。她极力忍住,端着小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糖水甜中带着辣,她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纪齐宣见从来不哭的曾唯一竟然边喝东西边流泪,蹙了蹙眉:“不见效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曾唯一只是一味地摇头,不肯说一句话。碗见底以后,她才抬起她那略湿润的眼,问:“纪齐宣,你说,以后我会不会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疼惜我的男人?”
纪齐宣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你会的。”
是吗?那为何六年来,她始终寻觅不到?那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只是贪图她的美色而已!她认真地看着纪齐宣,仿佛看见了以前那个腼腆的未婚夫。
她爹地以前对她说过:“你要找个比林穆森更好的男人,我看好纪家那孩子。爹地不会看错的,他会是一个优秀的老公。”
所以,她爹地才会那么放心地把她交给他。在她还没有和他正式结婚时,她就住进了他们的新房。她不懂怎么照顾人,他几次生病,都是请私人看护来照顾。而每当她生病,守在床边的永远是沉默寡言的他。他如磐石,可惜,她不是蒲苇。她是藤蔓,攀附的是她怎么努力也比不上的大树。
何必呢?她曾一次次地问自己,可始终得不到答案。也许就是因为她不是蒲苇,磐石的无转移,不会让她韧如丝。
曾唯一突然扑进纪齐宣的怀里,语气低落地说:“哪一天,你不再疼我了,我希望你不要一声不吭,请告诉我。”她不想今天的感觉再来一次,那真是糟糕透了。
纪齐宣没有回答,只是僵硬着身子,默默地垂下眼帘。
关心灵的经纪人通知曾唯一,试镜安排在这个星期六的早上九点半。关心灵代言他们品牌Minico的事,纪齐宣并不知道,曾唯一也没有打算告诉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星期六早上曾乾学校没有课,但是曾唯一给他报了补习班,平时都是纪齐宣送他去的。这天,曾唯一起得很早,不过还是比纪齐宣迟了一步,她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床位是空的。她一边撩头发,一边下楼。
阳光明媚,透过透明玻璃折射到屋子里,纪齐宣一身西装革履,正在悠闲地看报纸,曾乾则坐在他对面,用那婴儿肥的小手握住叉子拨弄着盘里的煎鸡蛋。
也许听到了下楼的声音,曾乾抬起头来,难得见到不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妈咪,大喜过望:“妈咪。”
纪齐宣不禁眯起眼,把报纸合上。曾唯一穿着拖鞋走来,顺道揉了揉曾乾的头发,再坐到一边,一只手撑着脑袋,问:“有我的早餐吗?”
此时,菲佣正好端着托盘过来,上面大碟小碟装着英式早餐,曾唯一便迫不及待地开吃了。她一边吃一边看纪齐宣手里正在看的报纸——这报纸貌似不是今天的?
突然,曾唯一僵住了。两个星期前,几乎每刊上都有关于关心灵的消息,其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便是她和超市巨亨朱孝明的恋情。曾唯一偷偷瞄了纪齐宣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心里便在打鼓: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旧情人这么堕落,会怎么想?
由于曾唯一一时闪神,盯着纪齐宣看了许久还不自知,纪齐宣瞟了过去:“我不是美食,不用这么看我。”她一下子回了魂,干笑两下,继续吃早餐,但食之无味了。
纪齐宣要带曾乾去补习班,不会开车的曾唯一便想搭个顺风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曾唯一开始抹防晒霜。这款防晒霜她以前并未买过,只是听柜台小姐介绍,便抱着试试的态度买下了。当她刚把崭新的瓶盖打开时,纪齐宣立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曾唯一闻了一下味道,闻到一股淡淡的蝴蝶兰香气。
“怎么是蝴蝶兰?”曾唯一不禁抱怨。其实以前的她挺喜欢蝴蝶兰的味道,清淡悠远,要不是顾虑到纪齐宣,她现在的化妆品里不可能没有一样蝴蝶兰味道的。
纪齐宣打了喷嚏,习惯性地掏出手帕,曾唯一见状,问:“我以前送的手帕真的扔了?”
“扔了。”
虽然明明知道答案,但曾唯一心里还是有些不爽。那款手帕当时在香港没有卖,她是特意跑到澳门去买的,虽然对她而言不贵,但也是花了她好些工夫的。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她对纪齐宣好是为了演戏给林穆森看,还是真的把纪齐宣当作自己的男人。
曾乾躺在后座上,嘟囔一句:“妈咪不是很喜欢蝴蝶兰香味吗?以前还特意买了这个味的香水啊。”
曾唯一回道:“你要记住,你爹地对蝴蝶兰花粉过敏,以后我们要与蝴蝶兰隔绝。”
“哎呀,妈咪从来不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爹地就是不一样,妈咪为了爹地都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了。”曾乾咯咯地笑起来。
曾唯一偷偷扫了眼纪齐宣,他在开车,目视前方,可他的嘴角已然微微上扬。她也不反驳,硬撑着:“你现在才知道啊,你不知道你爹地是你妈咪的心肝宝贝?谁跟我抢,我跟谁拼命!”
曾乾双手捂住小嘴,偷笑起来。
正在这时,纪齐宣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曾唯一的身子稍稍前倾了一下,错过了纪齐宣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乾乾,到了,爹地、妈咪就不送你进去了,你自己可以进去吧?”纪齐宣歪着头温柔地问。曾乾点头,自己打开车门出去,然后朝车里的曾唯一和纪齐宣招了招手,就向补习班走去了。
乾乾刚离开,纪齐宣忽然转身,看着曾唯一,冷艳一笑:“我是你的心肝宝贝?谁抢就跟谁拼命的心肝宝贝?”
曾唯一张口结舌,无话可说。那句敷衍儿子的话,这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居然还当真。她干咳几下:“你是我晚上的心肝宝贝。”
这话……
纪齐宣眯了眯眼,重新扶住方向盘,问她:“你去哪儿?”
“天都摄影棚那儿。”
纪齐宣并未问曾唯一去那里做什么,她连措辞也省下了。
开车过程中,纪齐宣对曾唯一说:“你出行不是很方便,石澳车也难打,你还是学开车吧。”
曾唯一点头:“嗯,我过段时间去报名。”确实,现在她不能像以前一样,要求不同的男人开车接送她。她现在是纪太太,有夫之妇总是要注意形象的。
既然男人靠不住,她就只能靠自己了。曾唯一接着说:“你有空的时候,就带我去选车吧,纪先生应该不在乎车的价钱吧?”她笑了两下,看着纪齐宣那面无表情的脸,笑得有些无赖,“我要买最新款的车,行吗?”
他淡淡道:“随意,只要你喜欢。”
关于钱,他向来不计较,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满意,他会给她最好的生活。他也知道,曾唯一稀罕的只是他的钱,仅此而已。
到达天都摄影棚楼外,曾唯一立马后悔让纪齐宣送了。她知道关心灵喜欢耍大牌,肯定会比约定时间慢上几个小时,所以才毫无顾忌地让他送她过来。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车被迫停下来,因为路口被围住关心灵的记者堵住了。
曾唯一小心翼翼地看向纪齐宣,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在关心灵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她撇嘴暗讽:“这么舍不得,直接出去告诉记者,你俩要复合好了。”
纪齐宣睨了曾唯一一眼,语气冰冷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签离婚协议书呗。”曾唯一跷着腿,表情不是很愉悦地说,“关小姐这么迷人,你舍得放弃?”
纪齐宣忽然伸手,挑起曾唯一那带有怒色的脸,眯着眼睛笑道:“你舍得你的心肝宝贝?”
“当然舍不得。”曾唯一微笑,“把你拱手让人,就是把我的幸福生活让给别人,你认为我会舍得?”
纪齐宣冷笑:“那你就应该好好抓牢了。”
曾唯一轻佻地舔了下他的手指,眯着眼对他笑:“我怕我的魅力不及人家。”
“放心,你一直是最迷人的。”
曾唯一只是微笑。
也许是车子离记者太近了,有几个记者回头正好看见了车上的曾唯一和纪齐宣,于是他们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得狂奔而来,对车里的曾唯一和纪齐宣一顿猛拍,还问:“纪先生,纪太太,早上好。刚才关小姐告诉我们,她是因为代言纪太太创立的服装品牌才来此拍照,这是真的吗?”
曾唯一浑身僵硬……这关心灵还真是大嘴巴。她本来打算让红豆在外当法定代表,她在幕后就行,如今关心灵这么一说,得引出多大的麻烦,尤其是曾经纪齐宣和关心灵那档子事,如今她隐瞒纪齐宣擅自找关心灵签约,他会不会不高兴?
她忐忑转身,见纪齐宣正在解安全带。
“那个……”曾唯一嗫嚅着找措辞。
纪齐宣回头看她一眼,轻笑:“迷人的太太,你是想输吗?”
曾唯一顿时愣在座位上,细细品味纪齐宣这句话。
曾唯一突然意识到,关心灵接这个代言,不仅仅是想要高额的代言费那么简单。从关心灵告诉记者是代言曾唯一的品牌就可以看出,关心灵不过是还想与纪齐宣搅在一起而已。难道她还想抢纪齐宣?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
曾唯一立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战斗力。她面带甜美的笑容,对纪齐宣笑道:“亲爱的老公,我们下车吧。”
若是要比高调,谁都比不过曾唯一。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一大堆记者拿着自己的长枪短炮迎面而至,原本簇拥在关心灵身边的娱记全跑到曾唯一面前去了。
“纪太太,您为何要请关心灵来代言您的品牌?难道您不知道关心灵和纪先生的关系吗?”
曾唯一保持微笑,按兵不动。
“纪先生,您对纪太太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您不会尴尬吗?”
这时,曾唯一突然抱住旁边的纪齐宣的手臂,对着记者微笑:“我老公是公私分明的人,你们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与此同时,落单的关心灵款款走来,而那些记者立即朝关心灵一阵猛拍。
关心灵目空一切,直接无视了纪齐宣旁边的曾唯一和那些记者,对纪齐宣温柔一笑:“好久不见。”
纪齐宣只是露出礼貌的微笑,然后点头。
关心灵能无视其他,曾唯一自然也能无视,便直接对纪齐宣说:“我们进去吧。”
其实曾唯一以前还是对关心灵略有好感的。关心灵年纪比曾唯一小,却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实在不简单。可当曾唯一知道关心灵爆料曾唯一是服装店的幕后老板后,那难得的好感消失殆尽,甚至变成了反感。
因为之前曾唯一就私下打过电话给关心灵,让关心灵隐瞒曾唯一是Minico品牌的幕后老板。当时关心灵还满口答应,想不到今天竟来这招。她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曾唯一当猴耍了?曾唯一暗忖,不给关心灵一点颜色,她就不知道曾唯一是谁。
三人朝天都影棚前进,由于记者一直堵路,尽管有保安阻拦,还是走得艰难。不一会儿,关心灵就被一名记者挤得直接往纪齐宣身上扑。
曾唯一保持镇定,并在暗地里掐纪齐宣,好似在提醒他,他现在是她的,不可乱来。纪齐宣很无奈,左侧佳人投怀送抱,右侧美人动用家法,着实消受不起。
终于,他们甩开了记者,坐了下来。
“关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不信守承诺吗?”曾唯一对她面前的关心灵说。
关心灵抿着唇,并未看曾唯一,而是定定地看着坐在曾唯一旁边的纪齐宣:“我们又没签合同,我忘了,不行吗?”说罢,她的目光转到曾唯一那儿,眼里充斥着不屑。
“这样啊?行!”曾唯一开始微笑。纪齐宣不禁微微眯起眼,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曾唯一开始让关心灵拍照,关心灵也没多大意见,毕竟合同里有说明,一律按照乙方(曾唯一的Minico品牌)的要求拍照。
曾唯一的要求很奇特,她要关心灵与一条蟒蛇拍照,蛇缠在关心灵脖子上,关心灵则要与那条蛇亲吻。
当工作人员拿着一条蟒蛇上来时,关心灵立即跳起来,怒目瞪向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的曾唯一:“你有病是吗?我坚决不用这个作为我的搭档。”
曾唯一睨了她一眼:“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你不记得了?”
关心灵冷笑:“你的要求太苛刻,恕我无法达成!”
“我并不认为我的要求很苛刻。”曾唯一走到那条黄金蟒旁边,抚摩着,“你这搭档可值一百多万,再说,这蟒又不咬人,哪里苛刻了?”曾唯一的声音微微提高。
“我不要!”关心灵转过头拒绝。
“我们签了合同。”
关心灵火气顿时上来了:“不拍就是不拍。”
曾唯一微笑:“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曾唯一踱步到纪齐宣面前,帮他理了理衣领,还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曾唯一回过头来,见关心灵正在看她和纪齐宣,继续问:“关小姐,想好了吗?”
曾唯一的漫不经心深深刺激到了关心灵,关心灵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句:“纪太太,算你狠!”说罢关心灵就扬长而去。站在关心灵身后的经纪人略有抱歉地鞠躬:“纪太太,实在抱歉。”
“这算单方面解约?”曾唯一挑眉,冷冷地看向经纪人。经纪人无奈不已:“我试着去和关小姐谈谈,希望曾小姐给我点时间。”
“好的,希望你们尽快解决。”
看着经纪人追了出去,曾唯一这才舒了口气。纪齐宣扫了一眼助手手里的黄金蟒,笑道:“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找到一条黄金蟒?效率很高嘛。”
曾唯一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这就是‘黄蓉’啊!”
“黄蓉”是纪齐宣十一岁时养的宠物,名字是曾唯一取的。那会儿她正迷电视剧《射雕英雄传》,见这黄金蟒浑身黄色,加上是条母蟒,便取名为黄蓉了。
她本来以为这条蟒早就死了,昨天宠物医院因打不通纪齐宣的手机,就把电话打到家里来,通知黄蓉康复,可以出院了。曾唯一就拜托正好去影棚送衣服的红豆把它送到影棚住一天,等自己今天过来,顺道把它接回去。
没想到正好发挥了作用。只是现在黄蓉年纪大了,一直匍匐着脑袋,没精打采的。
纪齐宣蹙了蹙眉:“这条蟒我是打算送给Ben的,我怕乾乾害怕。”
曾唯一嘟囔一句:“当初我搬进你家,也不见你把这条蟒送人啊。”此话说得倒有些酸溜溜了。
纪齐宣眨了眨眼:“我知道你不怕。”
曾唯一也不再追究,只是手搂着纪齐宣的腰部,微微踮起脚,靠近他的耳垂,暧昧地吹了一口气,笑道:“本来嘛,我自己就是条缠人的巨蟒。”
纪齐宣的脸上微露笑意。
“咔嚓。”是相机的声音。
纪齐宣和曾唯一皆一愣,转身疑惑地朝摄影师看去。
“我觉得纪太太和纪先生你们可以自己当代言人。”摄影师微笑,把刚才抓拍的镜头给他们看。画面里,女子轻搂男子的腰,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细语,男子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纪齐宣本来外貌也出众,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欧式深邃的双眼,英挺的鼻梁,还有那性感的稍稍上扬的嘴唇,而曾唯一的白衬衫配紧身高腰短裙把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展示得淋漓尽致,她的侧脸半明半暗,呈现出一股神秘感,让人只能看个大概,为无法看到她的全貌而叹息。不得不说,这张抓拍,无论是角度、光线还是动作,确实好得没话说。
不过,他们都对代言没兴趣。曾唯一把相机还给了摄影师,嘱咐说:“麻烦你把这张照片放大。”然后她转头对纪齐宣笑道,“把它挂在我们的卧室,可好?”
“随你。”纪齐宣还她一个淡笑。
片刻后,Ben来“取”黄蓉了。当他看见一条比他的大腿还要粗的蟒蛇时,他一脸哭相地感谢了纪齐宣的赏赐。
“貌似Ben不喜欢黄蓉。”纪齐宣和曾唯一离开天都影棚的时候,曾唯一通过反凸镜得出这个结论。
“日久生情。”纪齐宣不紧不慢地说道。
曾唯一不大赞同地说:“不一定吧?有的时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待在一起,还是不喜欢,根本不能日久生情。”
纪齐宣笑了笑:“是啊,无论怎么努力,有些人,终究无法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