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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去?”
曾乾忽闪着他的大眼睛:“明天星期天。”
纪齐宣想了想,把曾乾抱起来,笑道:“可以,你记得自己整理东西。”
曾乾在纪齐宣脸上啵了一大口,笑嘻嘻地点头。曾唯一再次不屑,也就这个蠢男人才上这小崽子的当。这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她还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去玩是假,想撮合她和纪齐宣是真。
果然,曾乾朝曾唯一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妈咪,一家三口哦。”
曾唯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很是无奈。
曾乾确实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毛巾、微型电风扇、小阳伞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塞了满满一个书包。
纪齐宣哭笑不得。
曾唯一则扶额,她怀疑他们不是去迪士尼玩,而是去避难。
曾乾收拾完东西,笑眯眯地走到两位家长面前:“我收拾好了。”
“嗯,睡觉去吧。”曾唯一摆摆手。
“妈咪,你是不是又要等明天才收拾?”小崽子的俊秀小脸皱了一下,很不满的样子。曾唯一哑然,干笑两下。知她者,儿子也。
曾唯一是那种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到万不得已不动手的慢性子,而曾乾总喜欢提前做好准备,倒和纪齐宣是一样的。
曾乾白了曾唯一一眼,便拉着曾唯一收拾整理去了。
纪齐宣双手抱胸,站在房间门口看他们忙活,准确地说,是曾乾一个人在忙活,曾唯一在一旁干站着。
曾乾一直往包里塞曾唯一大大小小的保养品、护肤品和化妆品。
“这是什么?”曾乾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卫生巾,还没来得及端详,曾唯一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火速夺过来,像是藏宝贝一样说:“这个我自己塞进去就是了。”
曾乾的眉皱成倒八字状,一脸黑:“又是哪个国际名牌?护脸的还是护肤的?这么宝贝。”曾唯一最宝贝的东西有三:护肤品,衣服,然后才是他这个憋屈儿子。
曾唯一脸一红,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纪齐宣插上一句:“这是护屁股用的。”
曾唯一转头怒视纪齐宣。
“妈咪,你没救了,屁股也护。”曾乾一脸唾弃地把拉链拉好后,将包扔给曾唯一,然后蹦跳到纪齐宣脚下,抱住他大腿,“爹地,你也要记得收拾哦,明天我们要早点出发。”
“好的。”
曾唯一狠狠转头,背对他们,她不想再看到这两个男人一唱一和了,这是要活活气死她。
一家三口出去游玩的场景是怎样的,曾唯一从未体验过。她是由保姆带大的,她那个圈子的朋友都是这样,父母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所以年轻时候的他们,可以像个野孩子一样到处玩,到处疯。
曾唯一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酒吧,不过十三岁。那晚她的妆化得很浓,她从小就练舞,在舞台上跳着火辣的拉丁舞,疯得完全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女,把一个二十五岁的性感女人都比了下去,成为新的PUB女王。她的朋友为她欢呼、尖叫,只有纪齐宣静坐在那里喝着果汁。
在酒吧喝果汁?那时曾唯一就觉得纪齐宣根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这个圈子里的纨绔子弟,只要看看他们在学校的考试成绩排名,就知道他们班里有多少人,而纪齐宣不同,他的排名永远是第一名;那些纨绔子弟小小年纪就泡酒吧,交女友,而纪齐宣不同,到二十二岁还保持着纯洁,若不是和曾唯一在一起,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会矜持多久。
纪齐宣沉默寡言,有时和他一天相处下来,他说话的次数也不会超过五次。少女时期的曾唯一并不喜欢这个太过内敛的男孩,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虽然他长得极其清秀好看。曾唯一从不缺男人,若不是林穆森变心,她想她跟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永远不会有交集。
现在想想,曾唯一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纪齐宣应该会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在家里相夫教子,与他比翼双飞。她和纪齐宣的性格太不相配,她太闹腾,他太安静。
曾唯一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偷窥纪齐宣,目光不敢多在他身上停留,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来回看几眼。坐在后面的曾乾一只手扶着脑袋,一只手自然地垂着,正无趣地看着曾唯一屡屡偷窥。
妈咪这么喜欢他爹地,该怎么办啊?作为儿子,他只好赴汤蹈火地去帮了。
“爹地,你该安抚一下妈咪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纪齐宣看了下后视镜,笑道:“嗯?”
“妈咪想亲你,一直不敢。”
“……”曾唯一目瞪口呆,她哪里表现出她很想亲纪齐宣?她只是想起某些往事,感慨一下物是人非罢了。她转头怒视乱说话的曾乾,佯装生气地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妈咪,你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曾唯一突然血气上涌,怕纪齐宣误会,顿时紧张起来,那脸腾地就红了。
偏巧纪齐宣用余光扫了过来,见到曾唯一果真成了猴子屁股脸,一阵错愕,随后轻轻“扑哧”笑了一下。他笑得很浅,是那种很随意、很恬静的笑。这是曾唯一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她竟然不知道他双颊边有小酒窝,不深不浅,刚刚好的那种,倒有一丝孩子气。
曾唯一看呆了,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叹了,她不知道,平时不苟言笑的面瘫,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由于迪士尼太大,且时间紧凑,他们只能玩一个范围。曾唯一对迪士尼乐园一点兴趣也没有,纪齐宣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独独曾乾瞪着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环视四周。
一家三口走在美国小镇街上,曾乾在前,纪齐宣和曾唯一紧随其后。曾唯一踩着高跟鞋在红砖小路上发出“噔噔”的声音,不少路人忍不住侧目看去,好似她是外星人。
这是与以往不同的回头率,曾唯一察觉到了。她谨慎地问纪齐宣:“我哪里不对劲吗?”
纪齐宣轻描淡写地说:“一般出来游玩的人,很少像你这样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他顺便瞄了一眼曾唯一的鞋子。曾唯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下嘴:“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穿高跟鞋有多厉害。”
她十三岁开始穿高跟鞋,十六岁可以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跑步,穿高跟鞋就跟穿平底鞋一样。
纪齐宣反驳一句:“刚穿是这样,到后来就难说了。”
曾唯一瞪他一眼,男人就喜欢说风凉话,她偏要让他见识见识高跟鞋女王的厉害。
“妈咪,那里排了好长的队伍哦。”曾乾指着前方类似酒店的地方说。
曾唯一忍不住嘀咕:“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啊。”
纪齐宣上前拉着曾乾的手说:“那是大街诡异酒店,是鬼屋哦。”
一般听到鬼屋,孩子都会吓得大声尖叫不去,可曾乾这小崽子就是个怪胎,偏偏更加兴奋了,对曾唯一嚷嚷:“妈咪,我们去玩!”
“不去。”曾唯一当机立断地拒绝,没有一丝犹豫。
曾乾整个小脸垮了下来,撇着小嘴,委屈地看向纪齐宣。
纪齐宣说:“爹地带你去。”
“不。”曾乾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走到曾唯一面前,牵起曾唯一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小崽子在演戏!他明明知道她怕鬼,居然还装委屈让她去鬼屋?这小子,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曾唯一忽然对纪齐宣灿烂一笑:“乾乾要嘘嘘,我带他去厕所。”
曾乾立即离曾唯一三丈远,拼命摇头:“我没有。”
“走啦。”曾唯一咬牙切齿地拧着曾乾往厕所那儿走。
纪齐宣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边,他怎么会不知道曾唯一带曾乾去上厕所是干吗呢?他比曾乾更了解曾唯一。曾经的纪齐宣为了抱得美人归,常常带曾唯一去看电影,看的不是爱情片,而是惊悚片。当晚的她就会缩在他怀里,抱着他的手臂骂他。可他总是乐此不疲,他就是想抱着她睡,仅此而已。
某个角落。
“好你个曾乾,你是诚心让妈咪出丑,对吗?”
曾乾拼命摇头。
“那你安的什么心?不知道你妈咪最怕那些阴森森的玩意儿吗?”
曾乾狠狠点头。
曾唯一抿着嘴问:“别给我装孙子,说话。”
“妈咪!”曾乾低着头,委屈地用手指绕着衣角,“你看有哪个一家三口像我们这样的,你和爹地离那么远,不像别人的爹地妈咪那样靠在一起。”曾乾懂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丰富的表情,还有那鼻涕横生的脸,让曾唯一顿时无言以对,只好别扭地说:“好啦,爹地妈咪会相亲相爱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敷衍。可曾乾还是很天真地睁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曾唯一:“真的?现在马上?”
“嗯……”曾唯一很勉强。
于是,曾乾一脸欢喜地拉着曾唯一出来了。
曾唯一还没看到纪齐宣的影子呢,曾乾就开始兴奋地喊:“爹地,这里!”
纪齐宣回眸一笑,朝他们走去。
曾乾开始拼命把曾唯一往外推,由于人小,推不动,只能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曾唯一:“妈咪,你答应我的,相亲相爱。”
曾唯一胸口一闷,看着款款而来的纪齐宣,她还真不知如何“相亲相爱”。她大步流星地朝纪齐宣走去,走到他面前后定定地凝视着他。
“怎么?”纪齐宣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我脚疼。”曾唯一直接倒在纪齐宣的怀里,然后故意龇牙咧嘴地说,“那个……你扶着我走路,可以吗?”
纪齐宣不说话,只是一脸探究地看向一旁的曾乾,将来要做影帝的曾乾当然是一副焦虑的样子看向纪齐宣。
“走吧。”纪齐宣圈着曾唯一的身子,举步往前走。
其间,曾唯一朝曾乾偷偷做了个“V”字型手势,示意“相亲相爱”成功了。
正在曾唯一暗暗舒了一口气时,她旁边的纪齐宣突然在她的耳边笑着说:“记住,下次说腿疼的时候,不要健步如飞地走到我面前再突然倒下。”
曾唯一听完,浑身血液倒流。纪齐宣揽在她肩膀上的手力度加大。
曾乾的演技原来是遗传了纪齐宣……曾唯一这做作的表演,真是丢脸至极了,唉!
艳阳高照,曾唯一打着太阳伞和纪齐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看着正前方的过山车,听着上面传来的一声声尖叫,想起刚才的遭遇,依旧心有余悸。
曾唯一不喜欢人造刺激,就拿刚才坐的过山车来说,简直惨不忍睹。
曾唯一嘴唇泛白,手心淌着汗,神情还有些紧张。纪齐宣睨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她。她接住后,很勉强地说:“谢谢。”
纪齐宣说:“等下的项目,你都不用参加了,看包吧。”
曾唯一不说话,算是默许了。其实她内心是巴不得不参加的,但是为了乾乾,她忍了。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来迪士尼玩的都是一家子,至少她看见的排队的都是一家子,要是她缺席,应该很影响气氛。如今好了,一家之主发话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去玩那些让她倒胃口的刺激游戏了。
“爹地,妈咪。”曾乾从冰激凌店买了两个甜筒,一只手上拿一个正舔着,另一只手上的则递到曾唯一和纪齐宣的面前。
曾唯一摸摸曾乾的笑脸:“真是孝顺的儿子。”她正准备接住,曾乾把手移开,挪到纪齐宣的嘴边。纪齐宣失笑,抿了一口甜筒。
曾乾脸上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把剩下的甜筒递给在空中悬了半天手的曾唯一。曾唯一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吃嗟来之食。”
“妈咪,相亲相爱就是这样的,你一口,我一口!”
曾唯一深吸一口气,看着曾乾那湿润的如土拨鼠一样闪烁的眼睛,只好将就地舔了几口。然后曾乾的脸上就像是开了花。正在曾唯一准备翻白眼的时候,一个穿着粉红色小花裙、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朝他们跑过来,对她说:“漂亮阿姨,可以帮我和我家人拍照吗?”小女孩把头转向身后不远处。
不远处站着一对中年男女,年纪看起来比较大,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可眼前这个小姑娘,目测也不过五六岁,那对父母的年龄都可以当小姑娘的爷爷奶奶了。
曾唯一虽觉得奇怪,但别人让她帮忙,她还是愿意的。曾唯一把水放下,跟着小女孩走到小女孩家人面前。女孩的父亲正给她母亲打着伞,女孩的母亲蹲下来笑脸盈盈地帮女孩擦汗,然后这位母亲抬头略带感激地对曾唯一说:“麻烦你了。”
“没什么。”
“你们也是一家三口啊?”
“嗯。”曾唯一干笑两下。
“姑娘看起来很年轻啊,孩子居然都这么大了,真是羡慕。我和老公年龄加起来都快九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不想生,后来想生又生不出来,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别人都说我是孩子的奶奶。”她说着苦笑起来,“姑娘趁年轻再多生几个,免得跟我们一样,老来后悔。”
曾唯一又不是母猪,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而且有一个曾乾就够她受的了。再说,她找谁生去?她忍不住往后瞟了一眼,正好看见纪齐宣朝她看过来,立即缩回了视线。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在要跟谁生孩子的问题上,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身后的那个男人……她一定是疯了,而且疯得无可救药。
曾唯一帮女孩一家三口拍了几张全家福后,本想一走了之,未料,那小女孩来了一句:“你们也拍几张全家福吧,我帮你们拍。”
一直默默跟在曾唯一后面的曾乾立即道:“好啊好啊,你等等。”
曾乾以火箭般的速度从包里翻出数码相机,然后拉着纪齐宣跑过来,相当殷勤地把相机给小女孩。
小女孩笑道:“就拍我们刚才照的那个动作,好不好?”
小女孩所说的那个动作是:小孩站在中间,父母嘴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分别蹲在小孩的两边,然后一起亲小孩的脸蛋。这是幸福的一家拍照的经典动作,曾唯一没觉得不妥,她儿子,她每天都亲,多亲一次而已。
纪齐宣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非常顺从地摆出姿势。
“准备好了吗?”小女孩喊道,“1、2、3……”
“咔嚓”声还未响起,忽然曾乾的右腿往后退了一步,自己退到后头去了,而曾唯一因没有支撑,直接朝纪齐宣扑去。
纪齐宣也没有准备,只觉得一股力直冲他的胸腔,他顺势向后倒去,一声闷响,他的后背撞在了石墙上。
时间瞬间停止,相机咔嚓一响,画面上定格了被曾乾恶搞的两个大人正大眼瞪小眼……
曾唯一的一双胳膊撑在纪齐宣脑后的石墙上,好似把他禁锢住,而曾唯一那噘起的嘴与他那紧抿的嘴又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简直就是某个凶悍女把某个花样美男逼到角落强吻的镜头!
“妈咪,你终于亲到爹地了,恭喜你。”
曾乾还记得在车上曾唯一偷窥纪齐宣的事,而且还在认为是她想亲他,所以孝顺的儿子灵机一动,搞了这么一出。
曾唯一感觉自己嘴里有血腥味,立即离开纪齐宣的嘴唇,只见他的嘴唇已经被她砸出了个小口子,正在流血,想必是刚才她的牙磕到他的唇了。
曾乾见到爹地流血了,立即跑过来,语带责备地对曾唯一说:“我只是以为你就想简单亲一下爹地,才帮你的。又不是以后没得亲,用得着这么生猛吗,妈咪?”
“……”
小女孩把相机还给曾唯一,还一边偷笑,不远处看到整个经过的女孩的父母也在偷笑。
此时的曾唯一相当愤恨地看着同样正在怒视自己的曾乾。两人又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最后曾乾别了下头,“哼”了一声,对在一旁抹嘴的纪齐宣说:“爹地,我扶你起来。”
曾唯一也冷哼一声,看了下数码相机里刚才拍出来的照片,这不看还好,一看,曾唯一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顿时红了起来。
照片里她的动作是多么强悍啊,她就像一只猛虎直接扑倒自己的猎物!这不是她!
曾唯一一再感叹,想问小女孩,然而小女孩一家人早就离开了,只剩下站着的父子俩和蹲在地上纠结万分的她。
纪齐宣说:“起来。”
曾唯一扭了下身,问他:“干吗?”
“你打算蹲多久?”
曾唯一霍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拎着数码相机,然后把那张毁坏她形象的照片偷偷删掉了。
曾唯一刚删完一张,曾乾忽然抱住她的大腿,受到惊吓的她也没看后面还有没有照片,立即把相机收好。
“妈咪,照相机给我。”
“给。”
反正她已经删了,不怕不怕。
曾乾把相机递给纪齐宣,一脸认真:“爹地,这里有妈咪欺负你的证据,以后妈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一定要把这个交给法官,作为证据。”
“……”曾唯一彻底无语了。
纪齐宣打开数码相机,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关掉相机,对曾乾说:“爹地记住了,谢谢儿子。”
曾唯一嘀咕一句:“养了一只白眼狼。”幸亏她机灵,及时删掉了,以绝后患。
曾乾蹙眉:“妈咪,我是为了你好。像你这么生猛,爹地早晚会被欺压,有了威胁,你就会有所节制。”
曾唯一不理会,她看看西落的夕阳,对纪齐宣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我要看夜景。”曾乾立马反驳。
曾唯一瞪了他一眼:“不乖。”
“爹地……”曾乾又开始撒娇了,瞧瞧那小可怜的样子,再看看纪齐宣那一脸慈父的样子,便知道答案了。曾唯一说:“你们去看吧,我先去休息了,我直接去迪士尼酒店等你们。”
曾乾抱怨:“懒妈咪。”
“嗯,我很懒。”说罢,曾唯一便朝迪士尼酒店进军了。
在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曾唯一泡完澡,抹了各种护肤品便睡了,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多,直到门铃响了,她才如游魂般飘出来开门。
“妈咪不害臊。”曾乾用手蒙在自己眼睛上,然后转头背对着曾唯一。
曾唯一蹙眉,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便见纪齐宣忽然朝自己胸前伸出“魔爪”。
曾唯一穿的是酒店里的睡衣,腰带并未绑紧,加上她躺在床上后不老实,衣服已经松垮得不成样。
纪齐宣帮曾唯一整理好衣领,面无表情地说:“孩子面前,收敛一点。”
“爹地,我什么也没看见。”依旧背对着曾唯一的曾乾非常老实地保持着非礼勿视的样子。曾唯一忍不住白了纪齐宣一眼,然后转头飘回床上。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尤其是今天!
曾乾见妈咪就这么飘走了,撇了下嘴。
纪齐宣蹲下身子,与曾乾平视:“爹地帮你洗澡?”
“爹地,我长大了。”曾乾一口回绝。
纪齐宣也不勉强,他从包里掏出换洗衣服给曾乾:“去浴室洗个澡吧。”
曾乾瞪着一双大眼睛:“爹地,我今晚和你们睡?”
“你也可以考虑只跟我睡。”纪齐宣本来想另开一间房,但觉得这样太过见外,只好先来敲门,结果没睡相的曾唯一果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爹地不可以和妈咪分床睡,电视上说这是分居。”
纪齐宣扶额,无可奈何地说:“那今晚我们三人睡。”
“爹地,这是不可以的。若我跟爹地、妈咪睡在一张床上,这叫第三者。”
“……”
“爹地,你帮我另开一间房。”
纪齐宣蹙眉,几乎立即拒绝:“不行。”
曾乾嘟着小嘴:“那你去睡觉吧,我在沙发上睡。”
纪齐宣哭笑不得:“里面的床很大,够三个人睡了。”
“不要,妈妈经常教导乾乾,绝对不能当第三者,而且要坚守自己的原则。”
纪齐宣无奈,小孩子的倔强劲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更何况是脾气有点像曾唯一的儿子。纪齐宣只能摸摸曾乾的头,顺着他了。
纪齐宣说:“晚上要是觉得睡得不舒服,直接进里屋睡觉。”
“嗯,好的。”
纪齐宣揉了几下曾乾的头,便小心翼翼地开门进里面的卧室,就连洗澡也只用了几分钟便出来了。他并未着急上床,看了一眼旁边茶几上的数码相机,然后弯腰拿过来,打开相机,看了几眼照片。里面有五张“猛女强吻”照,因为是连拍,完全捕捉到了两个人的精彩表情。
他静静地凝视照片,最后关了相机,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朝床边走去。
曾唯一的睡相是美丽的,是让人欲罢不能的。
纪齐宣上前走了一步,坐在床沿,看着床上这个如猫一样在安静地睡觉的女人,俯身凑近她性感十足的香肩,轻轻啃了一口。
曾唯一呓语了两句,幽幽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纪齐宣,迷迷瞪瞪地说:“亲爱的,好困,别吵我。”然后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而纪齐宣在这一刻,内心十分复杂。
纪齐宣还是曾唯一的未婚夫的时候,她一直叫他亲爱的,他们过了两年的夫妻生活,同吃同玩同睡。刚才他不经意地去啃她的肩膀,其实是习惯。如果他突然情动,总会啃一下她的肩膀,然后主动的她则会自己扑过来,叫他一声“亲爱的”。可他万万没料到,这不仅仅使他成了习惯,这个女人也在不经意间习惯了。
曾唯一这时突然又翻了个身,由于脸正好对上光亮处,她皱了皱眉,幽幽地睁开眼睛,见到纪齐宣正背对着她,一愣,回想纪齐宣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纪齐宣有转头的趋势,不知为何,她竟条件反射般地闭上眼睛,装睡起来。
曾唯一感觉自己的脸被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轻抚,下一刻,脸颊又被湿润而又柔软的唇拂着,紧接着她听见轻轻的关门声。她知道纪齐宣出了里卧,这才偷偷地睁开眼,心头涌出一股难言之情。
那个吻的含义她不懂,但她知道,那个吻很温柔。她爬了起来,光着脚丫下了床,鬼使神差地打开卧室的门,露出一条缝隙。
门外,纪齐宣正蹲在沙发旁看着曾乾,眼底流露出为人父的慈爱,嘴角含着一丝笑容,抬手摸了摸曾乾的头。曾唯一忽然想到,曾经的自己依偎在纪齐宣的怀里时,他总喜欢抚摩她长而软的头发,可她总是嫌弃,觉得这样摸,头发容易油腻。她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男人的温柔表情,是带着一种宠爱的。
曾唯一一时发愣,纪齐宣不经意间转头,正好对上她这个偷窥者的眼睛。两人互视一眼,竟面面相觑。
曾唯一感觉很尴尬,她把门敞开,不自然地笑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待会儿就睡,你先去睡吧。”
曾唯一僵在门前,进去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只好道:“你抱乾乾来里面睡吧,床很大。”
纪齐宣挑了下眉,看着曾唯一那略带紧张的表情。她心神不定,说了一句“晚安”,刚要转身,纪齐宣扑哧笑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曾乾站起来,朝她走去,嘴角挂着微笑:“真是贤惠的老婆。”
曾唯一翕动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床很大,足够睡三人。曾乾躺在两人之间,睡得很香,两个大人各睡一边,各怀心思。
曾唯一其实已经清醒了大半,加上先前补了觉,现在睡不着了。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心烦意乱。纪齐宣是爱曾乾的,那是出于父爱,她也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像纪齐宣那样对曾乾好,他会是个好父亲。
曾唯一也知道纪齐宣是好老公的不二人选,可以给她带来优越的生活,可她无法说服自己,现在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早上,曾唯一是被一阵尖叫声给吓醒的,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曾乾一副要哭的样子。曾唯一蹙了蹙眉,不知又怎么了。
见曾唯一醒了,曾乾对她说:“妈咪,我做了第三者。”
“……”曾唯一与纪齐宣皆一愣。
“我夹在你们中间,害你们不能睡在一起,是我的罪过。”
曾唯一一脸无奈,面无表情地说:“妈咪给你解释一下第三者的意思。我和你爹地,本来是一对夫妻吧。如果突然有一天,出现一个女人让你爹地夜不归宿,你妈咪一人独守空房,那么那个女人就叫第三者!”她很满意自己的解释。
曾乾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问:“第三者都是女人?”
“也分男女,同理就是了。好了,不要再问了。”她怕曾乾继续问三问四,她招架不住。
曾乾很乖,也没有打算再问,而是抱住曾唯一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妈咪,早安。”接着他又亲了纪齐宣一口。“爹地,早安。”
然后,曾乾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颊,朝他们各看一眼,一副“你们懂的”的样子。
两个大人自然知道,都倾身准备去亲曾乾的小脸蛋,未料,淘气的曾乾故技重施,自己往后一仰,给他们空出位子。
但这次两人都适时地停止了,不过两个人唇与唇的距离不到二十厘米。曾唯一愣了一下,看着纪齐宣正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刚想教训儿子一下,他的唇却轻轻地贴在她的唇上,然后他说:“老婆,早安。”
“……”
天哪,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