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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淅那天下午来得挺早。
归归下了下午第四节课看了一眼手机，才看到他说自己已经来了。
周五下午是这所管得奇严无比的高中和高复班，住校唯二两段自由的时间。这世间可以洗洗衣服收拾下东，也可以出校门，去附近小超市买点日用品。
余思归雀跃地飞奔下楼，跑过陌的、被黄昏笼罩的校园。
——然栅栏处，看了同桌的背影。
同桌风尘仆仆，背靠着砖墙，身是乡镇尘土飞扬的国道。
与他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浓密短被风吹得凌『乱』，有点儿难言的成熟，似乎已脱离了少年的范畴。
余思归原地想了许久，觉得自己不该给他创造太多机会，放弃了自己出校门的念头。
某一天，他自己会走的，思归想。
黄昏似火，归归跑过去，隔着栅栏和同桌了招呼，盛大少爷本呆，了她就笑了起来。
他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期待，也没惦记归归能不能出校门；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栅栏背的、曾与他朝夕相处，如今天各一方的女孩。
天各一方。
但这个下午，盛淅隔着栅栏，温热地牵住她的手。
仿佛这世上没有事物可以阻隔他们二人——无论是千里之隔、时差、现实，还是他们的栅栏本身。
所有隔阂都融化初秋的夕阳里。
nothing could be pared.
“下周还来。”
日薄山，少爷玩着被他捏住的、思归的小手指头，漫不经心地宣布。
教职工子女心想都没正式开学是不是就要挂红灯了，当即咯噔一声，警告他：“小心挂掉军训的学分哦！”
“挂不了。”盛淅高深莫测地说，“不要低估的能量。”
然大少爷笑眯眯地：“而且再说了，记得下周不是放一天假吗？带去别的地方玩。”
怎么连这个时间表都记得！
归归差点没喘上那口气，震惊地：“是不是把们的日程表背下来了？”
而青年人只是笑着，不说一句话，似乎是要归归继续猜。
——继续猜。
-
孤落时辰，人间沧海桑田。
他是那样认真，仿佛爱足够坚时，山河日月都将为他们让路。
-
第二个周周六，中午时分放学。
余思归拖着书包，做贼似的出了门。
那天晚上并不是强制住宿，大多数住校其实都会家；归老师之那几个周从来不去，毕竟家这个概念令她害怕，宁可宿舍里赖着。
宿舍里呆着，晚上好歹还能睡个一两小时。
但凡是个高中，放学时门口就堪比菜市场，接儿子女儿的家长们用小轿车和电瓶车将平时门可罗雀、可以躺大马路上睡觉的国道——堵得瞬间水泄不通。
烈日当头，秋老虎仍然可怕。
余思归找同桌花了好一会儿：盛淅战斗再强也没干过接儿子闺女的中年『妇』女们，已经败下阵来，认输得非常彻底——远处避着人群，朝思归挥了挥手。
归归摩分海般挤开大妈大爷，一路小跑跑过来，好奇地：“这么怕和人挤？”
同桌顺手一接归老师的书包——包很沉，显然被挤得烦躁，冷冷道：“喜欢碰别人？”
余思归难以理解他这些破少爷『毛』病，说：“什么碰不碰的，这不就是人世……”
不就是人世一得学会的东吗？
而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盛少爷眼神挺冷，背着思归的书包，十分不爽地看她。
思归：“……”
“不会……”归归白了什么，眼睛吃惊地圆了点儿：“现烦的重点难道是碰了别人？”
盛淅一个字都不讲，冰冷无情，毫不退让地看着余思归。
“那群阿姨？”思归。
盛淅目光轻蔑一收，似乎认为已经拿乔到位了。
归归没料到自己猜对了，人当即傻了一半儿，瞅瞅校门口乌泱泱的、他不愿意自己碰的阿姨大爷，又瞅瞅同桌，震撼道：“盛淅……”
“走了。”盛淅无情道。
余思归：“……”
“盛淅，”归老师一溜小跑追上同桌，担心地说：
“盛淅？盛淅，占有欲对象有题，现这个程度也有题的！放别的小说里分分钟会变成囚禁黑化小黑屋剧本……”
姓盛的冷淡道：“是真的能小黑屋，想不想试试？”
“……”
归归噤声，盛淅『摸』出车钥匙。接着远处树荫下一辆银白『色』的、看上去有点『骚』包的、方方的车滴滴两声，车灯一亮。
“上车，”盛淅挑剔且矜贵道。
然他高贵地说：“带去吃饭。”
思归：“……”
归归含泪心想神经病，敢小黑屋就小黑屋天天咬，然钻上了副驾。
-
车外，秋老虎热得让人怀疑人，但盛少爷车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副驾上环境凉爽、干燥而舒适。
有淡淡麝香的味道。
思归复读班住八人间，自认那条件风餐『露』宿没区别——可能多了个屋顶；总之她近半个月没接触过现代社会，猝不及防碰到凉气，舒服地小小喟叹。
同桌拉开车门，坐了驾驶座上。
归归不认识这车是什么，也没个logo，但感觉应该很强大——要知道排车座都是分离的单人椅，和家用车不是一个设计逻辑，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高贵。
“……是的车吗？”归归呆呆地。
盛淅漫不经心看她一眼，不爽地嗯了声。
他俩俱出了点汗，归归额角汗珠细密，奇怪地看着盛淅。
姓盛的和她对视，目光如刀，毫不相让。
“……”
思归冷静地指出：“盛淅这洁癖有点严重了。”
“不是一两天，”姓盛的狗男人说，认得异常痛快。
然他盯着归归，冷冷道：
“担待下。”
“……”
余思归说：“……”
“这要怎么担待啊？”龟龟万万没料到姓盛的能放出这种屁，脸皮这么厚，人都傻了，难办地：“难道得放任小黑屋吗？为什么同桌三年都不知道占有欲……洁癖……”
而还没说完，盛少爷却忽然开了口。
“抱下。”
他说。
此话一出，龟龟眼睛圆圆，吃惊地看着旁边的盛少爷；大少爷坐主驾驶上，上不半点愧『色』。
余思归：“……？”
“——今天不远万里过来，专门开车接，现要主动抱。”
姓盛的毫无廉耻感，看着龟龟：
“这要求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