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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得贵被张三儿赶回了家,几天来一直无所事事。
其实他从心底里有些感激张三儿,最起码他没有强迫自己去跑活,还大方地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王得贵有时觉得张三儿这个贼很正,有点像香港电影里的黑帮大哥,跟着张三儿混其实也不错。
但毕竟是做贼,他心里就有些犹豫。
这天晚上,王得贵乱七八糟地做了一夜梦,临天明时又梦见了爷爷,依旧是那忧郁的眼神,盯得他浑身发毛,醒来时出了一身汗,把被窝都给弄湿了。
父母一早就下地去了,王得贵心里烦燥得紧,胡乱擦了把脸,从馍笼里拿了个凉馍,剥了根葱,心里寻思着:要不还是去找张三儿吧?便啃着凉馍从家里蹓跶了出来。
秋天的早晨是忙碌的。
乡民们早早就去了地里忙着收获,村子里却是悠闲的,巷头到巷尾都看不见一个人。
王得贵喜欢秋天的空气,弥漫着各种成熟的味道,更喜欢秋天的蓝天,纯净的让人不忍直视,宽广的不着边际,他甚至喜欢去田间地头放开脚丫子撒欢,还常和同学约架,决战的地点就选在没有庄稼的荒地里,常常弄得灰头土脸、一身黄土。
但他却不喜欢耕作,甚至有点厌恶。
父亲王夺魁一开始下地时还带着他,看王得贵到了田间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磨洋工,慢慢地也就随他去了。
王得贵无法理解父亲对日子的满足,对于父亲来说下地劳作、回家吃饭、上炕睡觉,这日子就美太太哩。
冬季农闲时,他也要在家编筐子缚笤帚,要是哪天下雨下雪没事干了,父亲会在屋里急得踅圈圈,吃饭不香,睡觉不美的。
王得贵不想和父亲一样,儿子老婆热炕头的一辈子守着块土地。
他常常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翱翔的大雁,哪怕是一只麻雀也行,起码可以随心所欲地四处飞翔。
他虽然没有见过爷爷,却觉得自己和爷爷更亲近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和爷爷进行心的对话,而对于父亲,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叫什么来着?对,咫尺天涯!
王得贵路过队部时,看到了蜷缩在麦秸垛边的亲娃,他身上盖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棉大衣,乱蓬蓬的头发里钻满了麦秸。
听见响动,亲娃抬起了头,眼睛直盯着王得贵手里的馍馍。
那是一张污泥迭着污泥、已经难以寻找出肤色的脸,衬托着一双白惨惨的眼球,跟个黑人似的!
麦秸垛边上还有半碗米汤,踅摸着肯定是宝娃妈给盛的,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只豁碗却是空着,王得贵便把手里的半个凉馍和半截子葱放到了碗里,亲娃便急忙抓起狼吞虎咽起来。
听村里的老人说,亲娃还有个名叫丑娃的哥哥,但在王得贵很小的时候便死了。
还说亲娃和丑娃的父母本来脑子都有些不够数,又是近亲,结果生了哥俩一对憨憨(傻子),他们连个名字也不会起,乡民们便把长得好看些的喊叫“亲娃”,把难看些的喊叫“丑娃”。
这里的亲是当地的土话,意思是好看、漂亮。
当然亲在当地方言中也有亲生的意思,主要看在什么场合用了。
亲娃父母早早死了,他哥俩便把家安到了队部的麦秸垛边,靠着乡民们的施舍凑合活着。
有一年冬天下大雪,兄弟俩裹在一件破棉袄里,夜里亲娃觉得冷,把棉袄拽过去全裹在了自己身上。
丑娃呢,不知道是憨得不知道拽棉袄,还是舍不得拽弟弟的棉袄。
反正天亮后,早起的宝娃妈看见丑娃蜷着身子冻死了,还是队里用一张破席裹了给埋的呢。
王得贵看见麦秸垛后面和队部正对着的宝娃家门敞开着,觉得有些意外:这倒是新鲜!
听见里面屋里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便走了进去。
宝娃家的门是常关着的,王得贵之前从没有进来过。
院子很小,但拾掇的挺利索,紧挨着大门的南墙处开了一小块菜地,种着蔬菜,叶子已经枯黄,只耷拉着几颗留籽的茄子、豆角。西墙边搭了个鸡窝,两只芦花鸡正在悠闲地啄食,边上就是猪圈,里面却是没有养猪的样子。
通往屋里的小土路清扫得干干净净,一看便知道这屋里的是位麻利女人。
相比充满生机的院子,低矮的土坯房和油纸糊得窗户,就显现出了这家人生活的窘迫。
而屋子里传出的女人时大时小的哭声和抽泣,说明这家人正在经受着某种辛酸或苦难。
王得贵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里面张望。
屋子里光线很暗,隐约站了两个婆娘,似乎在安慰着坐在炕沿上的一个女人,那哭声和抽泣便是这女人发出的,炕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什么?炕上躺着一个人?王得贵心里一个激灵!莫非是宝娃?他向前挪了挪身子,正想一探究竟,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屋子里穿透出来:“我娃疼死啦!”
这声音正是宝娃妈的,那哭声是如此的凄惨,以至于王得贵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明白了,真的是宝娃回来了。
王得贵上小学那会儿见过宝娃,他全名叫张宝,三十多岁,白白净净,瘦麻杆的样子。
邻居张叔家盖房的那会儿,宝娃做过小工,王得贵出屋进屋总能看见。
有时放学回家后他就坐在巷子里的后屋檐下看他们做活。
盖房子的小工在工地干得就是提水、和泥、撂砖、搬胡墼等给大工当下手的杂活。
宝娃在工地上就一直被大工调侃、摆治。
“你个挨?货!”
“洋货,你在绣花哩?!”
“瞅你那麻杆样!多提半桶水能把你累死?”
……
宝娃总是乐呵呵地笑着,不生气也不反驳,该是啥样还是啥样。
王得贵觉得宝娃就不是踏实干活的料,在工地上一直怕弄脏自己的衣服不说,走路还一步三摇晃,没有个正经小工的模样。
果然,后来就听说宝娃是个贼,专门在客车上偷人,只是偶尔才做会儿小工。
这个村里的乡民们都知道,只是没人说破而已。
王得贵上初中后,就再没有见过宝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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