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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睡眠,早早起了床。
坐在床边,她满脸是泪,心底悲伤不止。
多年前的日子很美满!很幸福!
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子,女儿天真烂漫,丈夫待他温柔体贴。
没有心烦的琐事干扰她的情绪,不用整天为过日子操心。
直到那个婴儿的到来,将所有平淡和恬静打破!
男人!她的男人离开,已经十多年了!
这个家,没有了男人的支撑和庇护,太艰难了,只给她剩下世事沧桑和颠沛流离。
无尽的思念和惶恐无从着落,她就在家供了观音,虔诚地吃斋信佛了。
心事难平,伍氏默默流了一会泪,看到天光见亮,就叫起女儿伍栖霞,嘱咐她早早开火烧饭。
早饭端上桌,栖霞去叫醒还赖床不起的飞云。
折腾了一阵弟弟,栖霞返回时,看到了悄悄抹泪的母亲。
“又在想爹爹了吧”,她静静地看着母亲,不再出声。
飞云今年十二岁!
十年了!
飞云来这个家的日子已经过去十年了!
离那段悲惨而痛苦的回忆,已经过去十年了。
虽然总是不愿意想起那一刻,但又如何能忘记那一年、那一天呢?
那一年,伍栖霞八岁。
那一年,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黑色记忆。
那一年,栖霞的名字还不姓伍,她本来的名字叫袁栖霞。
栖霞的家,原本在帝京的安卢城,是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杂货铺。
父亲叫袁诚义,祖上两三代前就经营皮货和珍玩生意。
祖业的买卖做得很大,虽然没有“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豪富,在帝京的皮毛商贸界,袁家的买卖规模,也还排的上前十位。
祖上传下的基业,到了袁诚义这一代已经没落了很多。
因为彗辰帝国的建国前后,连年战乱,影响到农耕商贸和事关民生的各种行业,百业凋敝,一日不如一日的皮货行业也受到了波及。
大雪山红狐皮大氅、云梦泽水貂皮坎肩……,多种男款女款的奢侈皮毛衣饰,销量大幅度减少,就连各种普通皮毛衣品的出货量也日渐萎缩。
无奈之下的袁诚义,只得收缩各地的商行数量和规模,裁减冗余的人员,掌柜和伙计也只留了多年嫡系的老班底。
大批量变卖和处理资产之后,袁家的店铺只留了一大一小两间。
彗辰帝国的心脏-安卢城留了一间大店,彗山脚下的涉云镇留了一间小店。
大店依托帝京的繁华,客源量多而稳定,贵重皮货非常容易出手。
小店紧挨伍氏的娘家梧黎村,便于收购彗山附近猎户捕获的鸟兽皮毛,货源的品质数量得以有效保证。
父亲袁诚义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为一家三口的生计买进卖出、奔波劳碌。
母亲整天精打细算,里里外外打点照应,忙东忙西。
栖霞打小不愁吃穿,家境殷实,过得是小家碧玉的小康生活。
父亲有一结拜兄弟,复姓尉迟,单名一个重字。
尉迟家族做金属铜器和铁器生意,两家的货品经常混搭在一起售卖。
本就是世家通好的关系,又多了这银钱上的交往,两家人更是你来我往,交情如水乳相融,以兄弟想处,亲如一家。
那一年正值初冬,接连三天大雪漫天飞舞,整个帝京白茫茫一片,房屋瓦舍、街道巷口就似银装素裹。
袁诚义和尉迟重商量妥当一件大事,袁家准备把帝京的皮货店铺以及全部货物,折算银钱转让给尉迟家。
前前后后盘算协议了大概一个多月,栖霞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父亲与尉迟伯伯,他俩经常窝在后院的厢房里,紧闭房门议事。
有一次栖霞想吃糖葫芦,就径直到后院和父亲讨要零钱。
栖霞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见父亲和尉迟伯伯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除了惊讶还有些怒意,不禁委屈得大哭起来。
门口急匆匆赶来的伍氏忙把她抱出去,买了两串糖葫芦给她,还比平时多给了零钱,才哄得她止住抽泣。
之后的三日,父亲连连讨好她,但她生了好大的气,不搭理父亲,直到父亲买了一大筐水蜜桃,才将她的怒气全消了。
大雪封城。
三天后就是栖霞一家离开帝京的日子。
店铺转让手续已经办妥,就差与尉迟家结算银钱。
因父母年迈,袁诚义举家还乡去尽孝道的消息,左邻右舍都已知晓,平时相处比较好的几户人家还送来了礼品。
袁诚义祖籍在北方的大雪山附近,乡里乡亲关心询问了多次,也记不住那个拗口且冗长的地名。
母亲伍氏将大大小小的包裹细软收拾妥帖,回程的双驾骡车也已备好,只等一大早出门的袁诚义回来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