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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子头也没回,指尖转动着射灯的灯罩,答道:“这里是学徒作品展示区,宫老师专程设置的。到时候我们的作品会根据质量进行评比,然后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上。”
宋秉文问:“有你的作品?”
“嗯。”
“也参与评比?”
“当然了。我最近都在打磨,为了能选上我费了好大劲呢。”
宋秉文道:“你怎么不直接说场地是你的?”
“干嘛要说这些无关的?”
“你可以提出,将场馆租赁费减免作为交换条件,换取最好的展示位。”宋秉文半开玩笑道,“你如果不好说,我可以去帮你暗示一下。”
江澄子迅速回头瞪他,音调也提高了些:“你别乱来!我们各凭本事上不同的展示位,这样才是良性竞争。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打磨自己的作品,你把这个搞得乌烟瘴气的。”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染指这个,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就像你不让我碰你的学术会议一样。”
宋秉文本来也只是说笑,但看到江澄子激烈的反应,他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见她这么正经到有些严厉的样子。他也想起来,当时她说笑着要家里赞助他的生物学会议时,他厉声制止的回复。
原来那时他是这个模样。
宋秉文半阖了下眼:“好,我不乱来。”
江澄子便不再理他,转回头继续朝着下一个玻璃柜走去。
——
日子晃眼过去,很快端午节到了。今年正逢宋老爷子做寿,所以宋家开宴,两节齐办。江澄子一家早早受邀,按时来到了宋老爷子所住的宅子。
宋家老宅位于城郊的一大片庄园深处,附近几亩地都是宋老爷子的私产。因为喜静,所以当初一口气全部买下,然后挑了个靠近密林的地方盖了一栋仿古式建筑,周围又配置了亭台水榭和悬空楼阁。
江家的车在宅院大门处停下,由专人领路带了进去。
因为是长辈过寿,所以江澄子穿得较为正式。
一件Chanel的春季礼服套裙,鹅黄暖色调,腰身紧致,裙摆垂坠过膝,露出的一截小腿修长笔直,下面配了一双低跟的浅口银白色单鞋。
头发也挽到了后脑勺,发际线圆润,露出整张白皙精致小脸,显得整个人明眸皓齿却又不失端正。
宋家长房宋承书一家自然也来了。江澄子一进大门,就看到宋承书在门厅处,手里端着一杯茶,一个人站着那里。
不远处是宋秉文,跟金驰那帮朋友在前厅的沙发上坐着。那些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吵闹得不可开交,宋秉文也没有搭话,手松松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就安静地坐在里面。
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衣,不知是否是因为深色的缘故,还是因为现在已经开始执掌企业,他整个人的气质比之前还未毕业的时候显得凌厉一些。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都有几分锋芒若隐若现。
大门处迎宾的宋家管事刚叫了一声“江小姐”,宋秉文几乎是同时抬起头,视线射了过来。
但江澄子却看向了宋承书的方向,冲他一笑,指了指正厅那边,示意要先去跟宋老爷子祝寿。
宋承书也回应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点点头,口型道“快去吧”。
江澄子跟着父母走向了正厅。
宋秉文的目光全程落在她身上,薄唇紧抿,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直到江澄子的背影消失在罗马柱后面,他才收回视线。
同时,好似察觉到什么,略一怔,转头看向宋承书,他正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凛冽之气裹挟而来,周遭的空气流动似乎都停滞了,宅子内的喧嚣刹那间变得遥远。
两秒后,宋承书对他弯起唇角,依旧是那副温润的笑颜,然后转身去茶座处又倒了一杯茶。
江澄子很快拜了寿又回来了,她径直走向了宋承书。
宋承书将另一杯茶递给了她:“今天到得还挺早。”
“我爸妈早上七点过就差保姆把我叫起来了,说我梳洗化妆时间太长,要早点准备才不会迟到。”江澄子喝了一口茶,抱怨,“来这么早了还不是干站着没事做,我都快困死了。”
“你再忍一忍,忍过这个上午。”宋承书笑道,“今天下午市里的雕刻艺术博物馆预开放,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们就别参加无聊的仪式了。”
“真的,有这事?”江澄子高兴起来,“太棒了,正合我意!”
笑容还洋溢在脸上,她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宋秉文又在盯着她看。
这人怎么总是喜欢偷窥啊?
她往他那边稍稍偏了下头看过去。呃,也不算偷窥,宋秉文差不多是光明正大地在看她,也毫不避讳他周围那些朋友们。
她觉得很不自在,不知道这人又想搞什么鬼,是不是又觉得她哪里不得体了要教育她,她明明今天从着装到行为都很良家妇女了好么。
她索性转了个身子,直接背对他。
只配看我背影!
午宴的时候,江澄子在长桌上指定的位子落座,刚将餐巾拆开盖到膝盖上。
忽然,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人,腿长肩阔,挡住了大片阳光,阴影越过她的头顶落在了腿上的餐巾处。
她回头一看,是宋秉文。
他的座位被安排得更靠前一些,并不与她在同一处。但他没急着去入席,而是来到了她这里。
像是有什么事。
江澄子问:“怎么了?”
宋秉文垂眸看着她,背着光的瞳仁里一片幽深。
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沉默了片刻只问了句:“你这次怎么不跟我发祝福了?”
“祝福?”江澄子重复了遍,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宋秉文也没提醒她,就站在她身后等着。
想了一阵,江澄子忽然领悟过来,但旋即又觉得不可置信。
她试探:“你是指......那个粪叉子祝福?”
宋秉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澄子脸色僵了僵,迷惑得半晌没说话。
她之前发那个所谓的节日祝福,实际上也就是逢年过节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光明正大地骂他一顿而已。他当然也能看出来,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回复过她,就当没收到一样。要不是那次去他宿舍,看到他手机上一连串的信息,她几乎都以为他把她屏蔽了。
但现在她长大了,心智成熟了,不想干那么幼稚的事了。
他反而跑来问她为什么不骂他了。
江澄子眉头紧皱,这人内心住着个抖M吧?
她偏过头,简短道:“不想发了。”
她觉得不好玩了。
宋秉文沉默不语,视线停留在她的后颈。有些细软碎发没有挽入盘发中,黑色的发丝映衬下,肌肤细腻凝脂,白得耀眼。
他有些失神。他发现江澄子现在不一样了,以前还跟他斗斗嘴,现在直接就避开了,连斗都不想斗了。
忽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这时,宋承书走过来,拉开了江澄子左边座位的椅子,也没立马坐进去,而是问宋秉文:“怎么,你是想跟我换位子?”
宋秉文转头,视线与他对上,与看向江澄子时不同,眼底暗光涌起。
但他最终没说什么。
正好这时候宋老爷子也坐上了上位,宋秉文没法再停留,必须得去自己的位子了,这才抬步走开。
午宴进行的时候,宋秉文的视线一直往江澄子这边扫过来。
内心很是郁燥,连盘中的食物也食之无味。
这种感觉在看到她边吃边跟宋承书热聊的时候变得尤为明显。
比那天在江家看到两人一同吃饭回来时的那股烦躁更甚了数倍。
午餐后没多久,宋承书就跟江澄子约定,一块溜出去,反正下午都是些无聊的仪式活动。和必须参加的宋秉文不一样,宋承书因为不是内定的宋家继承人,所以不会有人苛责他。
为了表示礼貌,江澄子还是先去跟宋老爷子道了个别,再次祝他福如东海,身体健康。
这个间隙,宋承书让佣人提前拿来了江澄子的外套,朝着大门处走去。
玄关处,宋秉文正站在那里,双手揣在裤子侧兜里,清落又挺拔,目光毫不偏颇地看着他。
宋承书只略微顿了一下,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宋秉文开口了:“我们之间的斗争是我们的,别把江澄子扯进来。”
声音不带温度,眼里碎光冷得骇人。
宋承书轻笑了一下,侧眸看他:“怎么,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