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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折腾了大半夜,临近天亮时,听到陆远用近乎冷酷的声音道:“你是我买来的,即便我日后厌倦了,也不准找别的男人。”

    ……这人可真是霸道,只准自己买卖人口,却不准她赎身。简轻语轻哼一声,眼角还噙着泪,人却再次钻进了他的怀里。

    憩室的床窄,且硬,有助于和好,却影响休息。简轻语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睡得都快昏死过去时,还在因为床板不舒服而皱眉,好在这种情况持续不久,她便感觉自己被被子卷了起来。

    当泛着潮气的凉风吹到脸上,简轻语勉强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地只能看到陆远的下巴,她迟钝许久,才意识到陆远正抱着自己走在府邸中。

    “……你要把我扔出去吗?”她声音沙哑地问。

    陆远似乎没想到她会醒,停顿一瞬后冷淡道:“嗯。”

    “好狠的心,”简轻语看着他锋利的下颌线,“用完就扔,负心汉。”

    说罢,她重新闭上眼睛:“父亲说,等早朝之后要去跟礼部尚书道歉。”

    “所以?”陆远的声音凉了一分。

    简轻语听出他的不悦,迟疑一瞬后开口:“此事因我而起……”

    “因你而起的又何止此事,”陆远眉眼彻底冷峻,“简轻语,不要跟我谈条件,当初你执意断绝关系时我便说过,再回来,便不会再是往日光景。”

    简轻语心尖一颤,身上因为薄被包裹生出的汗意,此刻被凉风一吹突然发冷。她真是累昏头了,竟然觉得亲昵一场之后,便可以直接跟他提这些。

    园子里蓦地安静下来,打落的花瓣和泥水混在地上,发出幽幽的香味。陆远说完迟迟没等到简轻语的回应,周身的气压愈发低了,简轻语察觉到他的情绪,默默缩了缩脖子,更加不敢说话了。

    转眼便从书房移到了寝房,床铺蓦地大了起来,简轻语主动到靠墙的位置躺下。陆远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躺下了,两个人之间隔出了一条河的距离。

    寝房里的气氛莫名压抑,简轻语默默搂着薄被,想缓解一下紧绷的形势,然而一开口,就是一个绵长的哈欠。

    ……算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简轻语实在是太累,刚翻个身要睡,就碰到了陆远的手,她下意识地退了一下,后背抵在墙上时才反应过来――

    他刚才不是跟自己隔很远吗?

    想到这一点,简轻语眨了眨眼,试探地去握他的手,结果还未十指相扣,就感觉一股大力将她拖了过去。

    “培之……”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简轻语哼哼抗议两声后,黑暗中对上他不悦的长眸,顿了顿主动抓住了他的衣领。

    又是一场荒唐,这次再结束,简轻语便真的一动不动了,只能安分地由着陆远将自己抱进怀里。临睡着时,她含糊地叫了他一声。

    “嗯。”陆远淡淡给她回应。

    “你真不帮我吗?”简轻语小手里揪着他的里衣,梦游一般问。

    陆远依然冷漠:“不帮。”

    “可那个人让我叫他好哥哥。”简轻语嘟囔完,便直接睡了过去。

    陆远:“……”

    简轻语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全程一个梦都没做,要不是日上三竿后屋里光线太亮,她说不定还要再睡两个时辰。

    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她愣神许久,才想起这是陆远的寝房,是昨晚陆远将自己抱过来的地方。简轻语揉了揉咕噜噜的肚子,撑着床勉强坐起来,刚坐好就因为腰太酸闷哼一声。

    不用检查,也知道身上都被陆远清理干净了,那人虽然没什么人性,可这一点倒是不错,就是过于爱干净,以至于每次她累得死活不肯动时,他宁愿亲自伺候,也不许她一身汗躺在他身边,所以她每次圆房之后虽然不太舒服,但至少是清爽的。

    陆远不在房中,应该是,刚一碰到地面就脚下一软险些跪倒,然后便是难以言说的疼席卷全身,她轻呼一口气,休息够了才勉强起身,抖着腿披件衣裳,慢吞吞地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糕点开始吃。

    她本想坐着慢慢吃的,可陆远这屋子比起府里其他地方,简陋得有些过了头,连椅子都是硬邦邦的木头做的,上头也不见有个软垫,为了避免受罪,她还是站着吧。

    不紧不慢地吃完半盘糕点,简轻语总算舒服了些,神色淡淡地盯着桌上的半杯茶看。陆远一向占有欲极强,最厌恶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她临睡前特意提到那人羞辱她的事,也不知能不能刺激他对礼部尚书下手,如果不能……

    那她也没有办法,毕竟能做的她都做了,父亲亏欠她们母女众多,这次就当她欠回来一次。

    简轻语抿了抿唇,正准备回侯府看看情况,一个丫鬟便走了进来。简轻语看向她,发现她是上次给自己传话的人

    “姑娘,”丫鬟这次毕恭毕敬,行礼之后低眉顺眼道,“大人吩咐,等您醒了便送您回去,这个是大人要奴婢交给您的,他要您带回去之后再看。”

    说着话,将一个叠得整齐的布包呈了上来。

    简轻语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陆远亲自叠的,虽然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想到丫鬟的吩咐还是忍住了,只是接过来抱在怀中:“嗯,有劳了。”

    丫鬟又福了福身,一路将她送到了马车上。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坐下时,简轻语轻呼一口气,感慨这京都的人个个都会看人下菜碟,同样是留宿,她上次没与陆远同房,便跟这次不是一个待遇。

    马车从陆府后门驶出,车夫勒紧了缰绳快速跑了起来。陆远这马车也不知是怎么造的,明明跑得极快,可马车里却十分平稳,连小桌上杯子里的水都不怎么晃动。

    简轻语一个人坐在马车上,不住地打量手中布包,她捏了很多遍,手感像是布料非常柔软,所以推测是昨日自己没穿的那套衣裙。

    可若说是衣裙,又未免薄了些……到底是什么呢?简轻语越来越克制不住拆开的冲动了,好在马车跑得够快,她没抓心挠肺太久,马车便停在了侯府后门。

    “姑娘,到了。”车夫提醒道。

    简轻语应了一声,拿着布包从马车上往下走。

    她这次快到晌午才回,英儿早就在侯府后门等着了,正焦急踱步时,就看到一辆不显眼的马车朝这边跑来。马车不是她租的那辆,也没有陆府的标志,所以她上前一步后又迟疑起来,好在马车很快停下,熟悉的身影从上面走了下来。

    “大小姐,这马车是您自己租的吗?”看到简轻语后,英儿急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布包背在身上,然后空出手来扶着她。

    “不是,是陆府的,”简轻语回答完,看到她眼底的疑惑,笑了笑道,“我与陆远这关系见不得人,自然不能坐有陆府标识的马车回来。”

    当今圣上多疑,最不喜欢锦衣卫与权贵交往过密,陆远是对她有几分喜爱,可远不到为她开罪圣上的地步,自然是不会大摇大摆地送她。

    听到她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义她与陆远的关系,英儿顿时心疼了,一边往府中走一边絮叨:“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侯爷下朝之后叫人来请过你,奴婢都快吓死了,也不敢胡乱编瞎话说您病了,只能推说您还没醒,您若再不回来,奴婢可真是要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简轻语疑惑。

    英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侯爷心情极好,一回来便说什么‘恶有恶报’,然后便叫人来请您,说是要一家人吃个饭庆贺一番,想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简轻语心头一动:“只说一同用膳?没说要出门?”

    “没有啊。”英儿不解地开口。

    简轻语斟酌片刻:“你可知礼部尚书的府邸在哪?”

    “京都权贵常有往来,奴婢也曾替侯爷去送过年礼,自是知道的。”英儿回话。

    简轻语点了点头:“那你叫个机灵点的丫头,去他府宅门前转一圈,也不必查探什么,只消看一看他们家门口的小厮都在做什么。”

    “……是。”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要看这些,但英儿还是乖巧的应下了,答应之后想起侯爷叫一同用膳的事,又急忙问,“侯爷他们怕还在等着,那……那您要去吗?”

    简轻语叹了声气,难掩脸上的疲色:“去不了。”

    “这样侯爷会不会生气?”英儿一脸担忧。

    简轻语顿了一下:“不怕,简慢声会替我圆过去。”

    ……可二小姐为何会这么好心?英儿愈发不明白了,只是还未问出口,就听到简轻语道,“你叫人烧些热水吧,我要松快松快再歇着。”

    “是,奴婢这就去。”英儿说罢,便赶紧去叫人做事了。

    简轻语乏得厉害,一个人飘一样回寝房了,待热水都送过来后,派出去打探的丫头也回来了。

    “尚书府大门紧闭,谢绝见客,大小姐没叫奴婢打听,奴婢便没问人,只听经过的百姓闲话几句,说钱尚书上朝回来后脸色难看,之后便叫人将门关上了。”丫头汇报完,便低着头出去了。

    待她一走,英儿立刻问:“大小姐,莫非钱尚书便是侯爷所说的恶人?”

    “应该是吧。”简轻语想到枕旁风有点作用,心情便突然愉悦。

    英儿没有多问,正要退出去让简轻语沐浴,就被她给叫住了:“别走,你扶着我沐浴。”

    她沐浴时向来都是一个人,这会儿突然叫人伺候,英儿直接愣了愣。简轻语也十分无奈,她也不想连沐浴都要人服侍,可以她现在的状态,很难一个人迈进浴桶。

    英儿愣了愣,急忙上前为她更衣,当一件件衣衫落下,触目惊心的痕迹暴露在眼前,英儿先是震惊地睁大眼睛,接着眼泪刷刷流了下来:“大小姐。大小姐……”

    “哭什么,其实这些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的。”简轻语无奈道。真正不舒服的是其他地方,只是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英儿却不相信,但怕她跟着伤心,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着说了句:“您受苦了,奴婢待会儿去买些药给您敷一敷吧。”

    简轻语哭笑不得:“可别,放着不管,过几日就好了。”其实涂些药确实能消得更快,可她现下实在是没力气,便只能放任不管了。

    英儿还想说什么,见她心不在焉,最终还是含着泪点了点头。简轻语是真的没有力气,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在英儿的伺候下泡了热汤。

    沐浴之后,身子没有那么沉了,困倦却重新袭了上来,她换上一件轻薄里衣正要躺下,突然想起还未解开的布包,于是拿了到床上坐下,这才慢悠悠地解开。

    布包解开,一张字条飘了出来,简轻语还未来得及去看写了什么,就看到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东西。

    她:“……”

    僵坐许久,她的脸刷的红了,又是窘迫又是羞恼,在心里骂了陆远无数遍,这才看向字条:洗干净。

    她:“……”

    简轻语深吸一口气,直接把布包扔到了地上,叠得整齐的床单就此散开,上面一抹暗红默默提醒她先前都做了什么蠢事……所以陆远是如何发现的?她不是藏得很深吗?!

    一想到陆远找到床单时的场景,她顿时无地自容地捂住脸呜咽一声,气哼哼地将床单叠捡起来扔到床底下,这才板着脸躺回床上。

    她的床铺比陆远寝房的那张更软,倒下后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被褥,羞窘之后,困意愈发浓重,她带着一点气恼不甘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也可能是礼部尚书这个后患解决了,简轻语这一觉睡得竟比在陆府时还香,一直睡到天色黑了,才迷迷糊糊地要醒来。

    大概是睡了太久,她半梦半醒的状态维持许久,眼睛都仿佛胶住了一般极难睁开,直到还疼着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抹清凉,她才猛地睁开眼。

    待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某人时,某人已经掏出锦帕,在仔细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药膏。

    看着他用公事公办的表情擦手指,简轻语的脸刷地红透了,整个人仿佛要冒热气一般,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控诉:“你、你怎么来时也不说一声……”说完,觉得这句重点有些偏,于是重新小声抗议,“你怎能趁我睡着的时候往我……乱涂东西!”

    “还疼吗?”陆远将脏了的手帕扔到地上,抬起长眸反问。

    简轻语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不少,她顿时愣住了:“你、你是怕我难受,所以专门来给我涂药的?”

    这可不像他会做的事啊。

    陆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她。

    简轻语接过去打开,倒出两粒药丸出来,她嗅了嗅,确定这是避子药。原来涂药只是顺便,不让她怀上他的骨肉才是重点。

    简轻语干脆利落地将药吃了,喝一口凉茶解苦后才道:“其实你不必特意走一趟,待我歇够了,会自己配一副的。”

    陆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陆府多的是此药,你尽管拿,不得再配。”

    啧,家里藏这么多避子药,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简轻语在心里吐槽一句,没拿他的话当回事。

    “若我知晓你自己配药,便将你绑起来挂城门上三日。”陆远语气突然阴森森。

    简轻语瑟缩一下,这回总算听进去了:“嗯,我以后只吃你的药……”不肯让她自己配药,是怕她动手脚怀上孩子吧,真是心机深重。

    两个人对视一眼,寝房里便再次沉默下来,简轻语瞄了眼陆远手边的药膏,想到身上减轻大半的疼痛,顿时有些馋了,只是还未等她讨要,陆远就直接收了起来。

    简轻语:“……”避子药给的挺痛快。

    她再次无言,又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见陆远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有些坐不住了:“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赶紧走。

    陆远撩起眼皮看向她:“有。”

    “……什么事?”简轻语只好陪聊。

    “我叫你洗的床单,洗了没有?”陆远将她刚才剩了半杯的茶端起来,饮尽之后不紧不慢地问。

    简轻语的脸轰的一下热了,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艰难开口:“……我昨晚累坏了,回来之后就在睡,明日洗,”说完顿了顿,试图转移话题,“我们聊些别的吧。”

    “你要聊别的?”陆远若有所思。

    简轻语急忙点了点头:“聊别的,什么都行。”只要别提床单了。

    陆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缓缓开口:“如今京中传闻,你与秦家那个打秋风的远亲已经定了终身,你如何看?”

    简轻语:“……”要不还是聊回床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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