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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了吗?”
“暂时不用,这段时间她不想见我,见了也是添堵。”
薛舜有些难以置信:“那你……放弃了?”
迟辰夫蹙眉抬头深深看着他,“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放弃了?”
薛舜一脸困惑。
“总之,给你放假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薛舜一看他已经下定了主意的样子,就没再多问,正要走又被迟辰夫叫住。
“你以前在D市的时候……”迟辰夫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措辞,可怎么也想不出要怎么问。
他一直避而不谈以前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不关心,昨天被苏黎一提醒,他才想起来。
过去家庭环境各方面的因素导致迟辰夫在这方面的经验很是苍白,说白了,他心底里也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哥哥,但他一直在努力。
“我在D市怎么了?”
薛舜问。
他沉了沉气,“那时候,你是不是过的很糟糕?”
问出口,他想,这就是句废话。
薛舜倒是很豁达,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让我有娘生没娘教呢。”
这话一点儿也不安慰人,只让迟辰夫觉得更加过意不去,非常艰难地说了句:“抱歉。”
“不是你妈的问题,我妈在出事之前就把我给扔了,可能觉得我是个负累吧。”薛舜自嘲地笑笑。
迟辰夫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跟她分开的?”
薛舜挠挠头,“太久了,记不清……隐约就记得那天她带我去游乐场了,我还挺高兴的,结果她把我扔在了游乐场,我跟个傻子一样地找了她好久……”
迟辰夫默了几秒,语气有些慨叹:“你误会你妈了。”
薛舜怔住了。
“我前些天去看我妈的时候,问过当年的事情,那天我妈给你妈打过电话,而且是威胁电话,说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当时青叶帮那些为我妈做事的人信息本来就是你也在车里的,到最后你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你妈妈为了保护你,自己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特意把你留在了别的地方……”
薛舜没有说话,整个人有些恍惚。
良久,迟辰夫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轻轻道:“你去休息吧。”
薛舜无言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满怀恨意地想自己的母亲有多久,到最后,他满怀恨意地看这世上所有的女人,这整个世界,都让他觉得令人生厌。
可原来,一切不过是他的假想。
他的母亲,从来都没有遗弃过他,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他。
走出T.S.的瞬间,外面是烈日炎炎的天,他脚步有些虚浮,突然间很想给何亦卿打个电话。
……
秦殊早晨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起身出去倒水,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地想头天发生什么事情,最后的印象是在酒吧,然后,他好像断片儿了,那他是怎么回来的呢?
他刚出门,苏黎端着一杯蜂蜜水迎了上来。
“喝这个,可以醒酒的。”
他吓了一跳,视线先是在那杯蜂蜜水上仔细打量了两圈。
“放心,很干净的。”她说。
他这才拿起来,轻轻抿,皱着眉,他不喜欢所有甜的东西,对蜂蜜一向深恶痛绝。
不过,看她这么殷勤,他忍了。
喝完抬头看了一眼钟表,乖乖,已经十点多了,好在今天没有安排什么重要的工作,已经是要迟到了,他索性也不急了,慢悠悠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问苏黎,“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我把你给抬回来的。”
他瞟了她肚子一眼,口气充满鄙夷:“……就你?”
“……好吧,有人帮忙。”
“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迟辰夫。”
“那谁给我换的衣服?”
“……你说呢?”
他浑身恶寒,他跟迟辰夫就见过一次,还是之前宋子涵绑架薛舜的那一次,他看到的迟辰夫是被担架抬出来的,浑身都是血的惨样儿,他郁闷道:“你让那男人给我换衣服?”
“总不能让你穿着昨天的衣服睡觉吧,那你睡的好么?”
他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强忍着不适切换话题:“他怎么会来的?”
“谁知道,大概是秦慕说的吧?”
秦殊按了按眉心,心里咒骂秦慕好几遍,这样下去,他本来觉得很安全没人会找得到的地方所有人都能找得到了。
苏黎摸着肚子,在他旁边坐下,“秦律师,你为什么喜欢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你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脏了吗?”
“我没有与世隔绝。”
“可你在封闭自己。”她顿了顿,“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他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依然头疼,他闭上了眼睛,“你又比我好多少?不过多了个孩子而已。”
“有个孩子就不一样啊,你要知道,孩子就是新生,就是希望啊。”她语气夸张。
秦殊手揉着太阳穴,不理会她了。
她坐了一会儿,有点儿不甘寂寞继续道:“而且,你昨天不是说你有喜欢的女人了吗,去追啊,你太傲娇了,这样下去,小心人家被别人追走了!”
秦殊睁开眼,唇角突然勾了勾,用手比划了不到二十公分的一段长度,“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这么大。”
苏黎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盼了好久的八卦来了,秦殊这是突然间有了倾诉的欲望了,她简直是屏息凝神地往下听。
“我当时都已经十二岁了,我还想,原来刚生出来的孩子那么丑。”
老少恋,很劲爆啊,她在心里暗暗想。
秦殊手收回去按了按脑门,“好渴,我还要喝水。”
“喝什么喝?”她郁闷道:“说完再喝水!”
“说完了啊。”
苏黎瞪大眼,“你这不才说了一个开头吗?”
“没有然后了,你也听到了,她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十二岁了,年龄差太大,我下不了手,所以,完了。”
她很失望,“这算什么?你一直没有女朋友,难道是从十二岁就开始喜欢她到现在吗?”
“怎么可能?”他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我只觉得她皱巴巴的长得难看死了,偏偏她住隔壁,我妈还叫我多照顾她一点,那时候,我那日子过的……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长大……”
秦殊的表情很痛苦,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苏黎看着也觉得很难受,要一个重度洁癖做这些事情,真是太为难人了,她点点头,深沉道:“这果然是爱的力量啊。”
“爱你个头,你抱着一个一不小心就会尿你身上的丫头你会有感觉?我当时真是每次看到她把我房间弄得乱糟糟我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苏黎浑然一抖,觉得生了孩子之后他这里是妥妥的住不了了。
“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他神色沉湎在往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她长大了,比小时候更讨厌,野蛮,大大咧咧,脾气也不好,我一直觉得女孩子就该安安静静的,她在我眼里简直连个女的都不算,就是个小屁孩,总是捅娄子,我觉得我永远在跟着她擦屁股,可是再后来,她把篓子捅大了,我帮不了她了……”
他的语气带着巨大的失落感,苏黎听的却有些迷糊,“她干什么了?”
“她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了。”
“……”
苏黎一时语塞。
秦殊的表情看起来很悲哀,语气淡然:“我真的很讨厌她。”
苏黎没说话。
这表情,哪里是讨厌,分明是心疼的要死。
“她……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吗?”
“没有,对方不过是逢场作戏,骗了她,她甚至不知道那男人已经结了婚,最后她不如对方有经济能力,就连孩子也被对方抢走了。”
房子里面安安静静,不可名状的微妙压抑感,她看着秦殊,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很久,才轻轻道:“这时候,你更应该在她身边啊。”
“这些事情是几年前我因为工作回国一趟的时候才知道的,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来不及了。”
“就是说你有很长时间不在她身边?”
“对。”
“为什么?”
他手盖住了眼睛,“那时候……我能告诉别人我对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子有那种想法吗?我家里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变态,那种想法很恶心,我以为是一时的——我以为,我出国了,远离她,那种感觉就可以消散,可是我在英国听到她生了孩子的时候,才知道,我可能真的是个变态。”
苏黎拧眉,这故事听的她有些揪心,难怪陆仲颜说他是个古董,他这样死板的人,自己心里那一关的确是很难过,可就这样错过……
她觉得还是有些可惜。
“秦律师,那她现在一个人?”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不去找她?”
“才不要,我想到她就觉得烦,讨厌的要死。”
“你不觉得你一直就只想着自己,没有为她想过吗?经历过那些事情,也许她其实很脆弱需要人陪伴呢?你以前就没有努力过,让别人钻了空子,到最后把什么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去,现在还继续这样原地观望,看你在法庭上面挺威风的,原来在感情上是个胆小鬼啊。”
秦殊闻言,浑身僵硬,慢慢把手拿下来。
原来在别人看起来,整件事是这样的吗?
他有些恍神。
门铃突然响起来,苏黎愣了一下,起身去门口,在猫眼里面瞄了一下,跟秦殊随口说了一句:“陆警官来了。”
秦殊扶着前额坐了起来,这鬼地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