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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韩念笙再次将唇印在他唇上,她的手稳稳地扯着他的领带,在他菲薄的双唇上有些笨拙地挑逗,但是却没有一丝退缩。
薛舜突然就轻笑了一声。
为了复仇,她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韩念笙愣了一下,动作停下来,刚想说什么,耳边有风过,天旋地转,她被他推了一把,倒在床上,床垫软绵绵,整个人被弹了一下,她手肘撑了床要起身,他紧紧跟着压过来,一把就攥了她的手举过她头顶,然后低下头来,亲吻她。
动作强势,掠夺她所有的呼吸,她在黑暗中听见皮带扣打开的声响,浑然抖了一下,他的手在她身体上力道很重地揉捏,牙齿咬在她脖子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薛舜,慢点……我疼……”
她又害怕了,明明是自己起的头,明明是自己主动来做交易的,可她没想到薛舜对她跟对别的女人毫无二致,一点儿怜惜也没有,动作凶猛,手已经落在她腿上……
“你以为只有你会疼?”他头埋在她锁骨那里,语气硬冷,“你记得我是怎么对那些女人的?”
她愣了一下。
这两年多,她很清楚薛舜的毛病,曾经在D市她甚至看到过有女人从薛舜的房间跑出来,连地上都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别人也许不明白,但她很清楚,薛舜心底里对于女人这种生物的深恶痛绝。
她攥着拳头闭了眼睛,恐惧在内心弥漫,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今天进来就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他的手刚刚触到她腿根就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起身看,她紧闭双眼别着脸,眼泪流的无声无息,他喘息粗重,心里难过的要死,因为生气,因为懊恼,也因为心疼。
她对这种事情明明就有阴影,他又这样雪上加霜地粗暴对她。
他起身离开了她。
她感觉到了,睁眼,视线循着他的背影去,有些绝望地就那样躺着,嗓音嘶哑地开了口:“我真不明白,明明现在进展很顺利,你都已经在T.S.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你的仇人近在咫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放弃?”
明明一直以来,不断地提醒她坚定复仇那颗心的人,是他。
薛舜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弯着身子,声音充满疲惫:“累了。”
她没有说话,听见他又说:“韩念笙,你根本不知道迟辰夫是什么样的人物,其实T.S.他根本没有吐一分出来,他手里掌握着整个公司的命脉,他在用他的方式跟迟智宇对抗,而迟智宇这次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你以为我在T.S.做个什么破总监,日子过的很逍遥很风光?我不过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炮灰罢了!最关键的是,我明明知道两边都在利用我,我却根本看不透迟辰夫这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怔住,半响,从床上坐起身,慢慢地挪到了他背后去,从他身后伸手,抱住了他。
他浑身有一瞬的僵硬。
她说:“我知道迟辰夫不好对付,迟家也不好对付,可是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是我逼你太紧了吗?”
她的语气轻柔,带着讨好,他突然就没了脾气。
她的手就按在他胸口,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语气软了下来:“念笙,在T.S.的这些天,我觉得很累……”
她另一只手在他肩头轻轻抚摸,“嗯,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尔虞我诈你以前没有接触过,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他烦躁了数日的心,就在她软绵绵的劝慰中,慢慢沉静下来,良久,她又开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他张了张口,艰涩地出声:“……你还想要爬上迟辰夫的床吗?”
她顿了一下,“怎么了?”
他按了按眉心,咬咬牙,说出来:“我不想你去做那种事。”
她整个人还贴在他后背,按在他肩头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了,听见他说:“韩念笙,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静静地听着。
“你知道我很讨厌女人。”他说。
“嗯。”
“可是,我并不讨厌你。”
她点点头,“我们是同伴啊,再说你又没有拿我当女人……”
“不是这样的,”他打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之所以不讨厌你,是因为……”
他没说完,挠挠头,有些焦虑。
别人都是怎么告白的?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嘴拙的要命,好像怎么也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二十多年了,他真真是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尽管女人是大把大把,可是表白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做过。
“因为,”他理了理思路,确依旧有些混乱地道:“因为过去的事情,我本来一直很憎恨这个世界,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街头小混混,我吸过毒,玩女人,我就是个人渣,我老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其实没什么希望,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那时候……我觉得我随时都能死……”
她听不下去,环着他肩头的手臂紧了紧,“别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只有你了。”
他抓着她的手,笑了笑,“一直觉得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情,刚开始,你抑郁症很严重,就像是多了一个让人操心的宠物,就连吃饭喝水都得我哄着……”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才宠物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缅怀:“那时候我就开始戒毒了,我害怕我要是哪天吸毒过量死在外面了,你会饿死你自己。”
她没有说话,心底暖融融的。
戒毒的事情她知道,当时她也曾看见薛舜因为戒断反应而痛苦不堪的样子。
“后来我知道你过去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我觉得……我可能没办法放着你不管了。”他顿了顿,“我就是,放不下你。”
“嗯,我也放不下你啊。”
他一怔,扳开她的手,回头面对面看着她,“你可能有点儿误会,我这个‘放不下’跟你那个‘放不下’不太一样。”
她困惑地眨眨眼:“哪里不一样?”
“……”他扶着额头,一腔无力感,怎么他真情告白了这么久,她好像完全没搞明白?
“我……”他抬头又开了口,对上她明亮的双眸,这样对视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消散了大半。
他攥着拳头,郁闷地叹口气,“算了……没什么。”
她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薛舜,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我不逼你,但是我真的没法放弃复仇这件事,我的孩子没了……你可以放过宋子涵,放过迟智宇,放过整个迟家,可我没办法放过迟辰夫的。”
他惨淡地笑了笑:“你这已经是在逼我。”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好久,手无力地垂下去,从床上起身,往门口走。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她在门口转了身,面色悲戚地笑了笑,“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门被关上了,他手指间无意识地发力,指隙间香烟被拦腰捻断了,烟灰扑簌簌落下去,火星散了一些在手指上,一片灼热的疼痛。
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明明知道,拦不住她的,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哪怕他真的告白了,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她的心被仇恨填满了,连一道缝隙都没有。
这一夜他十分困倦,就连澡都没有洗,直接这样躺在了床上沉沉睡过去,梦里面他回到之前在D市的时候。
是在韩念笙第一次过度呼吸发作之后,她的抑郁好像越发严重了,薛舜租了很多努力,为她请心理医生,时常带着她出去,开解她……
医生总是告诉他,对待一个重度抑郁的病人,一定要有耐心,他从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很多时候他觉得他在容忍她,容忍她的沉默,一言不发,那时候他就想,如果真如圣经所说,爱是持久忍耐,那他这辈子的爱八成已经全部都用在了她身上。
直到那一天,他跟两个朋友出海,他想了想,带上了她。
为了防止她趁着他不注意干脆直接跳到海里面去,他甚至在她手腕上系了一根绳子,然后牵在自己手中,见了他都会调侃,“薛舜,你这是哪门子的玩法?太重口味了吧!”
他笑笑,不说话,晚上的时候带着她去了豪华游轮后面的甲板上,远离人群,只听得见海浪哗啦啦的响声,间或传来一两声海鸥的叫。
那个晚上天气很好,夜空宁静,星光熠熠,天海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靠着甲板边的栏杆,沉默地看着海面。
那样深蓝的,静谧的而又澎湃的海啊,像是要把人吞噬进去,她眼底倒映着明亮的星光,整个人仿佛在慢慢地复活。
他在她身后,手就按着她身体两侧的栏杆,下巴挨着她的头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可是人都是这样,背负不为人知的过去一路向前的,你这样原地踏步,想过伤害你的那些人吗?他们也许过的很幸福,时间从来没有停滞过,只有你永远停留在过去,你甘心一辈子这样吗?”
她转了脸,距离太近,猝不及防,他的唇就碰在她前额。
“……”他有些尴尬,也有些惊喜,她对他的话有反应了,他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后退了一点点又继续:“我知道你心里有苦,你不愿意告诉别人,没关系,今天,你告诉海,你告诉海你的秘密,你痛恨的人,你可以骂他,可以诅咒他,你只需要喊出来……”
他的声音合着海浪声,似乎有种蛊惑的力量。
她回头,看向海面,良久,在他以为他这一次的尝试又是失败的时候,听见她喉咙里面发出的低哑的声音。
“迟辰夫……”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迟辰夫这个名字,他早就知道,是迟智宇另一个儿子——注定受宠的那个儿子,不像他这样颠沛流离,含着金汤匙出生,永远锦衣玉食的那个儿子!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迟辰夫!”
那个晚上,她连哭带喊折腾到了大半夜,对迟辰夫下了无数的诅咒,最后不知道是喊累了还是哭累了,整个人全然丧失了力气往下倒,薛舜一把抱住了她,才发现这小妮子居然睡着了。
他哭笑不得,把她抱回了游轮上他的房间,轻柔地放在床上,那一刻心里如释重负。
心理医生早就说过,只要她肯开口,发泄出来了,就会慢慢好转。
那一夜他整晚未眠,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心里又是疼惜,又是震惊——她的仇人是迟辰夫,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巧合……
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他静静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想不想让你昨晚的诅咒成真?”
在遇到她之前,他心里有恨,却从未想到要去复仇,因为力量悬殊,也因为他自己早就活的生无可恋。
她改变了他,而他的一句话也改变了她。
那一个问题不轻不重地抛出去,却成了她重生的信念。
……
辉腾经纪公司。
顾黎正在网页上有关于T.S.高管层出现巨大变动的新闻,眉心紧蹙。
吴晶晶大刺刺提推门进来,她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关页面,这不给累的电脑简直是跟她作对,偏偏在这个时候死机,任凭她怎么点右上角的叉叉也没有反应。
吴晶晶人已经来到她伸手,不冷不热出了声:“哟,现在成偷偷看人家的新闻了?”
她一下子红了脸,伸手按了显示器的开关,屏幕一下子黑了。
吴晶晶还不得消停:“你们几天没见面了?”
她垂头丧气,“一周多了。”
自打暮色山庄那个晚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而她面皮软,话已经说到了那个份上,她没勇气再拉下脸去找他。
吴晶晶很不讲究地一下子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T.S.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大概最近也顾不上找女人吧。”
“不……”顾黎弱弱出声,“他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刻意模仿那个女人,我不该……”
她的声音充满失落。
吴晶晶也皱了眉,“这男人还真难搞!按理说,他既然拿你当替身,那你做个更加尽职尽责的替身有什么不好?他到底在想什么?”
顾黎没说话,想起那个晚上迟辰夫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心里就揪着,生疼。
她话说到了那个份上,他还能走,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这个替身自始至终并没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笑容惨淡,“吴姐,这样不是很好?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样叶家千金也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吴晶晶不依不饶:“这怎么行!你新单曲还没有发呢,多少也要等到你新单曲上市之后你们再撇清关系吧,不然咱们这段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你都不知道上面现在多少人都看着你,想着最近你有新闻,趁机推你一把呢,这种机会你以为天天都有啊!”
顾黎低下头去,有些无助地绞着手指。
这个世界很现实,在辉腾,多少跟她一样半死不活的艺人,打拼多少年也换不来好的推荐机会,到最后只得放弃自己的艺术梦想颓然退出,她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她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是要她现在主动去跟迟辰夫低头,她又做不到。
吴晶晶突然拍了一下手,“我有办法了。”
她连忙抬头:“什么办法?”
“你脸皮薄,你跟迟总没法开这个口,我可以啊!你负责演苦肉计,我负责联系他就好!”
顾黎苦了脸:“这不好吧……”
“你再赌这最后一次,万一不成功,咱也就死心了,不跟他耗着了,你觉得呢?”
顾黎心中蠢蠢欲动。
女人在爱情中,大抵都是傻的,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
宋子涵知道T.S.职权变动的事情并且发作是在几天之后,看到T.S.股票大幅动荡,几天之内市值蒸发上千万,当即就气得在饭桌上摔了盘子。
“你怎么能让薛舜接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薛舜以前是干嘛的,让他娶管理公司,你开什么玩笑!”
迟智宇正在吃饭,面对气的脸都变形的宋子涵,他很沉着地回答了一句:“他是我儿子,管理公司是早晚的事。”
“你三个公司,蓝郡和索菲特随便哪个给他不好?非要从辰夫手里面把T.S.抢过去!”
迟智宇放下筷子,“这不叫抢,要是抢,我就直接召开董事会进行弹劾总裁的投票了。”
宋子涵咬咬牙,“那莫名其妙弄什么商务总监是什么意思?”
“叶家二老连退婚的话都说出来了,我还不得给辰夫点儿教训?”
宋子涵一愣,恍然大悟,“你是想通过工作施压让他回心转意?”
“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迟智宇瞥了她一眼,“辰夫这孩子之前一直很省心,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而且目无尊长,多少该给他些苦头吃吃。”
宋子涵还是忍不住,“那也该暂时交管到一个靠谱的人手里,怎么能给薛舜?他根本不会做管理!”
迟智宇声音更加严肃,“我知道你看不惯薛舜,可他是我儿子,我就该给他机会,正好趁着T.S.这个危机时刻,让他感受到压力,看清楚这个圈子的情势,这样以后他才会听我的话,只要经过这一次T.S.动荡中的管理,以后让他去做管理,我也放心些。”
“……”宋子涵心里不忿,可敢怒不敢言。
对于薛舜她始终觉得是个不定时炸弹,那孩子每次在家里看见她的时候连眼神都很奇怪,她不放心,可现在迟智宇盯着,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但是现在连迟辰夫的公司都交到了薛舜手里去,她觉得不做点儿什么不行了。
当天下午,宋子涵先去了一趟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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