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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调兵虎符才可。只凭你一人言语,我怎敢擅自出兵?只怕上面追查下来,我担当不起。”
童牛儿早料他必用这样言语推脱,恼道:“此事危急,哪有手令和兵符给你?你不去也罢,我这就去宫里禀明雷大人,让他治你推诿不救之罪。”说罢拉马转身就走。
陈校尉听他如此说,吓得心似都不跳了。暗想:若是别人家遭劫,我不去救还好说些,可偏偏是雷阎王家。他若知我如此,怕不扒了我的皮才怪。嗯,我去救他家安危,想来自可抵消不得命令,擅自行动的罪名。
忙拉住童牛儿低声下气地道:“大人莫急,我去就是。”转身传令,命睡眼惺忪的众兵士披挂整齐,随他出击。
童牛儿见了心中暗笑,以为得意,先自打马向前。众兵士各在马上架着飞簧硬弩,逶迤追随他呼啸而出。
童牛儿将众人带领着径向团营驻扎的西城驰来。
他想这汪宁既是团营都统,必要带领手下兵士前去寻仇。所谓先发制人,不如自己在路上伏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最好直接将他干掉,少了一张嘴与自己争辩,自己想怎样胡说都是对的,自然方便。
所谓团营即是民间组织起来的预备役部队,防备京都受攻时城中兵力不够,是为援军。
这团营建制虽早,但其中向来皆是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庶民白丁和手工艺人,连兵器拿着都嫌费力,哪里能打仗?是以向来只是虚拟的摆设,汪宁一类人向朝廷索要银钱的籍口罢了。
这汪宁原和童牛儿一样,是个字都不识的市井无赖。但他有一样不及童牛儿,就是品性中没有一点人的味道,若将心肠肝肺掏出扔在地上,猫狗闻到都嫌,可见其毒。
但也有一样强于童牛儿,就是半点脸皮都不要,只要有利可图,便是亲娘也肯逼入青楼为娼。
但世事之怪正在于此。就是似他这等兽类向来能攀附上权贵,爬到清白软弱人的头顶之上恣意妄为,水火众生,宰割天下。而且朝代辈出,杀之不绝,且为恶愈甚,让人无可奈何。
其实凭汪宁的卑贱出身原与魏忠贤搭不上半点关系。
奈何他头上有角,擅于钻营。
听说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喜食煨猪蹄,便千方百计学来做法。练得精熟后,自荐到魏良卿的府上下厨做与魏良卿吃。
如此讨得其欢心后,一步步贴到魏忠贤的身边。
他原想拜认魏忠贤做干爹,但自讨出身卑贱,怕没有这个资格,便自降一辈,认作干爷爷便了。
却不想天底下似他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也多,早有三十九个先认魏忠贤当了祖宗,他只能排在四十位。但总算有个名份,强于那些什么也说不清的。
其实魏忠贤手下除了这四十孙儿,还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等品良尽丧的宵小帮他作恶。
而汪宁因为心思简单、性格粗鲁,只是其中一只小虫,为害远没有其他人来得猛恶昭彰。纵然如此,却已叫人恨不能食之肉、挫之骨、寝之皮。可见其他那些人祸乱人间之甚。
汪宁的官职虽只是个小小的团营都统,但已足够他挥霍。
打着魏忠贤这面虎皮大旗,在京城之中欺男霸女,敛财贪功,坏事做得连他夜里梦着都怕,经常被吓出一身的冷汗惊醒。
京中官府自然知他之恶,但碍于魏忠贤的淫威,不屑说管,便站出来放个瘪屁的都没有。叫汪宁愈发的胆壮,任什么事都敢干,到了百无禁忌的程度。
今晚在春香院受下童牛儿如此殴打侮辱,他岂肯善罢?
待醒来后立即暴跳而起,命人到团营中召集人手,各抄兵器,就去扫平春香院,将童牛儿和林凤凰等人皆都断成百十几块以泄胸中之愤。
他却不知童牛儿是名四品官阶的锦衣卫,更没有想到和他一样的张狂无羁,其心肠比他还狠毒,任什么事都敢做,且都努力做到绝,不计后果。
童牛儿久在京城之中混迹,自然知道这团营里不过是群老弱无辜,家小皆全,不值得一杀。
奈何他的心胸早被世事磨练得狭窄,肝肠也早被困厄烹煮得刚硬,变成一个为解胸中之恨,便屠城千万也不怜惜的宵小。
领着二百余名操持飞簧硬弩的铁甲武士在静寂街道上狂奔而来,远远地望见百十几个衣衫不整的黑影在前面缓缓走着,以为必是汪宁等人无疑。
童牛儿挥手传令道:“统统与我射杀,一个也不需留。”
众人见他手势凶猛,皆都懂得,不必言语,在后面掩杀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