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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踹出你的肠子来!胡说什么呢!我自己洗!”
陈舆忽然间暴怒,把迎接的军人和莲意都吓了一跳。
莲意呆在原地,看他大步流星扔下自己走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直到另一个军人来请,“殿下,您进去吧,外头冷。”
“哦。”她说,才发现脸上有清冷的泪。
这陈舆,好吓人,吓出人家的眼泪来了。
直到大手帕子递上来,莲意才发现,这个“军人”,就是金北。
“金侍卫,还是你的岗啊?”莲意问。
眼看着莲意手拿大手帕子不擦眼泪,金北夺过来替她擦了,大胳膊展开,虚拢着她,护送着莲意进了正房,把她往耳房领。
“算了,”莲意停了脚步,“我那会子洗了,这会子可以不必再洗了。还有那些文章没看呢。我去姐姐的书房。”
“姐姐”两个字,竟然是哽咽着说的。
金北默然表示答应,上来就替莲意先把大汗巾子解了,把披风脱了,拿在手里。
“嗯?金侍卫,你怎么一身羊肉味儿?”
“和余明惠久卫齐吃锅子呢。”
“那怎么过来了?”
“有巡夜的,臣让他们看到您和太子爷往回走就叫臣。您不是,不愿意别人侍奉您吗?”
莲意的思绪却飘到了别处,“有巡夜的?对。他们不会路过杏花林,看到我们……?”
金北并不知道杏花林发生了什么,看这个架势,以为是莲意陈舆吵架了,一个被吓哭,一个被气暴。
这个莲意啊,就那么抗拒陈舆吗?
他没说什么,陪着莲意来到书房,点上香,通了炭,叫人拿铜盆子让莲意洗了手,替她找了大黄布袋子放在书桌上,又调好了烛光。
“你回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不是有他们吗?”
莲意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军人守着。
莲意也金北都察觉出来,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心想让他赶紧走。
“行,您别怕,如果惹恼了殿下,明儿臣教您赔罪就是了。”
“对,你懂男人,知道女人怎么魅惑男人。去吧。”
金北未肯走,自己也怀疑卫齐骂自己“婆婆妈妈”是正确的,唠叨了起来,“您听臣的,顺从着点儿,多多顺承太子爷的意思,做出喜欢爷、爱慕爷的样子来,哪个男人不动心呢?”
莲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金侍卫,真不是我的错儿……他亲了我,张,张开嘴巴的那种。我也让他亲了——他还问我喜欢和他那样吗?我说喜欢。然后刚才,你也看见了,他又发火了,又不理我了……”
金北心里打了一个闷雷。
也许是因为说出这样的话觉得羞耻,莲意直接把金北推出了书房,从里面锁上了门——虽则里面,她也不是单独呆着的,还有两个值夜的军人,秉承12个时辰盯紧她的命令,站着呢。
金北站在门外,觉得与莲意远隔千里。觉得自己又傻,又无力,又说不清,连张口劝说的资格和勇气也没有,就那么愣愣站着。
莲意掉了一刻钟的泪珠子。
心一横,就那么止住了,哭有什么用?
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有那么多,自己居然在哭?
她打开了黄布袋子,看着那些竹纸卷子,命令道:“你们盯着我,就盯着,但是我这里看文章不方便。谁去后楼上找点儿纱帐子、纱囊,把我罩起来,你们也能看见我,我也能专心替太子妃娘娘当差,怎么样?”
其中一个军人答应了一声,开门传人。
门外,金北还站着呢,两个人隔着门,在烛影摇曳里看到了彼此。
莲意刚想说什么,金北转身离去了。
金北手下的军人很能干,很快找来了纱帐,淡绿色的,极为素净,又找了架子撑起来。莲意坐在里面,果然觉得舒服多了,安心读下去,渐渐没了纷繁的思绪。当值的军人,又有人送了果茶来。
“爷呢?”
“爷歇了。爷说知道您要问,让臣们告诉您,你喜欢耳房,就在那里睡一辈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陈舆非让军人们转述的孩子气的话,莲意倒是好受了些,感觉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这是种什么心境?
难道要生出贪心来,不仅希望他把自己当作侧妃,还要对自己在意吗?他明明只在意荷味啊!
莲意掐了自己一下,强迫自己立即关闭那些烦恼,再次看起太子妃交给她的文章来。
余明和惠久共同有一间精致房子,但在小宫门外不远处的楼上。他们俩按理说平时是回家里住的,有急事的时候,这里全当是个值夜房。最近,因为陈舆心情不好,他们在这屋里住得倒多了起来。
金北听到报信,急匆匆走了,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一回来就被三个人拉过去罚酒。
金北没有拒绝,连干三碗。
是个人都有些上头。
“真是的,这差事太不容易了。”余明吃了块羊肉,打了个嗝,“之前就是,我和惠久两个大男人,自己还没个心上人呢,却整天要看着爷和大徐妃卿卿我我,如今又要看着他和小徐妃卿卿我我。”
卫齐“啊?”了一声,也去扒拉羊肉,“现在这个样子,就叫卿卿我我吗?”
惠久夹给他一块儿,“怎么不叫?你没脑子啊?没有过女人啊?你看那俩人之间那样,都打情骂俏成什么样了!”
金北觉得心里不是味儿,自己抢过酒壶倒起来。
主人心顺和睦,本是他当差的胜利。
但他只觉得忧伤。
书房里,莲意只顾着专心致志看文章,没料到陈舆又来了。
站在纱帐外看着影影绰绰的她,真的好像荷味啊!
他走过去,掀开了帐子,从身后把莲意抱住,下巴抵在了她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