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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知道了,他母亲是个聪明的,还有皇家那本经,比寻常人家更难念。
譬如,这都几年过去了,宫中的美人从八位变成了十八位,又变成了二十八位。他也不好问他皇帝表哥到底有没有睡过那些美人,他只知道他表哥没有子嗣的问题,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了他姑母的心上。他们母子的关系,也因此降到了底。
还有南朝的真元皇帝,一年病三回,可就是不肯传位给太子,三天两头的还叫嚣着要废了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保太派”的势力太强大,还是真元帝是个爱开玩笑的,雷声大雨点小,太子还是宝音的亲舅舅。那位没见过面的舅舅的承受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趋,一般人哪里能禁得住反反复复的惊吓!
想到此,萧般若道:“我听人说,真元帝又病了。”
玉宝音半天都没有反应,直到萧般若“唉”了一声,她才道:“我都快忘记我外祖父长什么样子了,倒是一直记得我外祖母的样子。不过,就是记得他长什么样也没用,这都几年不见,他的头发和胡须,一定白到了底。他若见了现在的我,他不一定会认得出我。我若见了现在的他……就是能认的出来我也不会叫他。”
萧般若想说,真元帝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将她们母女丢在风口浪尖不闻不问,或许他已经后悔,若不然也不会每年都给她们母女送东西。
还都是一船一船的送来。
长安城中谁不知道,高远公主府的吃穿用度可堪比皇宫。可宫里的谁都不能多说什么,只因那些金银珠宝都是打南朝来的。父亲疼女儿,谁敢说不可以呢!
可萧般若知道玉宝音的脾气,那些她不在乎的人怎么伤害她都行,她一点都不会记在心里,她只会当下就打回去。
而那些她在乎的人,伤过她一次,她便铭记在心。只因那些人,她没法还回去。
萧般若觉得他今天一定没有将脑子带出门,说的都是什么话题,只会让她扫兴。
他和她住在一起不错,却不是时时都会在一起。他住在韶年居,她住在渺风楼,中间还搁着他们父亲母亲的浮曲苑,有时一天都不一定能见得上一面。
她跟着商轨学习,他跟着郭荟,且从去年起,他还会时不时地被叫进宫里,解决皇帝派给他的一些小事情。
他的皇帝表哥已经20岁了,再也不是那个任性的小皇帝。
长大的皇帝就更加的不好亲近。
他表哥是如此,想来宝音的外祖父也应当是如此吧!
孤家寡人,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假呢。
***
在定鼎宫批奏折的元亨,打了一个喷嚏,他只当是哪个美人又在惦记着怎么算计他,不由地升起了怒气,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大中伸头一看,那奏折刚好是白程锦联合了几个三品官弹劾萧家的。
说的是,萧家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庄子,庄子的管事萧鹏,仗势欺人,欺男霸女,因此闹出了一桩人命。
大中的心里有些忐忑,弄不明白皇帝是因为白家弹劾了萧家而生气,还是因为萧家闹出了人命才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唤道:“皇上……”
元亨不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过了半晌,才道:“你将这奏折呈给太后,刚好分散分散她的注意,省得她整天追着朕要孙子。”
大中点了点头,拾起地上的奏折就退了出去。
才退到门边,就听皇帝叫住他道:“告诉太后就说是朕说的,最近的皇宫太清静了,那些世家的贵妇恐怕都快忘了宫里还有一个萧太后了。”
大中越来越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但皇帝说的话他还是能听得懂的。皇帝的意思是,让萧太后将那些世家贵妇召进宫里,随便和几个顺眼的聊上几句,再随便找几个不顺眼的训一训。告诉那些世家贵妇,皇太后可是姓萧的,不要什么人都妄想骑到萧家的头上来。
其实大中想的有点儿多,元亨不过是想见一见玉宝音。
人只要一长大,首先学会的就是隐藏心思,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想见哪个,想要什么,恨不得吆喝的全世界都知道。
尤其他是皇帝,皇帝应该是没有任何弱点的,他对什么都不痴迷,不痴迷女人,不痴迷玩乐,更不会痴迷于哪个人哪个姓。
元亨上一次见玉宝音还是在除夕宴上,她说她和商轨学了一套剑法,练熟了就耍给他看看。
自打他懂得了克制心绪,不再顽皮。玉宝音又彻底脱离了皇宫,他们两人一年也就见那么三几次,关系也不似从前那般的不和谐了。
还别说,一个月不见还怪挂记的,总想着她那套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元亨搁下了手中的笔,又叫了个太监去给大冢宰送信。
人是不服老不行,他外祖父治家一向严格,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这几年慢慢放手将家族中的一些事情交给了他二舅和二舅母,便出了今日的事情。
他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像这种事情传了出来给外人知道,就是萧家的不应该。
他和萧家是连在一起的,白程锦弹劾萧家治家不严,还不是在说他纵容萧家。
他可不想要这样的污点。
***
春耕节过后,萧太后下了帖子,请各家的贵妇到皇宫中赏青。
除了有身孕的提前告假,收到帖子的人家,不管内心是否真的情愿,二月初七的早上,悉数到场。
秦愫也在受邀之列,玉宝音本是不打算去的,想了想,还是骑上了追星,护着她娘到了皇宫。
无他,不过是觉得皇宫危险,她得护在她娘的身旁。
一踏进皇宫的大门,玉宝音就想起了萧般若的话,对她娘道:“我外祖父又病了?娘你总是不跟我说南朝的事情,老是这样下去,只怕我会将南朝的一切都忘记。”
伤感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秦愫愣了一下道:“忘记就忘记吧,也没什么不好。”
玉宝音急道:“那可不行,我舅舅和上哥哥还在南朝呢!”
秦愫真不想说,或许很快她就能看见秦缨了。
打南朝来的消息,说的是国之将倾,何人能医?
秦愫也不知究竟何人能医,总之那个人不会是秦缨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