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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会计领着郁风走到了两位“上表”的面前,十分恭敬地对两位“上表”说道:“孝子请示‘上表’盖纸了。”
老会计的话尚未说完,郁风已经拄着两根哭丧棒(两根手腕粗细,长约四十厘米的柳树棍,分别包上了红纸与白红)跪了下去。
当郁风跪下后,那位远房表哥冲他挥了挥手,意思可以起身了。
那轻轻的一挥手,充满了威严。在这个场合,“上表”的确是一言九鼎,“上表”不让起身,就得跪着。
郁风小时候,也很喜欢凑这种热闹,就曾见过“上表”借这个机会惩治“下表”的,真的就让“下表”长久的跪在那儿。有的还为此闹得非常的不愉快。
两个“上表”相互谦让了一番,最后由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叔为父亲盖上了纸钱。
不管是来“奔丧”的,还是来看热闹的,看到亡者的脸上盖上了纸钱,就知道“上表”已经来过了。否则的话,会不断的有人窃窃私语:“‘上表’还没来嘛!”
“上表”的早到与迟到体现着这个家庭的人际关系,主家总是盼着“上表”能够早一点到来。
在应县的农村,亲人亡故时,所有的晚辈都是要“戴孝”的。男性是一顶白布帽子;女性是一条披在头上的长布,长及小腿处。妻儿更是一身重孝,除了一般人的孝服外,头上还要系上一圈麻线。儿子与儿媳的腰间还要系上一条白布及一圈麻线。这就是“披麻戴孝”。
“上表”穿戴好孝服之后,其他人才可以穿戴孝服。
盖完纸,老会计又十分恭敬地对“上表”说道:“请‘上表’到西厢房拿孝服。”
“上表”拿上孝服,又回到堂屋,将孝服放于遗体上,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然后穿戴好孝服。
郁风作为孝子,帽子的一角,用白线悬挂了一团直径5厘米左右的白色棉球。
如果父母都已亡故,那么孝子的两边帽角都要悬挂一团棉球。
接下来便是抓紧时间布置灵堂。
就在这个院落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曾经张灯结彩,热闹了好几天。堂屋里新贴的字画依然光彩照人,满屋子大红的“喜”字依然红艳艳的……
老会计对郁风说道:“家里凡是红色的东西要全都揭掉!”领着几个村民很快就将这些字画,红色“喜”字,以及门联全都扯掉了。
庭院的大门上贴上了白纸。堂屋大门的正上方挂上了一面纸糊的匾额,四周是黄白绿相间的纸花,中间是浓墨重彩的几个黑色大字:“寄托我们的哀思”。匾额围了一圈黑布,沿着两边的门框一直垂到地面,正上方打了两个结。
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乐队的先头人员到达了。在院外的一棵高大的落叶松上挂了一个大喇叭,很快就响起了悲沉的哀乐,吹鼓手吹响了催人泪下的唢呐。一阵阵哀鸣声,在这沉寂萧杀的乡野上空四下里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