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白、镶自、正蓝、镶蓝,是谓八旗。清祖为统帅,子侄分帅各旗,把满族男子都编入兵团,终生服役,战时征战,平时劳作。占领北京,建立清朝后,建制未变。为保持八旗军战斗力,政府还严格限制旗人参与工商业,不准离开北京住,只许在圈占的地方定居,按等级制定粮饷制度,每月发放有限的饷银,每年两季发放饷米,旗人逐渐丧失自谋生计的能力,游手好闲,寅吃卵粮,终日玩耍,且玩得考究、精致、入迷。老舍作品里,写了一大批这样不学无术的旗人子孙,使我们认识到,这样一支“军队”,一旦遭遇外来侵略、内部纷争时,清朝不亡那才是咄咄怪事!)。除了春秋两季尚能发一点米,接补生计,再无别的生活来源。因此,家中苦时每天只吃两顿饭,把一点菜叶子和粮食,掺进酸豆汁汤,熬成稀糊糊喝。
也许身体太弱的缘故,老舍一生下,就给家庭带来不幸:父亲不在家,城里正当值,滴水成冰,接生婆缺经验,母亲又营养不良,生养时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半夜才醒来。幸亏他大姐从婆家及时赶回来,揣他入怀,才保住老舍一条命。
到他一岁多时,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指1900年以军事行动进入中国的英、法、德、俄、美、日、意、奥的八国联合军队,总人数约3万人。中国一些意见认为起因是西方列强妄图以义和团运动反抗作恶多端的传教士、领事为借口,企图共同瓜分中国。西方主要意见则认为起因是清朝纵容义和团运动残忍杀死西方传教士及领事人员,义和团拳民对东交民巷外国大使馆和西什库教堂等地发动了攻击。另有观点认为,清朝统治者图谋通过义和团运动来打击西方国家对其的控制,以加强其统治地位。其结果是清政府被迫与总共十一个国家签订不平等条约《辛丑条约》,规定清政府赔款白银4亿5千万两,分39年付清,被称庚子赔款。在战争中,俄国出兵侵占中国东北全境,为日后的日俄战争埋下伏笔。)攻入北京城。
“皇上跑了……满城是血光”(《我的母亲》),“处处是火舌,火柱,飞舞,吐动,摇摆,颠狂。忽然哗啦一声,一架房倒下去,火星,焦碳,尘土,白烟,一齐飞扬,火苗压在下面,一齐在底下往横里吐射,象千百条探头吐舌的火蛇。静寂,静寂,火蛇慢慢的,忍耐的,往上翻。绕到上边来,与高处的火结到一处,通明,纯亮,忽忽的响(《我这一辈子》)。
城里的守兵,为着民族气节,更为着一个腐朽不堪的王朝,拼死抵御敌寇。
舒永寿也在正阳门阻击,用的是老式抬枪,需要随放随装火药。
不幸,敌人的子弹打着他身边的火药,同时把他身上的火药燃着,他遍体烧伤,爬进南长街一家粮店,即现在的西华门副食商店。
里面没有人,全跑了。他就一直躺在那里。
后来还是他内侄败下阵来,闯进去找水喝,才发现了他。见他浑身都烧肿,已不能说话,只颤抖着将一双因脚肿而脱下来的布袜子和裤腿带交给内侄。
内侄想把垂死的姑父背回家,可外面正乱,慌忙逃出去,急急去报信,进门就“放声大哭,把那双袜子交给了我的母亲”。这便是老舍父亲留下的遗物,后来被埋在坟里。
他坟里只埋了这一样东西和写了生辰八字的纸。年幼时,老舍母亲每年都要有几趟,带他到城外的舒氏茔地来上坟:我记得那个坟:小小的一堆儿土,远处有一些高土岗儿,太阳在黄土岗儿上斜着。妈妈似乎顾不得我了,把我放在一旁,抱着坟头儿去哭(《月牙儿》三章。)。
母亲曾经告诉过他:咱们是旗人,你父亲阵亡了,他原是正红旗下的一名“巴亚喇”。日后,这位“巴亚喇”留下一只腰牌,是他上下岗所用的通行证,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证明其长相特点的“面黄无须”四个字。(满语里的“巴亚喇”,汉语里指“护军”)母亲多次讲到他怎样失去父亲。“母亲口中的洋兵是比童话中巨口獠牙的恶魔更为凶暴的。”(《吐了一口气》)父亲死后,联军又挨家挨户搜抢财物。
这些兵上来就刺死了老舍家的狗,再翻箱倒柜。小儿睡眠正酣,未出声,倒扣在一只破旧的空箱子下,险些被压死或刺死。可见兵燹之祸,无论起因如何,对普通百姓来说,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深重灾难。
因此,姑母再次惊奇道:“洋鬼子这么翻腾,这小子居然还睡了一觉,这事真邪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兴许咱家祖坟上真的要冒青烟了。”
那以后的日子,孤儿寡母,怎么活过来的,老舍自己都说不清。
好在他将说不清的一切全部揉进生命精神以及日后那些不朽的小说人物的形象里去了,无论是最初的《老张的哲学》、《二马》,还是盛期的《离婚》、《猫城记》、《骆驼祥子》、《四世同堂》、《我这一辈子》、《月牙儿》,或者是晚年的《茶馆》、《正红旗下》,都成为可以触摸感知的悲凉世界,对着这乱世进行控诉和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