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闹心的生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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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老太太此人，对周围的亲戚是有着明显的等级排位的，并且排得众所周知。邱老爷子和邱老太太是一体的，不需要排；自己盼了多年的大孙子，肯定排在第一位，连邱和琴都要屈居其后；其大哥家，也就是乔国庆的大伯，是排在二等半的，乔俊乔泉的地位甚至直逼自己的亲生女儿；而自己的亲女婿王建国在二等，因为要靠他养老；养女邱和平排在第三等；乔国立在第四等；乔国庆，其女婿这种亲上加亲的关系，都仅仅排在第五等，忽略独来独往的大哥乔国强，以及早已嫁出去的姐姐，乔国庆可以说是在邱老太太心里毫无地位可言。

    其原因也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总结，看碟下菜。乔国庆大伯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因缘际会去了苏省北部的煤矿工作，从临时工一路奋斗成为正式工，甚至后期被提拔成一个小领导，简直是乔家一族里最有能耐的人了，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种程度。有了点小权力之后，又一番操作，将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安排了进去。在邱老太太眼里，这就是端了国家铁饭碗的工人，再也不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了，可不值得她一个另眼相看？乔俊和乔泉没有他们爹的能耐和左右逢迎的能力，因此在煤矿混的没有他爸厉害，但是矿里的工资还是比地里刨食的农民以及干体力活的农民工强很多，所以这两家过的比较富裕，送礼也是送的高端营养品，拎出去倍有面子。今天赴宴的时候也是夫妻两个各骑一辆自行车来的。而乔国立是高中毕业，跟一众小学毕业、初中毕业的比起来，在邱老太太眼里这就是乔家唯一的文化人，还端的是画画这种文化饭碗，虽然不赚钱，但说出去有面子，勉强也值得她给点好脸色。至于自己的女婿，则单纯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或者是个在工地上卖力气的农民工，这辈子也就一眼到头了，不值得她费力讨好。该说不说，邱老太太这一套理论真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啊！

    回到家时已是七点多，邱和平立马起锅烧水，安排父女两个洗漱。明天乔国庆还要早起去工地干活呢，可不能再拖了。要去工地的时候，乔国庆一般四点半就起了，自己做饭炒菜，既是早上的早饭，也是中午工地上的午饭。出门的时候，才将将五点出头，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均是如此，大概只有下雨天才是例外，因为雨天工地上无法干活。

    乔欢洗好之后就在东屋看电视，而夫妻两个在堂屋边洗漱边说话。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屋内，乔欢忍不住探长脑袋，伸直耳朵，听爸妈在说什么，连电视里最爱看的节目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乔欢直觉今天爸妈肯定会继续说外婆家发生的一切，年幼的她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外婆经常怪里怪气地说话。

    “和平，你不要太难过了。抱养的无论做多少都比不上亲生的，这很正常，看开点，你还有我呢不是？还有东屋里的闺女呢，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乔国庆是真不太在意邱老太太的话，反而十分担心邱和平想不开。

    “我知道，小时候我还会想着让她多爱我，长大后我知道了，这是强求不来的。我现在做这些，只是在做作为女儿该做的一切，报答她的养育之恩。”邱和平小学成绩其实很好，但小学毕业就没再读了，因为邱老太太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当然这一点她非常一视同仁，自己亲生女儿邱和琴也是小学毕业就在家。不同的是，邱和平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家附近的冬瓜糖厂，在那边打工，赚的钱全部上交。而邱和琴则只要在家做做家务，干些简单的农活就可以了。邱和平对厂里不知什么原料过敏，整个手都肿得和馒头一样大，然而邱老太太无动于衷，只是让她以后带着加厚的手套干活。等到邱和平结婚的时候，也就勉强陪嫁了些家具、锅碗以及一台缝纫机，当然这就那个年代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很多农村女孩出嫁时是没有一点嫁妆的。从这一点出发，邱老太太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恨，因此邱和平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孝敬邱老太太。“我只是替你不甘，妈她凭什么这么对你呢？”

    “我既不像乔俊哥他们那样有钱，也不像二哥他有文化，所以看不起我呗！”乔国庆简直是一针见血。“没事，别担心我，我早就知道姑是怎么看我的，一直在意的话我还过不过日子了？所以啊，我不在意她说什么，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了。”乔国庆乐观地哄着邱和平。

    “唉！”邱和平无力地叹口气。“不过，我琢磨着，我妈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过年别再送东西给她们，直接给钱就可以了。今天下午我和和琴聊天，听她意思是，妈她明年想起楼房，和琴他们其实也不太宽裕，原本是想再拖一拖，但是妈这个人嘛，你懂的，固执得很，就说到时候他们老两口肯定也要住进去的，所以听这意思是妈会资助大部分的。我妈那么抠门，肯定觉得那些东西买了也没用，还不如直接给钱，这样她也能多攒点钱！”

    “行啊，那就包两百块钱给她，多了嘛我也给不起，还省得我费心思考买什么东西送礼，挺好的！”乔国庆爽快同意了。

    而偷听完全程的乔欢也明白了今天的前因后果。虽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家很穷，因为她的好朋友们都跟她差不多，当然这也是因为乔国庆和邱和平尽力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闺女。“哼。竟然看不起我爸！我以后肯定会考上大学，找个工资高的工作，赚很多钱，让所有人都羡慕我爸我妈！”小小年纪的乔欢暗暗下定决心。

    于是，乔欢今天晚上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