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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吧唐高祖听说没有表奏,唯有给李密的信函,感到奇怪。使者奏明了李勣的本意,高祖十分高兴,并称赞他“感德推功,实纯臣也”。即诏授他为黎阳总管、上柱国,加右武候大将军,封曹国公,赐良田五十顷,甲第一区。其父李盖也受到了封赏。并令李勣统“河南、山东之兵以拒王世充”。

    不久,李密叛唐被杀。李勣崇尚义气,上表请准其收葬。高祖归还了李密尸体,李勣备君臣之礼,“大具威仪,三军缟素”,安葬于黎阳山。礼毕,才与将士脱下丧服。他的这种“事君以忠”的举动,再次博得了人们的赞许,“朝野义之”。

    投唐立功武德二年(9)十月,窦建德率大军南下,与李勣的巡逻部队遭遇,混战一场。建德进攻黎阳,一举破城,俘获了淮安王李神通、魏徵与李勣父李盖,唯李勣率百余骑突围而出。但因其父被俘,又返回来投降窦建德,授任左骁骑将军,仍守黎阳。2李勣虽投降了窦建德,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想脱身归唐,又怕其父受到连累,便与郭孝恪定计,先立功效以取信窦建德,然后再寻机脱身。于是他主动出击王世充,攻破获嘉城,俘获很多;接着又袭击新乡,俘虏其骑将刘黑闼,都献给窦建德。李勣屡建战功,得到了窦建德的信用,使防范松弛,遂于武德三年(20)正月归唐。有人劝窦建德杀死李盖,他说“世勣,唐臣,为我所虏,不忘本朝,乃忠臣也,其父何罪?”遂舍而不杀。

    李勣归唐后,仍任总管。不久,随从秦王李世民平定刘武周,大获全胜。接着,又参加了平定王世充的战斗。这年九月,唐军于邙山击败王世充军,进逼洛阳,其管州总管杨庆请求投降。杨庆原李密旧将,李世民派李勣率军赴轘辕道安抚其众,于是,荥、汴、淆、豫九州相继来降。2这时,王世充子玄应镇守虎牢,屯军于荥阳、汴州之间,闻知管州降唐,欲率军收复管州,被李勣击退。接着,李勣让郭孝恪致书荥州刺史魏陆,魏陆降唐,并擒获了王玄应的四员大将。翌年二月,李勣进军虎牢,王世充郑州司兵沈悦暗中投降,并做内应,遂一举攻占虎牢,活捉了刺史荆王王行本。王世充一面死守洛阳孤城,一面向窦建德求救。窦建德以为唇亡齿寒,遂率大军南下救援,相继攻占了管州、荥阳。李世民与李勣扼守虎牢,以阻止窦建德军西进。三月,李世民与李勣等在虎牢东观察窦建德营垒,与其游兵相遇,窦建德立即派出五六千骑兵追击。李勣率伏兵奋力冲杀,大破敌兵,斩首三百余级,并活捉其二员骁将,凯旋而归。唐军很快俘虏了窦建德,平定了王世充,胜利返回长安。在这次东征中《贞观政要》卷二。

    《资治通鉴》卷一八八,高祖武德三年。

    2《旧唐书》卷二《太宗纪》上。

    《资治通鉴》卷一八九,高祖武德四年。

    论功行赏,李世民为上将,李勣为下将。李勣以自己的骁勇善战位居诸将之首,与秦王都身披黄金甲,乘戎辂,向太庙告捷。

    李勣很重义气。他在瓦岗时曾与单雄信结拜为兄弟,誓同生死。后李密兵败,单雄信投靠了王世充。单雄信作战勇猛过人,在唐军围攻洛阳时,他驰骋沙场,挥枪几中齐王李元吉。平定洛阳后,单雄信被俘,将要处死。李勣请以自己的官爵赎雄信之罪,李世民不准,他哭着对雄信说“平生誓共为灰土,岂敢念生,但以身许国,义不两遂。虽死之,顾兄妻子何如?”因用刀割下一块股肉,请雄信吃下,说“示无忘前誓。”2在处死窦建德不久,唐高祖又征调窦建德旧将入长安,原旧将惊惧不安,于是刘黑闼又串通李密旧将兖州总管徐圆朗起兵反唐。河北各地窦建德旧将及豪右多杀官吏响应,一时发展到数万人,声势浩大。刘黑闼攻陷了冀州,进逼宗城(今河北威县东)。时李勣任黎州总管,屯守宗城,抵挡不住,欲退保洺州,途中遭黑闼追击,步兵五千人,皆没于阵,李勣幸免于难。李世民奉命讨伐刘黑闼,双方对峙于洺水城。李勣率兵逼近黑闼勇将高雅贤营垒,杀高雅贤,攻破其营。在平定刘黑闼后,李勣又奉命进击徐圆朗。唐军乘胜而进,徐圆朗连战失利,最后弃城夜逃,为人所杀,“其地悉平”3。

    武德六年(23),李勣又随从李孝恭、李靖讨伐辅公祏。他率步兵一万人,渡过淮水,一举攻占了寿阳(今安徽寿县)。公拓之将陈正通率兵十万驻守梁山,派其大将冯惠亮率水军十万,把大舰锁连江中,以阻断水路,还于江西筑造营垒,分守水陆要道,以阻止官军。李勣率军攻破其营垒,惠亮单舟逃走。李勣乘胜进击,正通兵溃,逃回丹阳(今江苏南京)。辅公祏见全线崩溃,遂丢弃丹阳城,连夜逃去。李勣“纵骑追之于武康,江南悉定。”镇守并州,进击高丽武德八年(25),东突厥颉利可汗屡次掳掠并州一带,高祖命李勣为并州行军总管,以抵御突厥。唐太宗即位后,拜为并州都督(治太原)。并州是唐朝的发祥地,又是北方的门户,军事要地。从此由李勣开始经营,独当一面。

    李勣知人善任,举贤荐能。早在瓦岗时,常与魏徵、高季辅、杜正伦等才能之士交往频繁,他一旦发现人才,“即加礼敬,引入卧内,谈谑忘倦,”经他引荐的,后多位至通显,当时人称其有“知人之鉴”。在他镇守并州初年,张文瓘以孝悌闻名,明经及第,补为并州参军。李勣见文瓘一表人才,曾称赞他为“今之管(仲)、萧(何)”。一次李勣入朝,文瓘与同僚二人为他饯行,李勣分别赠给那二个同僚佩刀与玉带,而对文瓘却一无所赠,文瓘不解其意,心中疑惑,李勣遂解释说“子无为嫌。若某,冗豫少决,故赠以刀,欲其果于断;某放诞少检,故赠以带,俾其守约束。若子才,无施不可,焉用赠?”因极力引荐,高宗朝张文瓘位至宰相。

    贞观三年(29)十一月,突厥再次入寇河西。诏命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十几万大军出击,以李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从云中进军,2《隋唐嘉话》卷上。

    3《旧唐书》卷五五《徐圆朗传》。

    《新唐书》卷一一三《张文瓘传》。

    在白道与突厥颉利可汗兵遭遇,大败突厥兵。颉利可汗派使者请和,太宗派鸿胪卿唐俭出使突厥。李勣与李靖一起议论军事,认为颉利可汗虽然兵败,人马尚多,若进入碛中,与九姓互保,道路险阻,难以追及。今唐俭在那里,防备松弛,我军若迅速出击,突厥必不战而降。这一策略正和李靖不谋而合,他高兴地说“公之此言,乃韩信灭田横之策也。”果然,李靖袭击颉利可汗牙帐,颉利可汗欲逃入碛中,李勣早已屯军碛口。颉利可汗前进受阻,后有追兵,其大酋长率其部落一并投降了李勣。李勣俘虏五万多人,胜利而归。李勣镇守并州凡十六年,令行禁止,四夷宾服,号为称职。贞观十五年(4),征为兵部尚书,封英国公。唐太宗深有感触地说“隋炀帝不解精选贤良,镇抚边境,惟远筑长城,广屯将士,以备突厥,而情识之惑,一至于此。朕今委任李勣于并州,遂得突厥畏威远遁,塞垣安静,岂不胜数千里长城耶?”李勣尚未赴京就任,薛延陀真珠可汗乘唐太宗君臣东封泰山之机,纠合同罗、回纥等族军队二十万,穿过漠南,袭击已归降的突厥,俟利苾可汗抵御不住,率部落进入长城内,派使者告急。太宗立即调兵遣将,反击薛延陀。新任兵部尚书的李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率步兵六万,骑兵二千屯守羽方。2十二月,薛延陀可汗之子大度设率三万骑兵逼近长城,适遇李勣率唐军赶到。大度设见尘埃冲天,兵威强盛,望而生畏,遂率其众从赤柯泺北逃。李勣从部下及突厥兵中选精骑六千,由直道拦击。他越过白道川,于青山与薛延陀军相遇。大度设整军迎战,列阵长达十里。突厥兵先出战,结果败下阵来。大度设乘胜追击,恰好李勣率军赶到。薛延陀万箭齐射,唐军马伤亡很大。李勣命骑兵下马,手执长槊,一直朝前猛冲,薛延陀溃不成军。这时,副总管薛万徹又及时赶到,夺取了薛延陀战马,唐兵合力冲杀,斩首三千余级,俘虏五万余人。大度设狼狈北逃,到了漠北,又遇上了特大暴风雪,“人畜冻死者什八九”。

    唐军反击薛延陀大获全胜,其使臣回国时,唐太宗教训他说“吾约汝与突厥以大漠为界,有相侵者,我则讨之。汝自恃其强,逾漠攻突厥。李世勣所将才数千骑耳,汝已狼狈如此!归语可汗,凡举措利害,可善择其宜。”2战事结束后,李勣入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勣的才干与忠贞,博得了唐太宗的亲重和殊遇。一次李勣患有暴病,药方说胡须灰可以治疗,太宗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胡须剪下,为他调药。李勣感动得涕泪交流,在入谢时顿首出血。翌年,李治立为太子,太宗让他辅佐太子,因转任太子詹事,加官特进,仍知政事。在一次宴会上,太宗对李勣说“朕将属以孤幼,思之无越卿者。公往不遗于李密,今岂负于朕哉!”3李勣流泪辞谢,噬指流血。不一会儿,李勣喝醉了酒,太宗脱下御服,亲自披在他的身上。

    贞观十八年(44),唐太宗将进击高丽,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步兵、骑兵及兰、河二州归降的胡兵计六万人,向辽东进发。第二年三月,李勣从柳城(今辽宁朝阳)出师,先虚张声势,给人以出击怀远镇的假象,《贞观政要》卷二。

    2《资治通鉴》卷一九六,太宗贞观十五年。羽方,《新唐书》本传作“朔州”。2《资治通鉴》卷一九六,太宗贞观十五年。

    3《贞观政要》卷二。

    而暗中进军甬道。四月,从通定镇渡过辽水,抵达玄菟(今辽宁铁岭南)。高丽惊慌失措,关闭城门自守。接着李勣攻占了盖牟城(今辽宁抚顺),俘虏了二万余人,缴获粮食十几万石。李勣又乘胜进军,兵临辽东城(今辽宁辽阳)下。李勣开始攻城,唐太宗也率一万甲骑赶到。高丽害怕唐军抛石车,乃于城上积木筑战楼,以抵御抛石。李勣把抛石车排列在城下,抛石击城,块块巨石飞射城上,无坚不摧;另一方面又用撞车撞其楼阁,所撞之处,无不倾倒。这时又刮起了南风,李勣乘机纵火,点着了城西南楼。大火迅即蔓延到城中。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全城立时浓烟滚滚,烈焰腾腾,城内一片混乱。唐军一举攻克了辽东城,烧死俘虏高丽兵万余人。2在攻占辽东城后,唐军乘胜围攻白岩城(今辽阳东南)。白岩城靠山临水,四面险绝难攻。李勣以撞车撞城,又用抛石车飞石击城,飞石流矢雨点般射向城中。高丽守将孙代文抵挡不住,遂举城请求投降。3于是,唐军又攻占了白岩城。

    贞观二十年(4),刚从辽东班师不久,薛延陀部发生了内乱,李勣奉命率兵讨乱,在乌德鞬山大破其军,大首领梯真达官率众投降,咄摩支可汗向南逃往荒谷之中。李勣派通事舍人萧嗣业前去招降,其部落犹首鼠两端,李勣遂派兵进击,前后斩首五千级,俘虏三万余人。4唐太宗十分欣赏李勣的军事才干,又钦佩他的忠诚。贞观二十三年(49),在临终前,唯恐他身为两朝元老,难以驾驭,特意将他出任为叠州都督,并向太子面授机宜,说“李勣才智有余,屡更大任,恐其不厌服于汝,故有此授。我死后,可亲任之。若迟疑顾望,便当杀之。”李勣似明白唐太宗的心意,奉诏之后,“不及家而去”。

    密表劝请废立唐高宗李治即位后,召回李勣,授任检校洛州刺史,洛阳宫留守,进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参掌机密,不久,又拜尚书左仆射。他惧怕盈满,遂于永徽元年(50)上表,请求解除了左仆射职务,但仍以开府仪同三司的身份知政事。四年,又被册为司空。早在贞观年间,李勣以勋庸图形于凌烟阁,至此,高宗又命人为他画像,并亲自为他写序。2永徽六年(55),高宗欲废王皇后,立昭仪武则天为皇后。此事在朝臣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以顾命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为首的元老坚决反对,李义府、许敬宗等政治上的失意者却极力。李勣在表面上同意长孙无忌等大臣的意见,而暗中却赞成此事。他曾与许敬宗等人“密表劝请”3。这年九月,一天退朝后,高宗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入内殿,再次商议废立皇后之事。褚遂良以破釜沉舟的决心,表示誓死力争。李勣见此情形,却“称疾不入”,巧妙地回避了,而褚遂良因死力相争,几乎招致杀头《资治通鉴》卷一九七,太宗贞观十九年。

    23《旧唐书》卷一九九上《高丽传》。

    《唐语林》卷五。

    2《新唐书》卷九三《李勣传》。

    3《旧唐书》卷七八《于志宁传》。

    之祸。过了几天,高宗私下向李勣表示自己愿立武昭仪为皇后,顾命大臣坚决反对,自己感到棘手难办。李勣不以为然地说“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李勣虽未明言立武昭仪,但他劝高宗把此事看作家事,不必理会外廷的意见,实际上是高宗废立皇后的举动,因此,“上意遂决”。在李勣的暗中下,唐高宗不顾长孙无忌等人的反对,决定立武则天为皇后。这年十一月初一日,高宗临轩,李勣奉命赍玺绶册封武则天为皇后。在废立皇后一事的激烈政争中,决定了朝臣的沉浮。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反对派,先后被贬到地方,有的自缢身死,有的被治罪。者李义府等人则飞黄腾达,李勣也格外受到亲重。在高宗东封泰山时,他任封禅大使。在途经他的故乡时,皇后亲自去看望他寡居的姐姐,赐给衣物,还封为东平郡君。李勣不慎坠马伤足,高宗亲自慰问,并把御乘赐予他。

    褚遂良、韩瑗因极谏而遭杀身之祸,此后群臣多缄默不言。一天高宗与侍臣议政,谈及了隋炀帝,说“炀帝拒谏而亡,朕常以为戒,虚心求谏,而竟无谏者,何也?”李勣顺口阿谀说“陛下所为尽善,群臣无得而谏。”2再击高丽,陪葬昭陵乾封元年(),唐朝再次出兵高丽。十二月,高宗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六总管分水、陆两军出发。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将军风采不减当年,能谋善断,指挥若定。翌年二月,李勣率军渡过辽水,抵达新城(今辽宁铁岭南),他对诸将说“新城是高丽西境镇城,最为要害,若不先图,余城未易可下。”遂至城西南,依山筑栅,围困新城。城中窘迫,遂开门投降。由于攻克了新城,进军很顺利,“自此所向克捷”,接连攻下十六城。总章元年(8)二月,李勣攻下扶余城(今吉林四平),高丽王子泉男建派五万兵前来救援,在薛贺水与唐军相遇。李勣军奋力冲杀,大破高丽兵,斩获三万余人,接着挥师南下,九月,攻克了大行城(今辽宁丹东南),唐军诸路人马与李勣会师,进至鸭绿栅,再破高丽兵,追击二百余里,攻下了辱夷城,进而包围了平壤城(今朝鲜平壤)。高丽王高藏派王子泉男产率九十八人打着白旗投降。李勣又活捉了泉男建,于是“高丽悉平”2。李勣胜利归来,在到达京师近郊时,高宗先命把高藏献于昭陵,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唐太宗;然后具备盛大的军容仪式,高奏凯歌,进入京城。为了嘉奖李勣的赫然战功,加封太子太师,增实封通前一千一百户。

    总章二年(9)十一月,李勣患病,且病情逐渐加剧。高宗及太子屡赐良药,又召回其在外地的子弟侍臣。子弟请医治病,李勣不许进门,说“我山东一田夫耳,攀附明主,滥居富贵,位极三台,年将八十,岂非命乎?修短必是有期,宁容浪就医人求活!”

    李勣见房玄龄、杜如晦辛苦创家立业,但后来被不肖子孙倾家荡产,深感痛心,他自以为病体难愈,遂把子孙们召来,当面向其弟李弼嘱托后事说《资治通鉴》卷一九九,高宗永徽六年。

    2《资治通鉴》卷二○一,高宗麟德二年。

    《旧唐书》卷一九九上《高丽传》。

    2《资治通鉴》卷二○一,高宗总章元年。

    “我见房、杜平生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肖子荡覆无余。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葬毕,汝即迁入我堂,抚养孤幼,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挝杀,然后以闻。”十二月三日,李勣病卒,享年七十六。2高宗悲痛地流着眼泪说“勣奉上忠,事亲孝,历三朝未尝有过,性廉慎,不立产业。今亡,当无赢资。有司其厚赗卹之。”3令在光顺门为他举哀,七天不上朝。并赠官太尉、扬州大都督,谥贞武,陪葬昭陵。在安葬那一天,高宗于未央古城楼哭着送丧,还诏令百官送丧至故城西北。所造坟墓按照汉代卫青、霍去病故事,形似阴山、铁山及乌德鞬山,以旌表他破突厥、薛延陀之功。这座形似三山的坟墓至今仍矗立在陕西礼泉县九嵕山之下,成为其功绩的历史见证。

    李勣在其戎马生涯中,能谋善断,有杰出的军事才干。他每次行军作战,“用师筹算,临敌应变,动合事机”。因而在攻灭东突厥,平定薛延陀,征服高丽等重大军事战役中,都取得了重大胜利,唐太宗曾极口称赞他“古之韩(信)白(起)、卫(青)霍(去病)岂能及也”4。上元元年(70),唐肃宗把他与李靖一起,誉为历史上十大名将之一,配享武成王(姜太公)庙5。

    李勣在政治上也很有建树。在隋末天下“同苦隋政”之时,他踊跃投身于农民起义的洪流中,为发展、壮大瓦岗军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为推翻隋皇朝的残暴统治发挥了作用。在唐皇朝平定天下、维护国家的统一中也建有功勋。尤其在维护边境的安定与和平上更是战功赫然。唐太宗曾高度评价他说“参经纶而方面,南定维扬,北清大漠,威振殊俗,勋书册府。”《资治通鉴》卷二○一,高宗总章二年。

    2李勣享年,《旧唐书》本传云七十六,《新唐书》本传云八十六,按《金石萃编》卷五九李勣碑亦云“春秋七十有六”,今从《旧唐书》本传与碑志。

    3《新唐书》卷九三《李勣传》。

    4《贞观政要》卷三。

    5《新唐书》卷五《礼乐志》五《唐大诏令集》卷六二。

    第二节魏徵备经丧乱,仕途坎坷魏徵(),字玄成,钜鹿曲城(今河北巨鹿)人。父魏长贤曾仕北齐为屯留令。魏徵少年时父亲即去世,家道中衰,陷于贫困境地。但他“落拓有大志,不事生业”,曾出家做过道士。从小爱好读书,多所涉猎。时值隋末,天下渐乱,他“尤属意纵横之说”2。

    农民大起义爆发后,武阳郡丞元宝藏举兵反隋,以响应李密,召魏徵为典书记。从此,他成为农民起义军的一员。义宁元年(7)九月,元宝藏受李密封爵,命魏徵写信致谢。李密因喜爱魏徵的文辞,特召请他为元帅府文学参军,掌记室。从此,魏徵即在李密属下任职。

    武德元年(8)九月,李密在击败宇文化及后,“劲卒良马多死,士卒疲病。”王世充又出兵洛口,欲乘机歼灭李密军。李密召集众将商议,多主张应战,魏徵却劝告长史郑颋说“魏公虽骤胜,而骁将锐卒死伤多矣;又军无府库,有功不赏,战士心惰,此二者难以应敌。未若深沟高垒,旷日持久,不过旬月,敌人粮尽,可不战而退,追而击之,取胜之道。且东都食尽,世充计穷,意欲死战,可谓穷寇难与争锋,请慎无与战。”魏徵知己知彼,提出了十分正确的建议,郑颋不但听不进去,反蔑视为“老生之常谈”。他生气地说“此乃奇谋深策,何谓常谈?”遂拂衣而去。果然不出魏徵所料,交战之后,李密军全线溃败,死伤大半,郑颋等将佐被俘,李密走投无路,遂入关降唐。

    魏徵随李密归降了唐朝,久久不被任用,便自请安辑山东,于是被授任为秘书丞,乘驿传到达黎阳。这时,李密旧将李勣仍拥兵据守,魏徵致书李勣,认为李密拥兵数十万,一蹶不振,已归降唐朝;今黎阳为兵家必争之地,宜早归降,以免后患。李勣得魏徵信后,遂决意降唐,并开仓运粮,支援淮安王李神通军。不久,窦建德攻陷黎阳,俘获了魏徵,任其为起居舍人。至武德四年(2),秦王李世民擒获窦建德,魏徵再次归唐。太子李建成闻其名声,引荐他任太子洗马。从此,魏徵成为东宫的座上宾。

    魏徵事奉皇太子,竭智尽力。他见秦王位望隆重,暗中有夺宗之志,为提高太子声望,稳固储君地位,便与太子中允王珪劝告太子说“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以年长位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服海内。今刘黑闼散亡之余,众不满万,资粮匮乏,以大军临之,势如拉朽,殿下宜自击之以取功名,因结纳山东豪杰,庶可自安。”太子依从其建议,奏请了高祖,总领陕东道大行台及山东道行军元帅,统河南、河北诸州军马,以讨伐刘黑闼。魏徵随太子远征,在洺水(今河北曲周东南)连破黑闼军。鉴于以前的高压政策,致使窦建德余部再次起兵,他遂向太子建议说“黑闼虽败,杀伤太甚,其魁党皆悬名处死,妻子系虏,欲降无由,虽有赦令,获者必戮,不大荡宥,恐残贼啸结,民未可安。”太子听从了他的建议,“获俘皆抚遣2《旧唐书》卷七一《魏徵传》。下引本传,不另加注。

    《新唐书》卷九七《魏徵传》。

    《资治通鉴》卷一九○,高祖武德五年。

    之,百姓欣悦”2。因此,刘黑闼也很快束手就擒,从而结束了河北一带动荡不安的局面。

    魏徵见秦王功勋越来越大,威望越来越高,严重威胁着太子地位,常常劝说太子快想对策,李世民也风闻此事。武德九年(2)六月,玄武门事变,秦王诛杀了太子及齐王元吉,召来魏徵,责问他为何“离间我兄弟”,他却毫无惧色,直言不讳地说“皇太子若从徵言,必无今日之祸。”秦王听了虽一时很气愤,但一向器重他的才干与耿直,仍以礼相待,引荐他为詹事主簿。

    不久,魏徵任谏议大夫。原太子及齐王之党羽散亡在民间,虽有赦令,犹不自安,有的人还告捕以邀赏,闹得人情不安,于是派魏徵宣慰山东,并允许以便宜行事。魏徵到达磁州(今河北磁县),正遇州县押送前东宫千牛李志安、齐王府护军李思行去京师。他说“吾受命之日,前宫、齐府左右皆赦不问;今复送思行等,则谁不自疑!虽遣使者,人谁信之!吾不可以顾身嫌,不为国虑。且既蒙国士之遇,敢不以国士报之乎!”3遂当即命令全部释放。李世民听到后,对魏徵不顾嫌疑、忠心奉国深为敬佩。

    极言直谏,一代诤臣魏徵备经丧乱,仕途坎坷,阅历丰富,因而也造就了他的经国治世之才,他对社会问题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而且为人耿直不阿,遇事无所屈挠,深为精勤于治的唐太宗所器重。太宗屡次引魏徵进入卧室,“访以得失”,魏徵也“喜逢知己之主,思竭其用,知无不言”,对于朝政得失,频频上谏。唐太宗曾褒奖他说“卿所陈谏,前后二百余事,非卿至诚奉国,何能若是?”不久,迁任尚书左丞。贞观三年(29)即以秘书监参知国政,进封郑国公。魏徵的直言极谏是著名的,当时以“识鉴精通”而闻名的宰相王珪曾高度评价他说“每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尧、舜,臣不如魏徵。”据《贞观政要》记载统计,魏徵向太宗面陈谏议有五十次,呈送太宗的奏疏十一件,一生的谏诤多达“数十余万言”2。其次数之多,言辞之激切,态度之坚定,都是其他大臣所难以伦比的。

    魏徵的谏诤涉及面很广,朝廷军国大事的失误自然是他上谏的主要内容。为了医治隋末战乱的创伤,他规谏太宗要与民休养生息,一改隋炀帝奢靡之风,反对营造宫室台榭和对外穷兵黩武;为了社会的安定,他规谏太宗要废除隋的严刑峻法,代之以宽平的刑律;为了政治清明,他规谏太宗用人要“才行俱兼”,对官吏中的贪赃枉法之徒要严惩不贷。在刑赏问题上,他认为刑赏之本在于劝善惩恶,在王法面前,“贵贱亲疏”一律对待;在君主的思想作风上,他规谏太宗要兼听广纳,认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以防止贵臣壅蔽,下情不得上达。他规谏太宗要以“亡隋为戒”,接受历史教训,居安思危,力戒骄奢淫逸。对这些有关国家治乱、社稷存亡的大问题,魏徵在上谏时一向是坚持原则,据理力争,对唐太宗的失误批评也是尖锐的。2《新唐书》卷七九《隐太子建成传》。

    3《资治通鉴》卷一九一,高祖武德九年。

    《贞观政要》卷二。

    2《新唐书》卷九七《魏徵传》。

    他提倡上书言辞激切,无所顾忌。贞观八年(34),陕县丞皇甫德参上书说“修洛阳宫,劳人;收地租,厚敛。”太宗看后大怒,要给他定以讪谤之罪。魏徵马上劝谏说,昔日贾谊给汉文帝上疏说“可为痛哭者三,可为太息者五。”自古上书,都是言辞激切,不这样就不能引起皇帝的警觉,激切并不是讪谤。太宗听后有所悔悟说“朕初责此人,若责之,则谁敢言之。”魏徵对唐太宗常常是面折廷诤,有时弄得他面红耳赤,甚至下不了台。一次罢朝后,太宗曾余怒未息地说“会须杀此田舍翁。”又说魏徵“每廷辱我”2。不难看出,魏徵的犯颜直谏,往往是一针见血,甚至到了太宗难以忍受的程度。

    除了军国大事外,魏徵对太宗其他一些不合义理的做法也提出善意的批评。贞观六年(32)八月,长乐公主下嫁,太宗以公主是长孙皇后所生,敕令资妆要倍于永嘉长公主。魏徵上谏,以为长公主尊于公主,公主之礼不应超过长公主。长孙皇后听到此事后,十分钦佩魏徵的刚直敢谏,颇有感触地对太宗说“尝闻陛下重魏徵,殊未知其故。今闻其谏,实乃能以义制主之情,可谓正直社稷之臣矣。妾与陛下结发为夫妇,曲蒙礼待,情义深重,每言必候颜色,尚不敢轻犯威严,况在臣下,情疏礼隔,故韩非为之《说难》,东方称其不易,良有以也。”之后,便亲自去魏徵家,赐帛五百匹。魏徵的直言极谏,甚至说出了连长孙皇后也不敢轻易说出的话。

    尽管太宗对魏徵的尖锐批评一时难以接受,但他毕竟认识到魏徵是忠心奉国,有利于国家长治久安,对他的犯颜直谏曾感叹说“人言魏徵举动疏慢,我但觉妩媚,适为此耳。”当然,唐太宗的开明政治是魏徵屡次极言直谏的重要原因,因此他回答说“陛下导之使言,臣所以敢谏,若陛下不受臣谏,岂敢数犯龙鳞?”这一番话也并不只是谦逊之辞。

    魏徵对朝政失误的批评,对贞观政治纠谬补缺,多所裨益。太宗已感到自己不可一日离开他。太宗曾把魏徵比作良匠,自己比作金子,金子原在矿石里,它之所以称贵,是由“良冶锻而为器,便为人所宝”。史家高度评价魏徵说“臣尝阅《魏公故事》,与文皇讨论政术,往复应对,凡数十万言。其匡过弼违,能近取譬,博约连类,皆前代诤臣之不至者。”

    偃革兴文,与民休息魏徵鉴于隋末人口流亡、经济凋敝、百废待兴的事实,力劝太宗偃革兴文,实行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休养生息政策,表现了他政治上的“致化”思想。太宗即位初,曾与群臣谈及教化百姓之事。太宗认为大乱之后,恐怕难以教化。魏徵则认为“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他举例说,犹如“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一样。他还批驳大臣封德彝的“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盖欲化而不能”的说法,认为商汤灭夏桀,周武王伐纣,“皆能身致太平,岂非承大乱之后邪!”他又进一步说“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讹,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魏郑公谏录》卷一。

    2《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太宗贞观六年。

    《旧唐书》卷五一《长孙皇后传》。

    人主安得而治之!”魏徵坚持历史进化论的观点,是积极可取的。太宗采纳了魏徵的建议,制定了经国治世的基本国策,对于贞观之治有着深远的影响。魏徵还提出了以静为化之本的施政方针。他认为隋朝虽然府库充实,兵戈强盛,但由于“甲兵屡动,徭役不息”,最后虽富强而丧败,其原因就是因为“动”。在大乱之后,百姓疲敝,人心思治,当以安静为本,“静之则安,动之则乱,人皆知之,非隐而难见也,非微而难察也”2。

    魏徵以静为本的思想,主张社会有个安定的环境,与民休养生息,以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为此,魏徵曾屡次劝谏太宗停止兵事,提倡轻徭薄赋,布德施惠。贞观初年,岭南诸州奏说高州酋帅冯盎反叛,太宗将调发江南、岭南数十州兵讨伐。魏徵立刻上谏说“中国初定,疮痍未复,岭南瘴疠,山川阻深,兵远难继,疾疫或起,若不如意,悔不可追。”他认为冯盎数年“兵不出境,此则反形未成,无容动众。”如果派遣使者,“分明晓谕,必不劳师旅,自致阙庭。”太宗依从了他的意见,不动一兵一卒,岭南果然相安无事。太宗高兴地说“岭南诸州盛言盎反,朕必欲讨之。魏徵频谏,以为但怀之以德,必不讨自来。既如其计,遂得岭表无事,不劳而定,胜十万师。”遂赐绢五百匹。

    为了防止劳役百姓,魏徵还劝谏太宗停止周边诸国的入朝贡献。贞观二年,高昌王麹文泰将入朝,西域诸国也欲遣使贡献。魏徵上谏说“中国始平,疮痍未复,若微有劳役,则不自安。往年文泰入朝,所经州县,犹不能供,况加于此辈。”太宗听了,马上下令追回迎接西域使臣的使者。

    魏徵还劝谏太宗停止一些规模较大的活动,以减少费用。贞观六年,文武百官都以为封禅为帝王盛事,又天下乂安,屡次请求东封泰山,唯独魏徵不同意。他认为尽管太宗功高德厚,国泰民安,四夷宾服,“然承隋末大乱之后,户口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巡,千乘万骑,其供顿劳费,未易任也”2。在魏徵的规谏下,又恰遇河南、河北数州闹水灾,遂停止了东封活动。魏徵认识到,帝王崇饰宫宇,奢侈无度的结果必然疲劳百姓。在与太宗谈及此事时,曾以“亡隋为鉴”,说隋炀帝“志在无厌,惟好奢侈,所司每有供奉营造,小不称意,则有峻罚严刑。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竞为无限,遂至灭亡,此非书籍所传,亦陛下目所亲见”3。提醒太宗慎自惕勉,以防重蹈覆辙。

    太宗曾让在益州及北门制造绫锦、金银器,魏徵上言,劝止此事。他说“金银珠玉,妨农事也,锦绣纂组,害女工也。一夫不耕,天下有受其饥;一女不织,天下有受其寒。古人或投之深泉,或焚之通衢,而陛下好之,愚臣不胜其耻。”4太宗在位既久,忘记了俭约的作风。贞观十一年(37),他东巡洛阳,住在显仁宫,因州县官吏供奉不好,大都受到了谴责。魏徵认为这是渐生奢侈之风的危险信号,于是马上给他敲一下警钟“隋惟责不献食,或供奉不《资治通鉴》卷一九三,太宗贞观四年。

    2《贞观政要》卷八。

    《贞观政要》卷九。

    2《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太宗贞观六年。

    3《贞观政要》卷六。

    4《魏郑公谏录》卷一。

    精,为此无限,而至于亡。故天命陛下代之,正当兢惧戒约,奈何令人悔为不奢。若以为足,今不啻足矣;以为不足,万此宁有足耶?”之后,魏徵又上疏,表示“臣愿当今之动静,以隋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

    魏徵的“偃革兴文”的政治思想是符合唐初国情民意的,有利于医治隋末战乱的创伤,促进了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国威远扬。太宗颇有感慨地对宰臣长孙无忌说“朕即位之初,有上书者非一,或言‘人主必须威权独运,不得委任群下’;或欲耀兵振武,威慑四夷,远人自服。唯有魏徵劝朕‘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朕从其语,天下安宁。绝域君长,皆来朝贡,九夷重驿,相望于道。凡以此事,皆魏徵之力也。”2兼听广纳,君臣共理贞观二年,太宗问魏徵说“何谓为明君暗君?”魏徵率直地回答说“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他列举了历史上的唐、虞,“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不塞听与迷惑;秦二世、梁武帝、隋炀帝偏听偏信,致天下溃败而不自知,于是他结论说“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3可见,兼听纳下,也是魏徵的政治思想之一,这和他的“致化”思想是相一致的。

    魏徵主张君主兼听纳下,有利于君主听取臣下的正确意见,以克服君主的主观片面性。帝王久居深宫,视听不能及远,再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很难了解社会实际。因此,魏徵奏言太宗“陛下身居九重,细事不可亲见,臣作股肱耳,非问无由得知”。在魏徵看来,只有兼听纳下,才能更好地掌握下情,才不至于被“壅蔽”。这是克服帝王独断专行的作风、减少失误的有效措施。太宗接受了这一思想。贞观四年,太宗曾对侍臣说“以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虑也。”2魏徵认为,开国之初,君主往往能兼听广纳,但很难坚持始终。贞观十四年(40),他向太宗表明了这种思想。他说“臣观古来帝王拨乱创业,必自戒慎,采刍荛之议,从忠谠之言。天下既安,则恣情肆欲,甘乐谄谀,恶闻正谏。”3讽劝太宗要善始善终。

    兼听纳下不仅只讲君主的思想作风,而且还包含发挥臣下的聪明才智,以使君臣协力,共治天下的思想。魏徵曾上疏太宗说“臣闻君为元首,臣作股肱,齐契同心,合而成体。体或不备,未有**。然则首虽尊极,必资手足以成体,君虽明哲,必借股肱以致治。”他说明君臣共为一体的道理,强调了臣下的股肱作用,指出了君臣同心同德,才能导致天下大治,如果君主闭目塞听,“委弃股肱,独任胸臆,具体成理,非所闻也”。魏徵的这种君臣一体,同心求治的思想博得了太宗的赞赏,他曾多次对臣下说“既义《新唐书》卷九七《魏徵传》。

    2《魏郑公谏录》卷五。

    3《贞观政要》卷一。

    《魏郑公谏录》卷五。

    2《贞观政要》卷一。

    3《贞观政要》卷三。

    为一体,宜协力同心。”

    魏徵从治乱得失的比较中,提出的君主要“兼听纳下”的政治思想对于调整君臣关系也起了积极作用。在封建专制的时代,君臣关系处于既统一又对立之中。魏徵在奏疏中引用了孟子的话说“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粪土,臣视君如寇仇。”他主张君主对大臣要诚信不疑,如“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矣。若必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矣”。这样“上下相疑,则不可以言至治矣”。因此,君主对于臣下的信任是至为重要的。

    唐太宗在实践中推行了兼听纳下的思想,调整了君臣关系,改变了帝王传统的孤家寡人做法,臣下对朝廷施政中的失误之处上书规谏,纠缪补缺,匡弼时政。君臣和舟共济,集思广益,上下同心,从而开创了贞观年间的谏诤成风的开明政治。

    知人善任,惩恶劝善在一次奏疏中,魏徵援引了管仲回答齐桓公在用人问题上妨害霸业的五条,一是不能知人,二是知而不能用,三是用而不能任,四是任而不能信,五是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2可以说,知、用、任、信、不使小人参之,基本上概括了魏徵的吏治思想。

    知人是用人的首要问题。在用人问题上,魏徵特别强调君主的知人。他给太宗上疏说“臣闻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父不能知其子,则无以睦一家;君不能知其臣,则无以齐万国。万国咸宁,一人有庆,必借忠良作弼。俊乂在官,则庶绩其凝,无为而化矣。”魏徵指出君主知人,才能任用忠良、俊乂之士,这是“无为而化”、天下致治的先决条件。

    魏徵认为识别人臣的善恶是知人的一个重要内容。贞观六年,太宗与他谈及了“为官择人”一事,他回答说“知人之事,自古为难,故考绩黜陟,察其善恶。今欲求人,必须审访其行。若知其善,然后用之。”怎样才能“审访其行”呢?就是要注意对官吏的严格考察,他说“贵则观其所举,富则观其所养,居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2魏徵认为在不同的环境中,观察人的所作所为,是考核官吏才行的时机。

    在不同的时期,在用人标准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天下未定之时,一般是“专取其才,不考其行”,天下太平之时,“则非才行兼备不可任也”3。他的这一用人思想,是和变化的客观形势相适应的,也是可取的。

    贞观五年,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天才无行,与侍御史李仁发俱以告讦得到了太宗的恩宠,因此他俩更是有恃无恐,任意弹射,不少大臣受到谴责,心中愤然不平。魏徵认为告讦并非正直,进谗言只能是陷害大臣,也不是忠的表现,即上谏太宗说“万纪等小人,不识大体,以讦为直,以谗为忠。陛下非不知其无堪,盖取其无所避忌,欲以警策群臣耳。而万纪等挟恩依势,《贞观政要》卷三。

    2《新唐书》卷九七《魏徵传》。

    《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太宗贞观六年。

    23《贞观政要》卷三。

    逞其奸谋,凡所弹射,皆非有罪。陛下纵未能举善以厉俗,奈何昵奸以自损乎!”魏徵直言批评了唐太宗以告讦为正直、重用奸佞小人的错误做法,太宗开始默然不语,后来觉得他说的有理,赐绢五百匹。

    扬长避短是魏徵用人的一个卓越思想。他在奏疏中比较明确地表达了这一思想。“因其材以取之,审其能以任之,用其所长,舍其所短”2。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人都有其长处,也有其短处。魏徵主张“因其才以取之”,要扬其长而避其短,不能因其短而掩其长。他的这一用人思想,祛除了求全责备的弊病,拓宽了用人之路。

    赏罚分明,不徇私情,也是魏徵的用人思想中的一个内容。他在奏疏中,曾深入地谈论过这一问题,他说“赏不以劝善,罚不以惩恶,而望邪正不惑,其可得乎?若赏不遗疏远,罚不阿亲贵,以公平为规矩,以仁义为准绳,考事以正其名,循名以求其实,则邪正莫隐,善恶自分。”3贞观三年,濮州刺史庞相寿因贪污罪被罢免官职。相寿曾是秦王府幕僚,凭借这一关系,他请求太宗宥免。太宗赐绢一百匹,还命他仍任旧职。魏徵知道后,立即进谏说“今以故旧私情,赦其贪浊,更加以恶赏,还令复任,然相寿性识未知愧耻。幕府左右,其数众多,人皆恃恩私足,使为善者惧。”4太宗欣然接受了他的批评,改变了原来的做法。

    魏徵反对重用宦官。贞观十四年(40),太宗屡次以宦官充任使者,他们回京后又妄加弹奏,常使太宗发怒。魏徵即上奏说“阉竖虽微,狎近左右,时有言语,轻而易信,浸润之谮,为患特深,以今日之明,必无所虑,为子孙教,不可不杜绝其源”。太宗听后高兴地说“非公,朕安得闻此言!”魏徵在唐初已看到重用宦官的隐患,并劝太宗要为子孙后代着想,表现了他在用人方面的卓识远见。唐后期的宦官专权也恰好印证了他对宦官“为患特深”的英明预言。

    居安思危,善始慎终魏徵在与唐太宗等人讨论创业与守业之难时说“帝王之起,必承衰乱。覆彼昏狡,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天授人与,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敝,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则难。”2这里,虽然魏徵对披坚执锐、出入生死的创业之难估计不足,但分析守成之难却是鞭辟入里的。

    魏徵认为,要守成帝业,使国家长治久安,最重要的就是居安思危。贞观五年,太宗谈到虽然国内相安无事,四夷宾服,但自己仍“日慎一日,惟惧不终”。魏徵则回答说“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唯喜陛下居安思危耳。”3魏徵熟谙历史,见历史上不少帝王都以居安忘危、骄奢怠惰,因而天下大乱,《资治通鉴》卷一九三,太宗贞观五年。

    2《贞观政要》卷三。

    3《贞观政要》卷三。

    4《魏郑公谏录》卷一。

    《魏郑公谏录》卷二。

    2《贞观政要》卷一。

    3《资治通鉴》卷一九三,太宗贞观五年。

    因此在贞观六年与太宗谈论古代帝王兴衰时说“自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所以不能长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历数,自然灵长。”4他认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是由于帝王忘乎所以,无心政治,因而导致了国家的危亡与覆灭,以此提醒太宗,要小心在意,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魏徵常以亡隋为借鉴,以说明居安思危的迫切性。贞观十一年(37),他接连上疏,反复强调“以隋为戒”的重大意义。在奏疏中说隋“统一寰宇,甲兵强盛,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一旦土崩瓦解,原因何在呢?是在于“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也”。因此他告诫太宗“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并表示“臣愿当今之动静,思隋氏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矣;思其所以乱,则治矣;思其所以亡,则存矣”。魏徵总结隋亡的教训,作为太宗治理国家的一面镜子,以做到居安思危,警钟长鸣。

    《诗经》所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几乎成为一条规律。魏徵明了这一点,他在奏疏中说古代帝王“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原因何在呢?他解释说“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当志得意满之后,玩物丧志,骄奢淫逸。因此,他特别告诫太宗“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他这种慎终如始的思想是难能可贵的,是保证帝业兴盛不衰的重要因素。从善始慎终的政治思想出发,魏徵特别留意观察太宗政治上的变化,及时提醒他注意。贞观六年,太宗与侍臣论安危之本,近来政事如何时,魏徵认为政事不如贞观之初。他比较说“贞观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旨,此其所以异耳!”魏徵有的放矢,太宗听了心悦诚服,拍手大笑说“诚有是事。”此后,魏徵还经常劝谏太宗要保持即位之初孜孜求治的思想作风。贞观十一年(37)五月,他上疏说“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批评了太宗政事不如贞观之初,并指出“陛下往以未治为忧,故德义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他列举了不少太宗勉强从谏的事例,说明与贞观之初从谏如流的作风大不一样。太宗听后很满意,褒奖他说“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2贞观十三年五月,魏徵乘太宗诏五品以上官上封事之机,全面地、系统地总结了政事不如贞观之初的事实,上奏太宗,这就是著名的《十渐不克终疏》。疏中列举了太宗搜求珍玩、纵欲以劳役百姓、昵小人、疏君子、崇尚奢靡、频事游猎、无事兴兵、使百姓疲于徭役等不克终十渐,批评了太宗的骄满情绪,再次提醒他慎终如始。太宗看完奏疏后,欣然接纳,并对他说“朕今闻过矣,愿改之,以终善道。有违此言,当何施颜面与公相见哉!方以所上疏,列为屏障,庶朝夕见之,兼录付史官,使万世知君臣之义。”3遂赐黄金十斤、马二匹。

    4《贞观政要》卷一。

    《贞观政要》卷一。

    《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太宗贞观六年。

    2《资治通鉴》卷一九五,太宗贞观十一年。

    3《新唐书》卷九七《魏徵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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