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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曦走过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直到他面前一尺处停下,两人离得极近,近得可看清对方脸上的细纹。
“血鹰,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又为什么要伤害晴烟小姐?”
她一字一字问道,掷地有声,嘴角的笑意竟没有半分收敛,而是扩散开来,刺着血鹰的眼睛。
“你心里清楚!”血鹰眸中腾起怒气。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一点也不清楚!”落云曦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什么不打紧,可别将我扯进去!”
面对她的强横无礼,血鹰握紧手中的剑:“落三小姐,记住你的身份!”
落云曦的眼光冷冷盯着舱门,而不是看血鹰,都如此了,那人倒也沉得住气。
这些破事情,到底是谁给谁招来的?
她正欲说话,舱门却应声而开,裹着狐皮大麾的杜晴烟由侍女扶着,上前一步,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呢?”
几天不见,她养得好多了,憔悴减少,肌肤有了些光泽,当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落云曦略略看了眼。
血鹰看到这样的杜晴烟,自是不忍说什么可能对她造成冲击力的话,勉强笑道:“没什么。”
杜晴烟探究似地打量他几下,才笑着道:“外面冷,进来吧!”
落云曦进屋后,并不做作,侍女送来点心盘,她便拿了吃,眼光投向房内另一人。
一名生相白净的年轻人坐在小桌旁,正低着头,拈起一枚黑子,落在面前的木质棋盘上,嘴里道:“杜小姐,该你了。”
杜晴烟抱歉地对落云曦笑了笑,道:“这是夜都有名的百晓生,我先和他下完这棋。”
她坐到年轻人对面,落了一颗白子。
落云曦心中却很纳闷,她原以为那男人定在房内,毕竟,他的人都出现了,可没料到,他居然会不在!她上来,可不是来看杜晴烟与人下围棋的,不过是想与血鹰对质几句,杀杀他的锐气罢了!
吃了几块点心,她起身道:“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待杜晴烟答应,转身步出舱房,连多余的一眼,也没向血鹰瞟去。
她一走,血鹰便抱怨道:“晴烟小姐,落云曦这人名声向来不好,你何必与她交好?折了自己的身份!”
杜晴烟盈盈笑道:“每次你提到她都是这语气。”
血鹰强压下去想要说出某些事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他可不信落云曦没有勾|引自家主子,他认识王爷虽不久,但却不一定比九煞了解得少,爷岂是那种被美色迷住的男人?一定是落云曦使了什么妖娥子!
杜晴烟见他不说话,也不问,继续与百晓生下棋。
只走了几着,百晓生却抬起头,清淡的眸光射向对面的杜晴烟,说道:“杜小姐,你的心乱了。”
杜晴烟一愣,苍白的双颊飘上红晕,百晓生已撤了她刚落的黑子,语气含着几分不屑:“落三小姐,伪装废物这么多年,即便再聪明,也威胁不到杜小姐天夜第一才女的地位。”
杜晴烟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百晓生笑了,他的笑,仍然很清淡:“那就放下吧,寒门千金与皇家公主的区别永远很大,如果她是寒门千金,那你便是皇家公主了。她如果识相,便不会不给杜小姐面子。”
杜晴烟重新落了一子,脸一红:“别这么说,叫人听去不好。”
百晓生摇了摇头,继续下棋。
舱房外,落云曦很是无语,嘴角缓缓勾起清冷的笑。
寒门千金?皇家公主?识相?这名百晓生,顾名思义,掌握不少时事的人,在这个时代,便是个活新闻,他居然这样说自己?
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可笑,并不放在心里,下舱逛了会儿,有意去打听齐娉婷是否来了。
前几日见她,说是回娘家过上元节,不知道有没有与齐府一起过来。
仔细一问,得知齐府今晚并没出来,她才安了心,见端木离还在应酬,便七拐八绕,又绕回到杜晴烟的房间。
百晓生如此轻蔑她,她不会说什么,但并不代表,不在行动上藐视他一下。
一推开门,好几道视现“刷刷”全向她射来,落云曦愣了一下。
杜晴烟仍与百晓生在下棋,她的身旁,除了血鹰,又多了两人。
君澜风披着貂皮大袄,发袍皆湿,脸色肃然,看到是她推门,沉冷的眸光也裂开一道惊愕的缝隙,差一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这样的冲动。
九煞见状,暗暗叫苦。
落云曦只是停了一下,镇定自如地走过来。
“落小姐,外面不冷吗?快坐!”杜晴烟见她回来,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立刻笑着指挥贴身侍女白芷为她看座。
落云曦坐下来,很快将君澜风与九煞出现的事情抛到脑后,端起侍女沏来的热茶,轻泯一口,悠悠开口:“怎么你们下一棋这么久?”
杜晴烟并没说什么,这话却惹到了百晓生。
他是有名的棋痴,旁的事还好说,凡是涉及到下棋的事,他便会露出真性情来。
“落小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幼稚!”他年轻的面目呈现出几分嘲意。
血鹰见百晓生开口便是数落落云曦,幸灾乐祸地说道:“何止是幼稚,我看她是不会下棋,才会说出这没见识的话来!”
君澜风很不喜欢听这话,冷声道:“血鹰,礼貌一点。”“我不够礼貌吗?王爷认识我前,就摸清我的性子了。”血鹰忍不住地驳道,“还是说,王爷要护着落小姐呢?”
九煞头脑“嗡”地一声,这话说得可直接了,他急急上前,拉住血鹰的衣袖:“别说了!”
血鹰也知道有些过了,可是,他也忍很久了。
君澜风面色不变,沉声道:“本王教出来的人,在外面不懂礼貌,本王也不该管一管?还是说,只要管了,就是本王护着别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这点规矩你都受不住,那你趁早离开!本王可不留惹是生非之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几乎是疾言厉色了。
血鹰自觉理亏,做为中山王的下属,在这种场合,原本确实没有他说话的地步的,胀红着脸不说话。
“一两个不听话的奴才,并不值得王爷动怒。”落云曦紧跟着的话差点将血鹰气得吐血。
“你说谁是奴才?”他质问道。
君澜风截住他的话:“血鹰,你现在就是个奴才!”
血鹰深吸几口气,是的,他现在只是名奴才,没有资格与这些主子们争执!
落云曦的眼光却瞟向百晓生,笑意盈盈道:“官是官,民是民,自古民就低了官一等,不知道百晓生先生,你是官呢,还是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