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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

    若兰便似遭蛇咬了一般,当即僵在了那。睍莼璩伤

    是他!

    他怎么会来?还来了她的屋子!

    若兰僵立当场,目光惶然的张望着,生怕被院子里的下人们发现。一边用力的挣扎着,但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只手的束缚,非但挣脱不开,随着她的动作,两人还不可避免的有了肌肤相触。

    他身上那种清新的芝兰丹桂的香氛扑天盖地的袭来,瞬间便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的。”

    若果真只是说几句话,倒也没什么。总好过这般两纠缠不清耳鬓撕磨!若兰拿定主意,当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江惟清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为着怕她临时反悔,松得也不是那么索,手慢慢挪开,忽的便一口热气喷在掌心,温热如同水中鱼儿的亲触,让不禁心怀荡漾,思绪万千。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觉不知何时,满心满腹都染上了淡淡的女儿香。这香,不似兰花那般幽远,亦不似桂花那般馥郁,倒隐约如七、八月的迎风绽放的粉荷,浅浅淡淡飘飘缈缈若有似无。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情愫随即便袭上了心头!

    若兰只觉得一双脚重如千斤,她咬牙使了浑身的力才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这才敢悄然的打量身前之人。

    乌黑的发缎子似的用一根白色的玉簪挽在头顶,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对狭长如星子般的眸子,此刻,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这屋子的布置,玉管似的鼻子下一张红润似新剥石榴的唇,微微的翘起。一袭月白锦衣立于这一室昏暗,恍若明珠出匣,光华璀璨的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似是感觉到她的注视,目光一动,便迎了她看过来。若兰一惊,慌忙敛了眉眼,屏息凝神的站在那,等着他开口。

    却不知,灯光之下的她,娥眉螓首、雾鬓风鬟虽然身形僵立如木雕动也不动,然长长的睫毛此刻却微微颤动,宛如蝶翼轻飞,那似惊似惧,似慌似乱的样子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动人让人万般怜惜。

    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惟清,此刻难得的攥了攥袖笼里的手,然后轻轻的长长的深吸了口气,唯如此,他才能压下耳根处的那抹臊热,才能让“扑通、扑通”乱跳似揣了头小鹿般的胸口恢复些许的平静。

    静夜无声,便连月光似是都不忍打破这片宁静美好,悄然的隐进了云层。

    陡然的一暗,同时惊醒了怔愣恍然的二人。

    江惟清迅即开口,轻声道:“你的脸好了?”

    若兰一怔,稍倾,脸上一热,蓦的想起虽说她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深浅不一的肤色近看还是有点吓人的,当下连忙撇了脸,道:“嗯,好很多了。”

    江惟清见她似有回避之意,暗忖:女孩子总是很在乎容颜之事的,想来是不愿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人看见,无心多说。略一沉吟,便换了话题道:“今夜之事,你有什么打算?”

    “若兰还没谢过公子相助之恩。”说着,若兰便要行礼。

    江惟清摆了摆手,“你不必客气,我便不出手,想来,你也有法子收拾她们。”

    若兰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邹起,再对上江惟清时整个人便有了几分冷硬的戒备。她终于明白自己最初对江惟清的怕缘于什么。

    一个人,精细敏锐到只凭区区一面,便能随意将她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人如何能不让人害怕!他说,若没有他,她亦能成事!其实,她又何偿不知,没有她,他亦能如愿以偿。两者区别只在于,她占天时、地利、人和!而他呢?所能凭占的只不过是他对人心、人性的娴熟。熟高熟低,一见分晓!

    若兰吸了口气,暗自决定,今生与谁为敌,也不与眼前之人为敌!

    烛火萦萦,娇俏如小荷未绽的少女,蹙目凝神,周身上下冷不防便多了几分冷然的防备。江惟清心头猛然一动,这才意识到,她怕他!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的便拧了眉头,劳神费力得到的便只是这么个结果吗?!

    “你为什么怕我?”

    若兰蓦然一震。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没有,我……”

    江惟清摆手,瞬间,心头滑过思绪万千。到最后,却只化为一声绵长叹息。

    到得这时,江惟清忽的便对自己为何要来见若兰一面,而心生嘘唏。这个时候,若是胡瀚阳在,必要大喊一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江惟清撩了眼,喃喃着垂了头,越发神色惶惶的若兰,眉头便邹得能撑船了!

    “那个……”若兰目光落在地上的黄婵身上,她到不担心黄婵冻到,皮燥肉厚,想来这丫头也不怕冻。只是,万一这丫头冷不丁的醒过来,再看到屋里多出一个男的……若兰不敢多想,咬牙道:“不早了,公子若是没有其它事……”

    逐客令?!

    江惟清怔怔的看向若兰,这是赶他走呢?还是赶他走!

    若兰没有等到他的回话,偷偷的抬了眼朝他看,一瞬间便撞进一对黑漆如墨的眸子里,眸子的主人似是隐含怒火,却又忍隐不发。

    若兰只看得头皮生麻,只须臾便飞快的垂了眉眼,眼观鼻,鼻观心。想着,这好歹也是陈府,他要真有个什么不轨,她便只需拼了命的往外跑便是。想来,他也不至于敢追了出去!主意拿定,心头便也定了定,只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朝门口瞥去。

    江惟清原还奇怪,眼前娇娇俏俏的小娘子,怎的一会子屏息凝神如临大敌,一会儿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待看到她目光时不时的撩几眼门口时,刹那间便明了她的打算。当即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不早了,你歇息吧,我也该走了。”话落,他抬脚便走。

    “哎,你好走。”

    身后小娘子大舒一口气,恨不得他当即便消失无踪的样子!江惟清蓦的步子一顿,目光霍然对上若兰如释重负的眼。

    “白眼狼!”

    江惟清恨恨的淬了一声,再不停留,一出了门槛,身形一纵,转眼便过了墙。

    而,若兰却是惧于他临去前的那一回眸,直至好久,还怔怔的立于原地,大声呼吸都不敢。若不是地上黄婵发出一声懵懵的问语,她怕是还要愣好久。

    “咦,我怎么睡地上了!”黄婵挠了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身前神色复杂的若兰,下一刻,一骨碌爬了起来,“姑娘,姑娘,奴婢……”

    “你还说呢,说着话人就往地上倒。”若兰抢声打断黄婵的话,一脸肃沉的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黄婵摇头,她打小连伤风咳嗽都难得一次,怎么会突然就晕了。

    若兰也不确定黄婵到底有没有看到江惟清,但眼下黄婵不提,她自是不会去说的。便只抓着她突然晕倒说事,“别说了,待锦儿回来,你问她要几贴理气的药吃吃。”

    “哎,奴婢知道了。”

    若兰这会子委实没了说话的兴致,眼见锦儿到这时辰还没回来。便使了黄婵,“你出去看看,你锦儿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素来痛快的黄婵,这会子却是扭捏着不肯往外走。

    “怎么了?”若兰看了她。

    黄婵抬了头,一脸害怕的道:“姑娘,奴婢能不能就在院门口等锦儿姐姐?”

    “嗯?”若兰不由便失笑,“四姑娘那又不是老虎窝,你怕什么?”

    黄婵却是将个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一迭声道:“奴婢不去,奴婢的娘有交待,人多热闹的地方,一准不能去,去了,说不得就会惹祸上身。”

    “你娘?”若兰心思一动,想着能将个女儿教得这么实诚的,那娘估计也是个实诚人,她正愁手里没人用,若是能拢到身边来,到是不错!这般想着,便问道:“你娘在哪处当差?”

    “回姑娘的话,奴婢的娘早没了。”

    若兰到不防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半响,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别难过,好好当差,我亏待不了你。”

    “哎!”黄婵连忙表忠心,“奴婢省得的,奴婢不若别的姐姐那般聪明,可力气大的很,往后再有贼敢摸姑娘院子里业,奴婢一准打得他满地找牙。”

    傻丫头!若兰听着黄婵的话,不由便失笑。

    堂堂县太爷的府里,别说进贼,便是进了贼,又如何能摸到姑娘的院子来!但,她也不愿多说,摆了手对黄婵道:“去,去院门口,候候你锦儿姐姐。”

    黄婵便待要退下去。

    不防门帘子一撩,锦儿却是大步自外走了进来,“不用了,奴婢回来了。”

    若兰一见锦儿走了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回头看到一侧的黄婵,笑了道:“你去厨房弄些点心来吧,忙了这一晚上,大家肚子想来都饿了。”

    “是,姑娘。”

    即便是若兰防她这般明显,黄婵脸上也没有生起什么异色,当即转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锦儿喊住了黄婵,进内室取了一把铜钱塞进她手里,一手戳了她脑袋道:“傻的有个样啊,你以为你是这府里的大爷。说句话,厨房就眼巴巴的给你做!”

    黄婵嘿嘿笑了道:“奴婢不是大爷,可姑娘是这府里的主子不是?”

    锦儿知晓她就是个光长个不长心眼的,倒也不与她计较,塞了铜板到她手里,道:“快去吧,别让姑娘等久了。”

    “哎。”黄婵笑嘻嘻的跑了下去。

    黄婵才一走,锦儿便迫不及待的将若兰拉到内室,压了声音,轻声道:“四姑娘回来了,老爷是隔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回来的,一回来,没有去四姑娘屋里,反到是去见了太太。”

    “哦!”若兰拧了眉头,这到是出乎意料,难道是内院之事不方便出面?

    锦儿见若兰淡淡淡的应了声,便没在开口,想了想,又轻声道:“姑娘,你知道那胡公子是什么人家的公子吗?”

    若兰摇头。

    “说是越国公家的嫡公子。”

    锦儿这会子还觉得脚下不得劲,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跟着自家姑娘京也去过几趟,见过不少贵人。可那都是淹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上一眼,哪像如今,比邻而居!

    “越国公!”若兰似乎也惊了惊,她一脸讶色的看了锦儿,“你没听错?”

    锦儿摇头,“没有,是老爷和文管家说的时候,奴婢偷偷听到。”

    若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胡瀚阳若是越国公府嫡子,那那个一脸生人勿近的江惟清又是什么身份?明面上看,如明珠耀眼的胡瀚阳尊贵无双,但实质上,那位光华内敛的江惟清才是二人中的主导者!胡瀚阳出身国公府,那么他呢?他是什么出身?!

    “姑娘,姑娘……”

    若兰回神看向锦儿,“怎么了?”

    “姑娘,松香院那边一时半会儿怕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是,冬寻那边姑娘打算怎么办?”

    冬寻!若兰眸光一闪,是了,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岔。

    “姑娘,您当初可是答应了,要保她的。”锦儿见若兰默然无语,不无担忧的道:“万一,她将姑娘给招了出来,那可就糟了!”

    若兰“噗哧”一笑,轻声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嗯?”锦儿不解的看了若兰。

    若兰笑了道:“我只是让她告诉我四姑娘什么时候爬上墙头看风景,怎么会想到四姑娘想的却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虽是这般打着趣,但若兰不可能真的便将之前对冬寻的承诺给赖了。

    “出了这种事,按着松香院的那位的残忍,她一定会恨不得将今晚知情的全都灭口。”若兰边想,边轻声道:“特别是冬寻,要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最多的!”

    “那怎么办!”锦儿急声道:“若是姑娘不能护下冬寻,往后谁还敢替我们办差?”

    锦儿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虽说人性贪婪,但趋吉避凶是天性。就拿冬寻来说,若不是因为若芳为着一己之私而惘顾她的死活,她又何必出卖若芳与若兰合作?她也只是想求一线生机罢了!

    “你将我妆匣底层的那个青花瓷瓶交给她,她知道怎么做的。”

    锦儿二话不说,当即起身打开妆匣取了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往袖子里一塞,对若兰匆匆行了一礼,急急退了下去。

    这边厢,锦儿才走没多久,黄婵便提了个大红绘海棠花的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厨房现做的豆沙馅的汤团。”

    若兰原没什么食欲,但等黄婵打开食盒,若兰看到甜白瓷折枝花碗内,几粒色泽清新的桂花和着六只白如羊脂,油光发亮的小汤团,淡淡的桂花香和糯米香扑面而来,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待得若兰堪堪用完那碗小汤团,锦儿也急急的自外走了回来复命。

    “锦儿姐姐,你回来了。”黄婵一见锦儿,便打开了食盒二层,两只粗瓷碗各盛着汤水略显浑浊的六只汤团。“快,趁还热着。”

    “你个吃货!”

    锦儿抬手戳了黄婵一指头,引来黄婵嘿嘿的两声笑。忙了这大半夜,确实也有些饿了,锦儿随手要了一碗,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将碗往食盒里一放,让黄婵将食盒送回厨房,顺便让人送热水来供若兰漱洗。

    “姑娘,明天可以通知丁妈妈,让她回来了吗?”

    若兰闭了眼,由着锦儿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才洗好的头发,轻声道:“再缓几天吧,冬寻的事,让她在外盯着些。”

    “不是有顾师傅吗?”锦儿诧异的道。

    若兰笑了笑,“顾师傅女红是把好手,这种内宅之事,还是让丁妈妈处理比较好。”

    锦儿点了点头,稍倾,却是压低声音道:“姑娘,您怎么就知道松香院的那位要对丁妈妈动手?”

    “猜的。”若兰自浴盆里站起,一边拿了干帕子拭了身上的水渍,一边道:“我这是内院,别说外男,便是府里小厮能走错的都少,怎么还能隔三差五的就有外男进来。”

    “所以,姑娘也不事前跟松香院那位说,直到今儿午上才让丁妈妈出府!”锦儿一脸钦服的看了若兰,“姑娘,您怎么就知道会是在今儿呢?”

    “因为我们的四姑娘啊!”

    “四姑娘?”锦儿狐疑的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若兰斜睨了锦儿一眼,似是在说,原不知道你竟是个这么笨的!

    锦儿讨好的笑了笑,一边替她系着中衣上的带子,一边轻声道:“好姑娘,您便与奴婢分说分说吧。”

    “其实,我也拿不准她会什么时候动手,好在冬寻送来的消息的及时罢了!”

    “冬寻送了什么消息?”

    若兰笑了笑道:“冬寻跟你说的那三味药你忘了?”

    “记得,”锦儿连忙道:“金银花,夜交藤,合欢。”

    若兰听锦儿一气儿将那三味药说出来,将包头的帕子取了下来,拿了妆桌上的牛角梳,一边顺着头发一边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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