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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诸葛长君将他放在马车里的长袍披在她身上,可是她的身子还是在不停的颤颤发抖,嘴唇紧咬着,乌黑的眸子空洞得仿若一个巨大的黑洞。
他缓缓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可是在触碰她的那瞬间,他以为自己碰到的是冰块。
怎么还会有比他身体还要冷的人呢!
诸葛紧紧抱住元清凝,仿佛是抱着自己的珍宝般,再也不肯放手,他只想这样将自己的体温传一点给她。
“夭儿,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去淋雨,我不是让你在茶寮等我么?”
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元清凝缓缓地抬头,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覆着一方白绫,手里却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这双温暖的大手,好温暖好温暖,可是这始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双大手,始终他不是他,不是么?
“我没事,只是淋了点雨,没事的!”
突然,头部传来一阵疼痛,就好像有一团火在他的大脑里燃烧。
元清凝再次闭上眼睛,心中一片苦涩。
她安静地靠在诸葛长君的肩头,眼眸微闭,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的下方留下一片好看的阴影,他们久久地保持着这个动作,而诸葛长君也不敢动,仿佛只是他一个动作就可以惊碎他刚刚安静下来的梦。
“无忧,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无忧?”
诸葛长君听着元清凝的呢喃,身子猛然一震。
可这不昭帝的字表么?这女人怎么会知道?1d1XS。
她长得很美,可惜是个瞎子,还知道昭帝的字表?难道她就是柏景棠要找的凝贵妃?那个瞎子女人吧?17882156
她也算是一红颜祸水了吧,昭帝为了她也算是疯了,柏景棠为了她,也算是失去了一切。
真不觉得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元清凝轻轻靠在诸葛长君的怀中,呼吸微微有些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长君低头看着元清凝略微苍白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去触摸,却没想到的是,元清凝的额头好烫,像是在被火烧一样。
“夭儿,你怎么样了,醒醒!”
可是怀中的人,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体也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五,究竟还要多久到一个城镇!”
“少爷,起码还得要两三个时辰呢!”
“好,尽量快点!”起凝起次满。
“好的!”
而后,诸葛长君回过头来,紧紧地抱着元清凝,“阿五,飞鸽传书给柏景棠,就说本少爷找到元清凝了!”
“是少爷!”
此时,在城中的一家客栈里。
月华的照耀下,一个女子躺在床上,透过淡淡的月光,依稀可见那人绝色的容颜,眉心紧蹙,好似纠结在一个烦恼的梦中,肤若凝脂,泛着通透的光泽。
“师傅,她怎么样了?”
被称作师傅的那男子微微一笑,而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徒儿,她的眼睛倒是被做了极好的处理,可是你真的要把自己的眼睛给她?”
“是!”男子微微蹙眉,淡漠的问道。
“徒儿啊,不痴吗?”天机老人淡淡的说道,“你这样做,不觉得让师傅我寒心吗?”
“不,我不后悔!”柏景棠笑了笑,“师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老人家,可是对于凝儿,我必须要救她,我只想要她好好的,要她好好的!”
“唉,徒儿,你这一生自从遇到这个女人,就没有快活过!”天机老人依旧淡然,把完脉了,将元清凝的手放进了被窝里。
“师傅,我想要失去记忆,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有什么方法吗?”
“你想做什么?”天机老人看着柏景棠,悠悠问道。
“我只想她记得快乐的事儿,不想要她记得不开心的事儿,”黑衣男子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元清凝,淡漠的道,“我要她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快乐无忧的,那些事儿太痛苦了,她不该去记得的。”
天机老人看着床榻上的元清凝,耳边似乎还传来她淡淡的声音,“棠哥哥……”
听着那呢喃,只见他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这丫头还算有点儿良心,可是徒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她知道之后,会怎么样自责呢?”
柏景棠微微蹙眉,沉吟半刻,淡漠的道,“我不在意了,我会请长君好好的照顾她,她不会有事的。”
“可以让她喝下忘川之水,一旦喝下忘川之水,她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犹如初生一般,可是徒儿,她这样,她也会忘记你的!”天机老人含笑的说道,阴暗的角落里,他的笑,有些意味不明,“徒儿,你的爱太浓了,也太痴了,明知道她爱的是昭帝,你还要这样为她付出,不觉得太累了吗?”
“不觉得,只要是为了她,我都不觉得累!”
“痴儿!”天机老人说罢,便走向外面去了。
柏景棠不再说话,只是沉默不语,看着躺在床上的元清凝,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缓缓流动。
“凝儿,以后世上再无元清凝,你就是桃夭,只是桃花岛的桃夭,快乐无忧的桃夭,夭儿,棠哥哥早就说过的,会好好守护你的!”
月光凄迷,带着些许薄凉的味道,满地的月华映得元清凝的脸越发的如凝脂般雪白。
元清凝去世的一个月后,昭帝还是听从了瑞王的意见,整个都城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帝陵出发,据说是曾贯宠六宫的凝皇贵妃薨逝了,昭帝要将她葬在自己的陵寝中,永世陪伴他,除了皇后以外没有人能享受到如此荣宠。
可又听说,昭帝在前些时候,因为别的女人剜了凝皇贵妃的眼睛,让凝皇贵妃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才会让她跳崖而死,只是这些都不过是听说,皇家之事,又有谁能说的明白。
昭帝十四年,冬末,贤妃被昭帝废除妃嫔封号,打入冷宫。后宫虽有妃嫔,但从那以后昭帝再也没宠幸过一个妃嫔。而在金銮殿后,帝王不知在建造什么,好似一座宫殿,那宫殿与帝王的寝宫直通。同年,冬天,宁王宇文轩自动请缨,镇守边关,永不回朝。
昭帝十五年,冬天,那宫殿终于修建完成,在宫里呆的久一点的宫人都知道,那里面的装饰跟从前凝皇贵妃住的沉香殿一模一样,满园种满了各种花,只待来年春天开放。
昭帝十六年,春,昭帝迫于太后同群臣的压力,开始三年一度的选秀女,各家大臣未出阁的女儿都可以送进宫来,待皇上见过之后选入宫中服侍皇上。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桃花也开得很早,开得很灿烂。
宇文拓坐在新建的宫殿中,看着满园的桃花,他的眉眼里竟是笑意,凤眸深底闪烁着粉红的桃花瓣,清澈的眼眸在瞬间变得璀璨无比。
阿凝,桃花都开了,我为你新建了一座宫殿,我将它题名为桃夭宫,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阿凝,你会喜欢么?
阿凝,你知道么?我好想你……我以为思念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浅……
可谁知,这思念却是越发深了。
桃花落落,翩翩飞舞,阳光下,宇文拓修长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显得倨傲而孤寂。
“阿凝……”
就在这时,在那假山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女声,那人唤道,“阿宁,你走慢点啦,我都快跟不上了!”
宇文拓一听,身子猛然僵硬,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阿凝?阿凝,是你么?你回来了,对么?他愣了半晌,连忙起身,向那边走去——
远远望去,有几个女子在桃花林中乱窜,像是对着桃花喜爱得要紧。
慕容婉宁很喜欢桃花,每当桃花开时,她总会去那片山坡看桃花,可今年她被爹爹送进宫,以为没办法看到这美丽的桃花了,可是却不想宫里竟有这样一处好地方。
阳光下,桃花芬芳,烂漫妖冶,馨香四溢,几串花苞蓦然鼓了出来,在枝头竞相开放,春于是在这深红与浅红里被点燃了。
“阿宁,我们出去吧,听管事公公说,这里是不能进来的!”跟在慕容婉宁身后的女子有些怕了,她曾听管事公公说,这座宫殿是皇上专门修建的,好像是为了凝皇贵妃。
“兰儿,这么漂亮的园子,不让人进来,岂不太可惜了?”慕容婉宁轻轻笑道,“况且咱们皇上是位明君,不至于为了这么小的一点事责怪我们的!”
说罢,慕容婉宁便向那边的人工湖走去。
她看着清澈的湖水,看着倒映在湖水中的桃花,看着自己映在湖水中的影像,有些笑了起来,看着水中的自己,除了领口还有几处碎白,倒成了红衣了。
慕容婉宁俯身将修长水袖浸到水里,轻轻晃动着。此情此景,她忽然相起旧时的一个诗句,轻声念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慕容婉宁一袭水映红衣站在梨花树下,桃花落落,落满了她的肩头,突然,她似乎注意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从一边朝她而来——
逆光处,有个男子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一身华丽的白色袍子将他修长健硕的身材衬托得完美至极,他有一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庞,飞扬的乌发前,挡住了一双美丽的凤眸,只要一眼便能让人沉浸在其中。
“谁准你们进来这里?”一声冷冷的嗓音,让慕容婉宁不禁吓一跳,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座冰山呢!
“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突然,那个人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