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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行人了,魏谚蹲累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哭着哭着就这样在夜色中睡着了。
东边的大道边上,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小孩子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睡觉啊?”
“看着头发挺长的,好像是个小闺女吧!”
“闺女,闺女,你醒醒啊!”有位大娘边喊边用手扒拉着魏谚。
魏谚被扒拉醒了,她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好像是村东头小卖部老吴家的大娘,魏谚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看人也不那么清楚,头也昏昏的。
吴大娘蹲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睡觉啊?怎么不回家啊?着凉了怎么办啊?”
听到这话,魏谚又开始哭了,她已经跑出来很久了,家里面也没有人在乎她,反而是一个陌生的邻居知道关心一下她。
“闺女,你是咱屯的吗?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我送你回家吧!”吴大娘拉着魏谚的手,想把她拉起来,然而,魏谚抱着腿睡觉,腿已经麻了,她站起身来,却晕晕乎乎地迈不动步子了。
“我不回家!我不回家!”魏谚哭着说。
“为啥不回家啊?”围观的大人越来越多,其中一个人问道。
“我小弟丢了,我妈让我出来找,找不着我小弟就不让我回家了!”越说越委屈,魏谚开始哇哇大哭了。
“怎么能这样呢?”
“真有这样的父母啊!也太狠心了,儿子丢了,就连闺女也不要了吗?”
“小闺女,你家住哪儿?我们带你回去找你妈!”
好几个邻居气愤得摩拳擦掌,要带着魏谚一起去找她父母说道说道。
此时,一路向东找魏谙的兰翔和兰越父子,几乎已经走到了东边的尽头,但还是没有找到。
再往东走就是野地和山岭了,兰翔想着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一个人往山上走,于是只好折返回来,边走边继续寻找。
刚好走到这里,兰翔和兰越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他们想会不会是丢失的魏谙,兰翔赶紧跑到人群处,拨开人群一看,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在人群里的居然不是魏谙,而是魏谚。
兰翔赶紧上前对大家说道:“我是咱屯西头变压器旁边兰家的,就在这孩子家对面,我认识这个孩子,我带他回去吧!”
吴大娘说:“这不是西头的兰翔吗?你来我这买过几次东西的,那这个小孩就是你家斜对面老魏家的大闺女吧?”
“对,对,这就是他们家大闺女。来,小谚啊,我背着你回去吧!”兰翔说着就蹲下身来。
魏谚哭着就是不肯,兰越见状上前劝说道:“魏谚,你跟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外面太危险了,我们把你送回家吧!”
“我不回家,我妈打我。”
“你放心,我爸不会让你妈打你的。你跟我们回去吧!”
兰越说着,邻居们也劝着,吴大娘把魏谚抱上了兰翔后背。
八岁的魏谚又干又瘦,身量很轻,兰翔毫不费力地就把她背了起来,感慨道:“这个田玉兰怎么能这样养孩子啊?这么小的孩子又这么瘦巴,怎么让她大晚上地出去找弟弟啊?万一她自己也丢了咋办?”
魏谚的眼泪打湿了兰翔的后背,吴大娘和一群大人不放心孩子,怕孩子回家再被赶出来,就一起跟着来到了田玉兰家。
吴大娘性子很是直爽,一路冲在前头,到了以后,上去就拍着田玉兰家的大门喊道:“田玉兰在家吗?田玉兰在家吗?”
田玉兰和王彩云都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是村东头的吴大娘,很是诧异。
吴大娘单刀直入道:“你家这闺女还要不要了?你这当妈的心也太狠了,这么小的闺女,你让她出去找弟弟,不找着还不让回来了,哦,她弟弟是你的孩子,她就不是你生的?”
“是啊,是啊,哪有这样当妈的?”
“这不是要把孩子往死里逼吗?”
“偏心也没有这么厉害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田玉兰,田玉兰也哭了起来。她其实想起来也挺害怕,万一这大晚上的,魏谚出点事儿可咋办啊?
兰翔跟大家伙说道:“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嫂子孩子丢了,也很着急上火,大家就别再数落她了。”
王彩云说:“魏谙找回来了!”
“搁哪儿找着的?”兰翔问。
“嗨,他自己跑到农贸市场那边去了,你说这孩子胆儿多大,自己就敢跑那么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兰翔转头对田玉兰说道:“嫂子,你可别打孩子了,孩子在大道边上都睡着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孩子!”
魏良淳从北边的大泡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上了岸,又一路往北找。
找到了北山清水,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家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折返回家,走到大门口,正巧看到门口围着一帮邻居。
魏良淳赶忙把魏谚从兰翔的背上抱下来,抱进屋里,魏谚瘦弱的小身体就像柳枝一样弱不禁风,魏良淳把魏谚放到炕上,不禁也流下泪来。
“大哥啊!你说你多好个人啊!谁家有事儿你都帮忙!咱们邻居都夸你呢!咱们做父母的,可不能这么对待孩子,女孩儿也是孩子啊?”兰翔劝道。
“是,老弟,我刚才就是出去找她了!谢谢你了!”
“大哥,咱们男人外面忙,但家里的事儿怎么也得管管!孩子可都是自己的,也不能白生吧?都长这么大了!再说,你不就这么一个闺女吗?”
田玉兰在旁边说:“都是俺亲生的,十指连心,俺都心疼,俺就是脾气不好!”
“脾气不好也不能这么逼孩子啊!”兰翔说。
“这孩子脾气太倔了,一个劲儿地跟俺顶嘴,俺一生气就打了她一巴掌,让她出去了。”
“你们家里的事儿我们也不好多掺和,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只是别再让孩子到处乱跑了,万一被坏人整走了,你们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兰翔说。
田玉兰嗯嗯地点了两个头。
王彩云插话说:“嫂子啊,我看你就是偏心,不把丫头当回事!我有俩儿子,我就喜欢个丫头,我觉得小谚很好,又聪明,又漂亮,又懂事,你要是嫌弃,就把她给我养着吧,将来给我们兰卓当个媳妇多好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兰越忽然问道:“妈,为啥不让魏谚给我当媳妇呢?”
田玉兰和王彩云等大人都被兰越逗乐了,田玉兰笑着对王彩云说:“你还说俺偏心,你不偏心?这时候就想着给大儿子找媳妇了,小儿子怎么不管?”
王彩云说:“他还小,长大了再说。”
田玉兰说:“这大晚上的,你们一家子帮着俺们找孩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俺去给你们拿点鸡蛋,你们捎回去吧!”
“不用,不用,嫂子,咱两家啥关系?你就别这么客气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睡觉吧!”
兰翔一家子走后,田玉兰和魏良淳走到炕前,看着熟睡的魏谚和魏谙。
田玉兰嘴里还在跟魏良淳抱怨着魏谚不懂事,太自私,不会照顾小弟弟,魏良淳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