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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面的张木流一身血水,颤抖着手臂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了句:“要是现在还不喊师傅,就太伤人心了吧?”
所以这会儿她跟在最后面,脑子里全是那个满身血水后的剑客,怎么都挥之不去。
刘工壮着胆子走过去,嬉皮笑脸喊了句大师姐,可人家哪儿理他?他便只能挠头说道:“谁都看得出来,师傅最喜欢的徒弟还是你,我跟小韩乘儿就跟买豆腐送的似的。”
少女转头冷声道:“别喊大师姐,我不是你大师姐,更不是他徒弟。”
刘工只得缩回去,自顾自叹气不停,心说师傅啊!你这给我安排的什么差事儿?我打也打不过她,骂也骂不过她,就连脑子也不如她,这不是给我找了个难事儿嘛!
青爷凑在白潞身边,一口一个白妹妹,人家也不搭理他,待白潞偶尔应声,青爷却长大嘴巴不晓得说什么,只得嘿嘿一笑。
乐青是打死不往那边儿凑了,本来麒麟神兽就先天压制自己,那心黑蹄子辣的青焰麒麟还是个跟自己同境界的,咋个打?挨打而已。
所以这会儿,叽叽喳喳不停的还是三个小丫头。
张早早想想看爹爹的家乡,想见太爷爷太奶奶,还想见大姑婆跟小姑婆。
妖苓则是想着饭主儿家乡的好吃的,听说那里的面特好吃,麻酥酥的,一大碗红油辣子,想着就流口水呢。
莫淼淼则不同,她想的是去哥哥说的那个老夫子坟前看看,要谢谢他给哥哥当了先生,把哥哥教成了个好暖好暖的人。
其实三个小丫头在一起,两个姑姑自然护着张早早了,所以有好吃的,妖苓都会给张早早分一大半儿,有好玩儿的,莫淼淼也总会叫上张早早一起玩儿。
三个小丫头十分合得来,可性格其实迥然不同的。
莫淼淼是那种有好多问题,看到燕子衔泥,看到冰雪融化,都会歪着头沉思良久,之后从背后箱笼里找出来几本书,一一翻看。若是寻到了答案便傻笑一通,若是没有,也不着急,她心中总是想着,答案我总会找到的。
张木流就觉得这小丫头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先前说的送去金陵书院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只不过莫淼淼好像对白鹿洞更有兴趣一点。
妖苓呢,一个人孤独惯了,好不容易有了饭主儿,有了个管自己叫姐姐的莫淼淼,有了侄女儿张早早,她可是极其在意两人的。闲下来就会跟另外两个小丫头念道,“我当大鬼王那会儿,可是很厉害的,有个牌牌里边儿装着好多老虎腿儿,烤熟了的,香喷喷的特好吃。就是自个儿后来被饭主儿带去复活了,变成个真正的小姑娘后,那个小牌牌就不见了,唉!可愁死个人。”
相比莫淼淼天生那副读书人模样,妖苓更像是一个洒脱的江湖人。什么东西没了就没了,小小的伤心肯定是免不了,可事后她就会告诉自个儿,没了就没了,这有啥大不了的?又不是丢了饭主儿了!
张早早的根脚,连当爹娘的都不清楚。
按理说该是瞻部树成精才是,可在她身上半点儿寻不出妖气,反而更像是一尊古神,先天生灵一般。
最让张木流与离秋水安心的,是这大半年来,张早早越来越像个人族小姑娘。再不像从前似的,懒得挪动一双腿,干啥都以灵气代替自己。
跟着何清颖在湖中捞鱼,后来每次下雨都会抱着比自个儿还高的油纸伞在湖畔的碎石路等莫淼淼,还会悄咪咪说一句,“我不会告诉奶奶的,小姑姑放心!”
后来见到了妖苓,两个小丫头下河摸鱼摸虾,螃蟹倒是没少抓。
张早早可不乐意听妖苓说自个儿是捡来的,因为她觉得,妖苓姑姑也好,小姑姑也罢,都是家里人啊!
于是这三个小丫头,最不该像人的张早早,却与她老爹似的,对身边人总是十分温暖。
几人赶路其实不慢,后方的刘工与方葱像是被牵着走,无人之处,一步都像是有数十里之远。
日头还未西斜,众人已经到了樵西县城,三个小丫头撒欢儿似的满街跑着,刘工与方葱肩头各蹲着一头小鹿,在后面保驾护航。
不多一会儿三个小丫头就买了一大堆东西,刘工负责拎包儿。
张木流此刻心情还是有些波动,阔别两年的故乡终于回来了。
顺着一条往西的官道出了县城,一路往上走了差不多五十里地,张木流带着离秋水飞身往一处山谷,到了已经给冻成冰溜子的十谅水,青年得意道:“瞧瞧,我没骗你吧?”
离秋水看了看,眼前泉水与自己在那鲲腹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就是个头儿小了个百八十倍。
绝美女子心念微动,一柄冰晶长剑便被其握在手中,离秋水大喝一声十谅水,那结冰泉水瞬间光芒大方,一缕缕冰寒真意不断涌入剑身,等光芒散尽,张木流便知道这道泉水日后便只是泉水了。
青年思量再三,还是问出一句:“炼化十谅水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变化?”
女子收起十谅水,翻了个白眼轻笑道:“放心吧,我只会是我。”
张木流点了点头,他相信。
一行人刻意放缓步子,雪夜中,一袭白衣与个绝美女子站在一起,满脸笑意指着左右风景,对媳妇儿,闺女,弟子,好友,一一介绍此地叫做什么,他张木流曾在此做了什么事儿。
等到小竹山东头儿,天已黑透,唯独略微看得见一层银装。
张木流指着一处不高的土丘,掩不住笑意,“这儿叫雪啸梁,我从小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过几日就带你们看看。”
走过雪啸梁,张木流摇头一笑,他早就听说了,陈束城回乡后把小竹山东头儿到雪啸梁这节儿也铺上了青石板,倒是不用再怕弄的一身泥巴了。
夜色里看不见满山白中透绿,却瞧得见极高处一座小院儿,灯火通明。
张木流深吸了一口气,攥住离秋水的手,不容其挣脱,笑着说了一句:“到家了!”
等踩上那已经磨损严重的青石板时,离秋水破天荒有些脸红。
夜幕白雪,女子身穿淡蓝色长裙,足踩白色绣花鞋,手腕儿带的是张木流送的镯子,内刻一句,“秋水见月,我见秋水。”脚踝缠着一根细细花环,是张木流在鲲腹中编织,亲手绑在离秋水脚踝的。
这个横看竖看都极美极美的女子,原本就冷艳动人,这会儿脸上两抹淡淡红晕,冷艳当中又多出来一丝俏皮。
张木流笑着说:“怕什么?婆婆都见过了,还怕见姑姑,见爷爷奶奶?”
女子歪头瞪了某人一眼,喊来张早早将其抱在怀里,这才好像有了底气。
后方几人都一脸笑意,别说青爷,就连莫淼淼跟妖苓都咧着嘴巴。
最不情愿往前走的,就是方葱了。少女不知到了黑心剑客的家里,该如何自处。
张木流未曾转头,笑着喊了一句:“方葱,把游方背好。”
走过了那把谁家孩子生辰都记得特清楚的大婆家里,又走过了老爷子家门口,拐了个弯儿又下了一道坡儿,白衣青年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搭住篱笆大门儿,轻轻喊道:“爷爷奶奶,木流回来了。”
一阵脚步声后,有个披着厚厚棉衣,身子微微躬着的老者打开大门,愣了愣,笑着说:“瓜孙子没冻着吧?”
离秋水脸色愈红,挣扎片刻还是一步上去,低着头喊了一句爷爷。
张早早可比她娘亲大方的多,咧着小嘴巴,笑着叫了一声太爷。
老人看着这一大帮人,奇奇怪怪的鹿,奇奇怪怪的狗,以浓重乡音说道:“路上不好走吧?都赶紧进来。”
客气完之后却没让开,而是看看孙媳妇儿,又看看重孙女儿。
张木流无奈道:“爷爷,路让开啊,你这挡在门口,我们咋进去嘛!”
老者哈哈一乐,赶忙让在一旁,先把孙媳妇儿跟重孙女迎进去,朝着小屋子喊了一句他婆,之后迎进去客人,张木流最后一个进门儿。
一进院子,刘工跪下便磕头,一口一个老祖宗。张木流直想一脚踹飞他。
三个小丫头挤在一张床上,张木流跟徒弟刘工睡,离秋水跟方葱睡。
半夜里,少女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真不怕我把他抢走?”
离秋水翻过身子,笑盈盈答道:“有时候咱们自个儿都不晓得,喜欢谁是怎么个喜欢法儿。他都跟我说过,说你对他,就像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一般,以后等你站稳了,就不会那么想要继续抓了。”
方葱无言以对,离秋水再次开口道:“我其实觉得不对,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我都要奔三十岁去了,谁还没个年轻时候?我觉得喜欢谁是天经地义的,可总得见过很多人之后,再去谈喜欢吧?现如今你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以后呢?还有,你晓得他为什么上赶着收你做徒弟吗?以他的身份本领,要说收弟子,肯定有许多人上赶着拜师的。”
少女看向那眉眼之间恍若星河的绝美女子,轻声道:“为什么?”
离秋水笑道:“因为张木流,曾经也是方葱。”
…………
俞都城里有个包子铺,自从少了个天天挨骂的少年,铺子里便少了许多欢声笑语。
终于有一天,两夫妻将那铺子盘出去,俞都城内再没了那个包子铺。
夫妻俩在城外的破庙逛了一圈儿,妇人心情有些低落,叹气道:“那个小家伙不跟你是好的,咱们是魔道啊!”
罗掌柜笑着说:“那个年轻剑客将李言丢在了茏暮山,岳荟成了茏暮山正式弟子,李言却只是个寄宿之人。那位张公子,是想着磨一磨李言的性子,等他再来时,便给傻小子找个阵法师傅呢。”
妇人摇头道:“小李言没那么容易给磨平性子。”
罗掌柜跺了跺脚,笑着说:“丢了个好弟子,那我便去千舟收个新弟子,要是不愿意,打个半死还不愿意吗?”
…………
小竹山的清晨,向来只有公鸡打鸣,今日却有些不同以往。东边儿离着青石台阶极近的张家院子,嘻嘻哈哈不绝于耳。
三个小丫头给丢在小竹山,刘工与方葱跟着一对儿神仙眷侣先去了桐州北边儿的那处剑候封地,见着了张澜等人,张木流还是否决了将三十六处宅子建在木秋山北麓的提议。
离秋水说叫木秋山,那便叫做木秋山。
地方可以再定,每处宅子的阵法,用料,以及灵气,可以砸钱去弄,可木秋山决不能有一处地方是给外人住而赚钱的。
宋奉新的图纸,张木流极其认同,说按这样去造就行。
张澜问了一句:“山主很早就知道我的底细?”
张木流微微一笑,:“我又不瞎!”
身兼公输家与墨家身份的张澜,省去了张木流大把钱财。
张木流与离秋水带着方葱往西边儿的遮雨山去,原本张木流不想带着方葱,可离秋水非要带着,便也只能带着。
遮雨山被一条河环绕,山中多是巨石青松,极少平地。这座山头儿不算小,山中应该暗藏一位合道境界,明面上山主只有分神而已。
就是风评不大好,离着遮雨山没多远,便有一处山寨,挂着劫富济贫的旗子,其实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唯一的好处,就是这座山寨从不坑害人命。
也正是如此,张木流不打算去看看。
离秋水忽然说道:“遮雨山是不是也曾有人下过扶摇城?”
张木流摇头道:“有没有人下过战场我不知道,只不过这条河有一道人力开的大渠,我倒是听说过。”
方葱一路闷闷不乐,其实她也不想来。倒是刘工来了事儿,嬉笑着喊道:“师傅这是要讲故事啊?您的开山二弟子听着呢!”
给张木流瞪了一眼,少年人讪讪一笑,埋头再不言语。
只见白衣青年灌了一口酒,叹气道:“世人只知道个引泾入渭,可极少人知道,这边陲之地也有个白公。这条河,有一道大渠,也叫白公渠。”
离秋水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怎么你净是知道这些小人物小故事了?”
张木流笑道:“于我们来说是小人物,凡人而已。可对一方百姓来说,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或者说,利民之人,都是大人物,我们才是小人物呢。”
女子点了点头,她认同这句话。无论自个儿现在名声多大,于那些真正的大修士来说,我们都是小人物。
遮雨山风评不好,最大的原因就是包庇那处山寨。今日张木流不现身登山,只远远看上一眼便可以。
这座遮雨山,山主姓黄,完完全全的自家山头儿,一辈儿传一辈儿那种。
四人隐匿身形,很快便走入山中,一瞧之下,张木流倒是觉得自家木秋山太过寒酸。
人丁不旺啊!
瞧瞧人家这座山头儿,虽然境界最高的,打死也才是个合道,可这弟子数量足足过千,哪儿跟自己一样,山中修士一个个都叫的上名字。
张木流带着四人去了这座遮雨山的讲道之处,有一老者,元婴境界,高座法坛,那叫一个口吐莲花,张木流估摸着把龙大喊来都不一定说得过去。
一行人再转去山中牢狱,愣是进去走了一遭,结果发现里边儿一个人也没有。
离秋水问道:“按照周遭风评,这山头儿牢狱可不该空着。”
张木流摇头一笑,以不惑划出一道剑气,笼罩几人开始往祖师大殿去。
一般山头儿祖师大殿,也会是议事之处。
到了地方,正巧碰到那猪笼寨的山匪,与那位黄山主密谈。
山匪头子倒也不枉费自个儿身份,独眼龙一个,络腮胡子,一嘴大黄牙。
“黄山主,我们是真的撑不住了,顶个土匪名头儿,干的净是善人的事儿,再这么下去,弟兄们都要饿死了。”山匪抱怨道。
那位山主苦笑一声,弯腰抱拳,“管大哥,你是知道我的事儿,得行善二十年,犬子才有希望换个法子活过来,还有几年时间,你就帮帮我吧!”
姓管的山匪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怎么就阳错阴差成了山匪呢?咱们明明比那些所谓大善人做的善事儿更多啊!”
两人还在交谈,张木流却带着几人一闪而逝,去了山中一处隐秘地方。几乎是用钱摞起来的密室,有凝聚魂魄阴气之功效。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笑着说:“这处山头儿没事儿,咱们走吧。”
方葱与刘工皆是云里雾里,却又不敢问。
四人御剑重回云海,张木流对着方葱说道:“把那位水宝道人放出来吧,咱们好事儿做到底,得帮宋奉新把后顾之忧平了才是。”
少女从小荷包掏出个陶瓮,手一抖便有个黄鳝精跑出。
这位继土宝道人之后的水宝道人,一出来便要远遁,一袭白衣瞬身而至,从脖领子将其抓住,笑着说:
“就那么怕我?我带你回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