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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没打算去修士城池,牵着白鹿走去个小村子。此刻到了饭点儿,妖苓抽着鼻子闻味儿,死死盯着一个宅子不愿转头。张木流笑了笑,径直走向那处宅子,伸手敲门,对走出来的中年男子笑着说:“这位大哥,我跟妹妹走到此处,见天色已晚,没法儿走去城池,所以想在您这儿借宿一晚,随便给些干粮吃一吃就行。”
那男子看了一眼妖苓,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张木流赶忙把胳膊伸进去,拦住门扇后焦急说道:“大哥!我们有钱的,我妹妹饿了,给个住处给口吃的就行。一路走来我也没看到有客栈,大哥行行好吧!”
有个孱弱女声从院子里发出,略带笑意。
“二郎,就让他们进来吧,咱也不缺这一口吃的。”
被叫做二郎的汉子这才松开手,转身往回走去,淡淡说道:“把门关好。”
张木流这才把妖苓抱下来,一手牵着小丫头,一手牵着白鹿走进院子。
院子种着一大株茶花,花枝招展,根茎却有些糜烂。
方才说话的女子斜躺在藤椅上,笑着说:“我家二郎性子死,除了我,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这位公子可千万别介意呀。”
张木流笑着作揖,“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们兄妹能讨个住处,已经十分感激了。”
小丫头点了点头,就是不晓得说什么。
那中年汉子闷声说道:“你是仙人,还会找不到个住处?”
女子瞪了中年汉子一眼,对着张木流歉意道:“公子别介意,我们这儿常常会过路一些带着亲人的仙人,都会打听莲舟的下落,所以我们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其实不是人。”
女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虽然是一介妇人,可也知道个天道轮回,人都已经死了,再去强行复活,哪儿那么容易如愿。”
张木流闻言笑了笑,轻声道:“其实是我妹妹闻见您家里的饭香,口水流了一大堆,所以我才腆着脸来蹭吃的。”
汉子听见这话才露出了笑容,憨笑道:“哈哈哈!小丫头有眼光,那可是我杨二郎的拿手好菜。”
被张木流看了一眼,妖苓抓住张木流的胳膊,脆生生说道:“谢谢!”
不一会儿那汉子就端出来几碟子菜,有几尾黄丫头,还有一碟儿土豆丝儿,还有个浇满辣椒油的豆腐,最香的,就是那个由槐花的花蕾裹着面粉油炸的小团子。
妖苓端坐在方凳上,不住的的嘬腮帮子,也偷偷咽着唾沫。
半躺在藤椅上的女子被小丫头逗得大笑不停,撑着直起身子,给妖苓递去筷子,笑着说:“快吃吧!你可别看他一副糙汉子模样,做饭是真的极其好吃的。”
妖苓接过筷子却不动筷子,等杨二郎又端了米饭出来落座,之后才转头看张木流。
一对儿夫妇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多懂事儿的小丫头啊!
杨二郎转头看向女子,讪讪笑道:“茶花儿,咱家好久没来客人了,能不能喝点儿酒啊?”
女子笑着点头,张木流变戏法儿似的手中多出个朱红酒葫芦,站起身子往杨二郎碗里倒满一碗酒水,笑着说:“茶花嫂子答应杨大哥喝酒,那酒水就该用我的,总不能吃白食儿不是。这酒连同葫芦都是个朋友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仙家酒酿,咱凑合喝着。”
汉子端起碗抿了一口,睁大眼珠子说道:“这还凑合?小兄弟你真有钱!”
一旁的女子茶花板着脸说:“先吃饭!”
张木流愣是再没敢端起酒碗。
桌上大半吃食都给妖苓吃了,此刻这个鬼修小丫头仰在椅子上,不断揉着肚子。
好吃!真好吃!饭主儿要是有这手艺就好了。
杨二郎与张木流躲在墙角喝酒,好像朋友不朋友的,就看能不能一起喝酒。能端着碗喝酒的,就能做朋友。
“小兄弟看出来了?”杨二郎笑着说。
张木流淡淡点头,给身旁汉子竖起大拇指,打趣道:“杨大哥好本事,七品三命,嫂子这都能给你拐到手里。”
汉子淡淡一笑,转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也会说什么人妖殊途,我最烦这个了。”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你看我那只白鹿是妖,我还有一只驴子,也是妖。之前一直跟着我的一只小狗儿也是妖,更何况我还带着一只鬼呢!什么人妖殊途,我说不出来哦。”
张木流取出酒囊,说换个自己花钱打得酒水让大哥尝尝。
杨二郎其实是个金丹修士,喝酒什么的自然不怕,可他着实没喝过不应有。只四碗酒,便栽倒在墙角。
与妖苓谈话的茶花眯眼看来,张木流笑着说道:“嫂子睡一觉吧!”
说着便有一道淡淡水波掠过,那位实则是一株茶花的女子缓缓闭上眼睛。
小丫头脑袋左右转不停,最后嘟嘴看向张木流,弱弱道:“人家管了我们饭呢!你把人家放倒干嘛呀?”
张木流不想理这个小丫头了,对着白麒麟说道:“小白,来点儿龙诞呗?”
白鹿走去那株茶花,张开嘴巴,有一滴十分晶莹的水珠落入茶花底部,原本腐烂的茶花根茎便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张木流又从袖口取出一枚丹药,是在棋盘山炼的那一炉,轻轻碾碎洒在泥土里,那茶花便愈发生机盎然。
妖苓皱着眉头走过去,仰头看向那株茶花,轻声道:“能治好吗?”
青年点了点头,笑着说:“吃人家一顿饭,总得报答点儿什么呀!给钱财什么的实在是太俗气了。”
白麒麟扯了扯嘴角,心说你这花了两枚泉儿炼的药,我都心疼。
张木流心情大好,留下一小坛子不应有,又写了个纸条,然后带着小丫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好像是忘了点儿什么,张木流猛然转头,身形缓缓升到半空。接着祭出不惑,以纯净剑意写了一道符箓,一张火焰符箓瞬间变得巨大,不一会儿就轰然破碎,化作一丝丝小火焰钻入院子,之后便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麒麟传音道:“好小子!哪儿学来的太清符?”
白衣青年哈哈大笑,出门后往北走去。
这下儿就不会有些瞎了眼的敢打这对儿夫妇的注意了。
白麒麟无奈道:“你这是得罪人啊!那人要是知道被你这么算计,你觉得你敌得过吗?”
张木流淡淡道:“就许他们算计我吗?他还能打死我不成,现在是敌不过,以后呢?”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一道青衫身影从身体分出去,瞬间便到百里之外。
妖苓嘟囔道:“唉!摊上这么一个哥哥,天天打架,我能有什么办法?还好管饭呢!”
……
王浪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苁舟岛,有个女子紧紧抱着自己。这个年轻人一时间羞愧难当,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女子。
黄朵抹了一把眼泪,又哭又笑:“你可终于醒来了,再不醒来都要饿死我了。”
年轻人抬起手又放下,他不想再用自己的脏手去触碰这个女子。
黄朵苦笑一声,低声道:“你跟何园是两回事儿,我知道的。你以为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吗?由着你装模作样来哄我开心。我一直知道你们没安好心,我……就是喜欢你而已。”
王浪还是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睛,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何园师兄呢?”
屋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走进屋子,冷声说道:“你师兄,我儿子,死在一个剑客手里了。”
王浪猛然间睁大眼珠子,转头看向黄朵,沉声道:“哪儿来的剑客?”
女子低声道:“那个白衣书生,是个剑仙。”
中年人叫何弼,苁舟岛主。
爱子被人斩下头颅,那杀人恶徒又自称俱芦洲人氏。天高路远,他何弼即便是千舟之内修为最高者,也才是个合道境界而已,跨洲去寻一位剑客?几乎是痴人说梦。
何弼冷笑道:“王浪,天不教那恶徒逍遥法外,他已在粜舟登陆,你作为师弟,想要如何?”
王浪颤抖着身子,眼睛通红。
“当然是为师兄报仇!”
于是在这天夜里,有一个金丹,十余分神,一个合道在海上等着个剑客自来。
一道银黑长线划破夜空,张木流青衫仗剑去往海上。
一袭青衫站定之后微微摇头,单手持剑对着个同是青衫,却站都站不稳的年轻人说道:“留你一命,不是让你这么霍霍的。”
王浪眼神无比凶狠,咬牙切齿道:“奸贼!你得给我师兄偿命!”
张木流淡淡道:“今夜我再留你一命,是第三次了,事不过三。”
说罢一道剑气往下横劈,海水被游方一剑劈开,剑气之下久久不能复原。
张木流冷声道:“帮人找场子,也要分个是非对错的。千舟这么好的名字,我不信全是你们这种糊涂鬼。”
何弼一步走出,面色阴沉,对着青衫剑客说道:“一道分身就敢如此大放厥词?你死之后,那株茶花与那杨二郎,都得死。”
张木流咧嘴笑道:“哦哟!合道境界,果然仙人言语啊!”
“只不过,你得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