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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禀报道:“是故世夏乡宦的族人,因夏来犯罪被斩家中绝了嗣,来打抢家财。”
俞士吉瞄了眼站在远处高墙上的一抹挺拔身影,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某人道别的。顿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心急于赈济湖州百姓便径自走了,任由薛文留下来处置。
薛文做了几年官养成了几分官威,叫衙役把百姓们赶开。轿子抬到了夏家门前,下了轿子背着双手,迈着八字官步,慢悠悠的走到厅上。
那些人正打抢的兴高采烈,做梦都不晓得有官员进来了。薛文叫人把大门关上,又问道:“有后门没有?”“有!”夏家小厮惊喜叫道。
薛文叫人把后门守住,放走一个就重打五十大板,喜出望外的夏江也不卧床不起了,从炕上一跃而起。
此时从里面跑出来两个人。头发披着打得满脸是血。身上到处都打得青红紫皂。好像开染坊的一样,裤子都被扯得粉碎。
衙役上前举着火棍狠狠打了他们几下,叫二人跪下给上官磕头。问清了姓名身份,一个是夏家下人。一个夏家族人。
薛文问道:“你家主母在哪?请出来一见。”
夏江说道:“夫人被他们逼得险些寻死,近日并不在家。”
薛文说道:“那谁能做主?”
“回大人,小人妻子乃是内宅管家。”
“请来相见。”
“被一群妇人拦住了,不放出来。”
薛文暗道还真的和徐灏所说一模一样,此种争夺家产之事向来最是麻烦,很多官员要么唯恐避之不及,不愿审理;要么喜出望外,吃了被告再吃原告,借机大赚一笔。
抓个现行无疑最好处置了,薛文吩咐十个快手同夏江进去找人,许多泼妇围得管家媳妇好似封皮一般紧,快手上前就打,这才把婆娘们给撵走。
夏江家的一身狼狈,头发都被扯掉了许多,身上的衣衫都撕破了,披上丈夫递给来的外衣系了根麻绳,两个被打伤的丫头过来搀扶她,三人哭着出来倒身下拜。
稍后夏夫人匆匆赶回来,也跟着对薛文下跪,薛文忙问道:“你家夫人受过封不曾?”
夏江说道:“早先在京城受过两次封。”
受过封即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薛文便在门内也跪下回礼,起身说道:“宜人请把气平一平,告诉下官始末,也好秉公处置。”
夏夫人说道:“大人,夏家近支绝没有人,此乃几个远族,从我进门至今二十多年,从不曾见过他们一面。先年公姑的丧,丈夫的丧,就是一张纸也是不来烧的。
而近日不才儿子死了,便都跑得来,要尽得了家事,口口声声还要赶我出去。不但把家中的粮食抢了个精光,连儿子灵前的香案和孝帐都抢去了,还把管家打得将死。如今又领了老婆孩子各人占了屋,打抢不说,竟是要罄身赶我出去。”
薛文沉声道:“共有多少人?”
夏江说道:“八个男人,十四五个婆娘。”
薛文冷笑道:“这伙人一定有为首的,什么名字?”
“一个叫夏思才,一个是夏无。”夏江咬牙说道。
薛文问道:“如今人在哪里?”夏江大声道:“如今一伙人全都在里面。”
“把这八个无耻男人都锁出来。”
薛文一声令下,衙役快手冲进里面,捉了六个人出来,却少了两个人,“那两个从何处逃走了?”
夏江说道:“墙高跳不出去,一定藏在什么地方。”
“仔细再搜!”薛文呵斥道。
不想快手回道:“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只有一座家楼上面锁着门,下边没有胡梯,只怕是躲在楼上。”
听到这话,薛文心照不宣的问道:“那楼上放着什么?”
夏夫人会意说道:“那是小儿的妾,怀了五个月的身孕。”
薛文勃然大怒道:“既有怀孕的妾,焉知不生儿子?这些族人擅入民宅大肆行抢,已是触犯了大明律。继续仔细搜查,务必把两个人给捉拿出来。”
当下衙役们又进去翻找,结果从佛阁内搜出了夏无,只不见夏思才一个。忽然有小丫头说道:“奴家见一个人跑到奶奶房里去了。”
衙役叫丫头领着进去,把榻上的被褥衣裳都掀起来看,夏思才竟然捂着脑袋躲在里面。差人二话不说往他脖子上套了锁具。
夏思才吓得跪在地上,从腰间掏出来一大包东西,递给官差叫道:“饶命,饶命。”
他老婆孙氏也跑来跪着讨饶:“只要肯放了他,我凭你要甚,都依着你们。”
差人鄙夷道:“这么大年纪我图你什么?饶了你们的性命,大爷不会饶了我等的命,快跟我走,休要罗唣。”
薛文瞅着被锁出来的夏思才,冷笑道:“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他躲在哪里?”
差人说道:“回大人,躲在夏奶奶的床上被子里,还要用身上的财物买小人放他。”
薛文说道:“敢贿赂官差?罪加一等!把妇人都锁了出来。”
如此衙役们提着锁凶神恶煞似的冲进了内宅,那些婆娘得知是要抓她们,赶忙扯着家人媳妇亲亲热热的叫嫂子,拉着丫头喊好姐姐,还有婆娘钻进灶台里,或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或扮作仆妇装模作样的洗衣做饭,更有婆娘端着个马桶往茅厕里跑,还有躺在炕上盖了厚厚的棉被装病的。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