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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遇到了水旱天灾,因江南民风淳朴富甲一方,以往富人乡宦读书人大多都会拿出钱来赈济,大户人家拿出米面来煮粥;乡绅会上本求圣恩浩荡,将钱粮或是减免或暂停征收,并且朝廷发钱粮救济灾民。
即使乡绅不肯上本,百姓们也有上公疏的,就算乡宦们不肯上本,也还有两院道府上个公呈。
没想到今年随着府官离任,杭州官场和乡绅任却由乡下灾民没粮食吃,而百姓们就没一个言语的,要不是巡边御史或途经此地的官员上表,朝廷还以为杭州没事呢。
徐灏猜测不出原因,这几日暗中观察不得其解,发觉官差和漕粮衙役一个个如狼似虎,不但不接济百姓反而到处催讨赋税。
经过夏家人的解释和俞士吉的书信,才知原来这些年来,江南各地欠了太多的税粮,光是湖州一地就拖欠了整整六十万石。
洪武晚年,每年各地官府寅支卯粮,使得亏空越滚越大,虽说去年免了一年税赋,可往年积欠的怎么办?上一任官员留下的债,下一任官员自是不想认,有样学样的拖过三年,继续留给下一任。
时间久了,地方官员恐朝廷追究牵连同僚上司,因此不管是谁来做官,投鼠忌器之下也只能掩盖真相了,仓库里一点存粮都没有,怕饿死人就往死了寻富户大户们的过错,逼着其拿出粮食来,以至于谁还会再往外掏钱粮赈济?
对寻常百姓也是,小米卖到八两宝钞一石。官府犹自不肯平抑粮价,不是养不活儿女嘛?正好拿去男孩卖了做佃农,女儿好看些的卖去做扬州瘦马,或为奴为婢。
更可恨的是有百姓不服去官府告状。一般这荒年讼状的花费是减免的,一张状子递上去,不管有理没理,出差拘唤要钱,听审的时候,传唤证人什么的也要钱;审案子的时候。动辄以修理衙宇等名义,三四十两的罚银子,或罚米折银、罚谷折钱、罚木头折钱、罚砖瓦折钱、罚土坯折钱,注明限期三日。
哪怕第四日交了也不行,逼着百姓卖房卖地卖儿卖女,若卖不出去,把当家的人逼死了,愁寡妇孤儿不接连饿死?死的干净,可以把家事估价绝产,限定了价钱。强派四邻出钱。
因此每每一件小事,杭州不知要干连多少人家,人被逼到了这等田地,恨不得有人揭竿而起,谁还会上公疏?
徐灏又怒又气,吏治之难就难在这里。就算把这些官吏都杀了,也会有下一批冒出来,就算朱元璋如此激进的杀了数万官员,这才故世几年,吏治又恶劣如斯?
在对待官员上面,古往今来没几个人能做到朱元璋的除恶务尽,就算朱棣也做不到,朱高炽就更别提了,当然杀人也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再说徐灏也不能擅自出手干涉地方政事,更不能上门打脸再派人抓起来当街处斩。如此莽撞只是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且因朝廷已经派了官员,轮不到徐灏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杭州官员这几日也大为收敛,改为积极协助户部官员赈灾。
是以徐灏选择继续隐藏幕后。他对赈灾也算是很熟悉了,反正不法官员跑不掉,不用着急算账。
把带来的万石谷物以夏家的名义发卖,谷价不是六钱八分一斗嘛?夏家只要一分二厘一升,折算铜钱才十二个。
每人每日只许买一升,并不防备那些衙役豪强趁机捞取好处,徐灏的便宜又岂是那么好骗的?有一个算一个,将来谁也跑不了。
谷物算是粮食作物里做便宜的一种,想灾年能填报肚子就不错了,徐灏压根没想过自家掏钱去购买大批水稻小麦给人吃,紧急从山东等地买来谷物数万石,以成本价卖出去,就算加上损耗和运费等等,满打满算也用不上多少钱。
有了夏家在东南西北设置的四处粮店,加上朝廷赈济和打击不法粮商等多种因素,城内粮价大幅度的降了下来。
夏夫人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每天在店里坐镇,百姓蜂拥而来买粮食吃,其中有人说道:“六十八个钱的谷,你家只要十二个钱,何不连这几个钱也免去,爽爽快快的济贫呢?图个好名声和官府奖励,哪像现在名利皆无。”
夏夫人笑道:“我乃京城沐家出身,受了朝廷多次恩典,还要什么奖赏?豪门富户,乡宦大家都不肯捐些出来赈济,我一个老寡妇贪图什么名声?夏家没什么积蓄,卖几个钱保存元气,等好了年成,我还要把粮食补回原数,预备下次荒年哩。”
百姓听了频频点头,人人都说夏夫人说得在理,远处的徐灏和沐凝雪相视一笑,心说奶妈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夏家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虽说不知徐灏打算一朝秋后算账,面对买谷的百姓们,其中有那转卖获利之人,认住了不卖给他,灾民也帮着指认,这时候类似之人就是过街老鼠,一旦传扬出去谁不鄙视?渐渐的也就没了。
有百姓问道:“我家里人多,一升不够吃,能不能多卖些?”
家人说道:“你家里真要是人多,叫他们自己来买,以便查认。”百姓见夏家委实说的在理,便没了意见。
总之饥民有了贱谷得以吃饱饭,有饭吃就有了力气,可以替人家做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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