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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还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来,如今只怕积怨已深,况且调戏的事一旦嚷嚷出来,再无改口之理,所以想着来求太太,看老爷那儿有甚说得上话的同僚们能帮衬一把的,奴家中虽然清贫,愿意结草衔环报答搭救之恩。”说着,轻提罗裙盈盈下拜。
太太连忙亲自下炕搀扶起来,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倒不好办,瞧着乔姐儿急得那样,又不好一口回绝,只得答应想想法子,又见她哭得累了,好生安抚了几句,请她回房歇歇,等着消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三郎给人提在二堂之上,当堂跪了,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陈情回禀,那太爷虽然收了大户家中好处,只是一来不曾成奸,二来又见这张三郎言语有度举止娴雅,虽是粗人打扮,竟有秀士风度,就是自己往日里时常来往的门生秀才,容貌人品也多半不及此人,不由得暗暗称奇。
又有那何大郎趁机调停,又塞了师爷几个钱,多多做情请他开脱,暗暗的对太爷说了此人乃是乔秀才家的姑爷的等语。倒也不曾难为他,只是碍着张大户的面皮,胡乱过了一堂,打二十板子杀杀威风。
谁知那看堂兵、护堂勇们都是何捕头手下的,早已得了吩咐,不敢使力,打将下去软绵绵的柳絮儿一般,三郎又是自幼学了些内家外家的功夫在身上,虽然比不得金钟罩铁布衫,到底运了一口丹田之气护住筋脉,别说是有了人情下手轻了,就是当真实打实的一百杀威棒,倒也不肯放在眼里的。
当下打完,不曾招认,谢了太爷恩典,依旧押回男监之中。
到了监里,又有何捕头安排,住了单间儿,自有牢头儿看顾他,虽说比不得外头,倒也自在,见对门是个积年的人犯,铁锁穿了琵琶骨的关在那里,瞧着倒也可怜,只是如今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管不起人家的闲事。
那人见来了街坊,反而高声叫了牢头儿过来道:“大爷一向好端端的在这里,你们定是又拿了这家的银子,把这毛头小子与大爷关在一处做了街坊,这屋子原本局促,对门正好放风,为什么又弄了人进来,招的大爷我心里不痛快,看我踹镣一走,先掏了你这老杂毛儿的牛黄狗宝!”
唬得牢头儿哀告道:“爷爷,不干小人的事,这是何头儿的亲戚,因为吃了挂落才送了官,左右没几日就出来了,倒不敢长久在此扰了太爷的清梦。”
那张三郎原是个聪明人,见这人虽是死囚打扮,在狱中竟是这般作威作福,便知他必然有些手段在身上,连忙在对面唱喏道:“大哥有礼,小人初到此地,不想扰了大哥清净,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那死囚见三郎举止清雅谈吐得体,只当他是个犯了文字狱的秀才,因笑道:“你这学生好个性子,不是那等作奸犯科的人,竟念过书么?”
三郎见他误会,又喜此人言语直爽,便略略将自己的案情说与他知道,谁知那死囚听了,面带不平之色道:“那银妇好歹毒的心肠,也是难为你这样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倒担了一个花案儿的罪名进来,多亏是有个亲戚在牢里,若是关到前头通铺里去,打也将你打死,骂也将你骂化了……”
原来高显风俗淳朴,最是见不得奸情一案,若有那采花盗柳的淫贼犯案关了进来,任凭什么偷鸡摸狗的犯人也可以随意作践他,本犯自知理亏,不敢还言还手,多有那下流胚子不等判下来就给人在狱中拖磨死了的。
三郎见这死囚言语之中有些激赏之意,便意欲投靠他,在狱中做个照应,正值何大郎命人送了上好的酒菜进来给三郎吃,索性就请那死囚过来同吃。
那囚犯虽然铁锁穿了琵琶骨,只是废去了一身轻功,手脚原是自由的,便不与他客气,过来对饮,吃些酒肉,谈谈讲讲拳脚枪棒、江湖故事,越说越投机,他原本是个豪杰,做事不会罗嗦,便要与三郎结为异姓兄弟。
三郎心中有些嫌弃他是个死囚,定然做过些伤天害理的勾当,略有些迟疑之处,那人见了笑道:“你这学生莫不是怕我这样的人玷污你家门楣不成?实话对你说了,我因为前任典使是个不贤良的官吏,使性子将他杀了,才问成死罪关在监中,原本秋后问斩,谁知又遇朝廷大赦,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所以依旧关着,并不是那样草菅人命的强盗!”
三郎听见这死囚竟是个好汉,便欣然与他对拜八拜结为弟兄,竟是因祸得福,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