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阴态者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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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人很想你。”
“还有,我们的宝宝。”
江砚低头看她,眼神干净明亮, 很软, 像个无措的少年。
片刻后眼底笑意加深, 嘴角梨涡温柔灼眼,安静看她, 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星期没见过面, 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顾桉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 小声说:“要抱抱。”
“穿警服不能抱, ”江砚眉眼微微弯, 语气轻而无奈,哄小朋友一般,“回家再抱,好不好?”
“我忘了……”顾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仰着小脸看他, “那你现在可以下班吗?”
周六, 明明不是工作日, 对于江砚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区别。
侦查、破案、追捕、各种重大案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知道有多少时间黑白颠倒, 平平无奇的休息日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总像是痴心妄想。
江砚下巴微扬,摸摸她头, “等哥哥去换衣服。”
顾桉圆眼睛里尽是惊喜,一眨不眨看他转身时瘦高的背影。
黑色作训服被他穿得很好看, 一群面孔陌生又稚气的新人跟他问好,江砚微微颔首大步走过。
他们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有小伙子龇着一口大白牙:“领导媳妇儿好!”
冷不丁一声喊,顾桉像只被吓懵地小兔子,这时发顶被人弹了个脑瓜崩。
她吃痛皱着小眉毛回头,正好对上顾桢略带戏谑的眼,亲哥此时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她。
“哥!”顾桉没有炸毛,笑出跟他同款的小虎牙。
亲哥这种小学鸡打招呼行为,无语且幼稚,可是真的好怀念啊……
“我领导手臂受伤了,”顾桢嘴角吊着,换下警服当真不像个好人,“着急回来只简单处理了下。”
顾桉心一下子提起来,一着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这么着急干嘛呀?万一伤口发炎怎么办……很严重吗,是怎么伤到的?”
“就贴个创可贴的事儿,”顾桢无所谓道,微微弯了腰看她,“说是急着回来见某个人,没想到我领导还是个粘人精,啧。”
顾桉脸颊微微发烫,就见江砚从更衣室出来,顾桢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走开,和江砚错身而过时,吊儿郎当简要打了个招呼,“领导走好。”
“走了,回家。”
江砚手指勾着车钥匙,半句不提受伤的事儿。
初夏,他穿宽松的浅蓝长袖衬衫,平时袖子都会折两折。
现在腕骨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只有领口开了两颗,露出白T恤领口。
顾桉忍着心疼,“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荆市人民医院。
江砚受伤是在三天之前,当时任务紧急简单处理过,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换了寻常小老百姓来说,大概也要吓得在家养个三五天。
他参与侦查的特大案件,人员多省市抽调专门成立的专案组,危险系数高到难以想象。
只是对于受伤堪称家常便饭的刑警来说,这样的皮外伤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才会被顾桢戏言“贴块创可贴的事儿”。
医生简明扼要:“把衬衫脱了,把伤口完整露出来。”
江砚低头,修长干净的手指落在衬衫领口。
衬衫搭在一边,身上只剩一件干干净净的白T恤,显得人一场冷淡清俊。
顾桉从缴费处回来,江砚侧对她,下颌线紧绷。
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包扎,小赵护士在旁边帮忙。
她和小赵护士打了个招呼,小赵护士对着她调皮一笑。
江砚坐在病床,两人身高差缩小。
顾桉走到他旁边想要看他伤口,下个瞬间被人轻轻扯到身前。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手指落在她脸颊,把她摁进了怀里。
她脸颊贴在他干净体恤,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很软的触感,他的体温透过那层布料传到她脸颊。身上浅浅淡淡的薄荷香气、取代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温柔又让人安心。
顾桉怕他扯到伤口,轻轻挣了下,声音闷闷的,“你干嘛……”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无辜道:“刚才不是要抱抱吗,现在不让了?”
他受伤那只手臂撑在一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医生集中注意力,耳根微微红了红,小赵却已经开始内心尖叫。
顾桉鼻腔酸涩说不出话。
他低头碰了碰她脸颊,很轻很轻的一下,声音带笑:“乖,没什么好看的。”
小赵护士深吸一口气。
内心土拨鼠和尖叫鸡齐齐嗷呜乱叫。
如果我有罪!大可用法律制裁我!
拿狗粮把我噎死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入夏之后,白天渐长。
两人到家时太阳还没落山,刚刚下午四点。
从医院出来,顾桉心疼的不行,忍不住在心里还原他受伤场景。
是怎样在追捕过程中和犯罪嫌疑人近身搏斗,又是怎样被亡命徒的匕首擦着手臂而过。
那里本来就有旧伤,缝过针,现在又添上新的……
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一个人。
她恨不能放在心尖上对他好的人。
顾桉眼睛发热,心疼得直想哭。
她在玄关换了鞋子,不敢回头看江砚,“我去看看蛋糕……”
“过来,”江砚低头看她,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眼尾上扬的弧度特别让人心动,“老公抱抱。”
他张开手臂,清瘦冷白的手臂缠着绷带。她靠近他怀里,察觉自己腰上手臂收紧,一个星期的提心吊胆之后,第一次抱到他人。
江砚视线压低,微垂的睫毛长而温柔,“什么时候的?”
顾桉脸微微一红,意识到他是问宝宝的事情,“好像就是上个月……”
他唇角微微弯,很认真很认真的亲亲她额头,带着无限温柔缱绻,从唇角到唇中,耐心细致。
崽崽在旁边嗷呜一声,顾桉手抵在他胸口轻轻推开他,红着小脸哭笑不得,“它在看……”
江砚忍笑,伸手挡住崽崽眼睛,“乖,少儿不宜。”
顾桉脸更红,他笑着亲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抵着她鼻尖微微蹭了蹭:“我去洗个澡。”
顾桉太清楚这哥们儿的洁癖,要是回家不让他洗澡他大概会难受死……
她哒哒哒回房间帮他找了换洗衣服,站在他身前仔细叮嘱,“不要碰到伤口,随便冲一冲就好。”
江砚乖巧听着,片刻后语气无辜问她意见:“要不然你帮我?”
他垂眼时睫毛长长的清晰可见,看着纯情又貌美,微微扬眉就能把人魂都勾走。
顾桉呆呆说不出话,他摸摸她头笑着带上浴室门:“会小心的。”
江砚洗澡间隙,顾桉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多会,江砚脖颈搭在毛巾在她旁边坐下,薄荷沐浴露味道清爽干净。
他身上短袖中裤,皮肤很白,眉眼五官和他二十二岁的时候比起来,并无变化。
只是出任务这段时间,人好像又清减了些,眉眼倦意很重,就连双眼皮都深刻了些。
顾桉看他缠着纱布的手臂,确认他伤口没有沾水,“去睡一会好不好?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不想睡觉,”江砚靠在沙发,头发半干搭在眉宇,带着湿气,“想看看你。”
她心跳猝不及防快了几拍,嘴角有些想要上扬。
“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他话音里带着淡淡调笑意味,低头亲亲她脸,“像是刚刚才嫁给我。”
顾桉心软得不像话,也不好把人再把卧室赶。
她靠在他怀里抱着零食看电视,电视正在播放带娃综艺的新一季。
播放广告时,顾桉问:“你觉得我们的宝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他没搭话,顾桉回头。
江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睫毛密密垂下来,显出原本清隽温柔的样子。
得是多累,浅眠的人才会在喧闹综艺节目背景音乐下,陷入深度睡眠。
顾桉把自己的皮卡丘小毯子抖开盖在他身上,电视调到静音。
带娃综艺播放下期预告之后开始播放地方新闻,顾桉开始无聊。
她低头时,视线落在自己肚子,那里有她和江砚的宝宝,刚刚一个月。
她小声咕哝:“宝宝,你想看《海贼王》还是《火影忍者》呀?”
“《海贼王》吗?”顾桉切换动漫频道,把电视调到静音。
电视机里,山治做了好吃的,主人公路飞正在和乔巴大口吃肉,腮帮子鼓鼓囊囊。
她最近食欲不振,总是吃得很少,现在却突然有些饿。
顾桉低头:“宝宝,你是不是想悄悄吃一小小块曲奇?”
她打开放在茶几的饼干盒子,拿了一小块饼干,甜而香浓的味道化开。
可还是觉得无聊。
又或者说只要江砚在旁边,她的全部注意力就在他身上。
但是他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自己打扰他那就过分不懂事。
顾桉勉强收回视线,摸摸自己肚子,“乖,爸爸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觉啦,你要懂事,不能太粘着他。”
江砚抿起的唇角悄然上扬。
有时候他觉得顾桉已经不能更加可爱,可她总是一次一次刷新他认知。
她笑,她皱眉,她自欺欺人借着宝宝名义吃自己想吃的饼干……
都让他想把她抱到怀里揉揉脑袋。
顾桉慢吞吞往江砚旁边靠了一点,动作很轻。
江砚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落在额头,鼻梁高挺得过分,睡着的时候,清晰棱角都变柔和。
她扶着他肩侧沙发,轻轻亲亲他嘴角。
而后像只吃到小鱼干的猫,眼睛弯成月牙儿。
她离开,却刚好撞进他清澈漆黑的眼底,尽是纵容和宠溺,“六点了吗。”
“嗯,”顾桉见他醒了,就没皮没脸抱上去,“六点零五分。”
“一会见不到我都不可以?”
顾桉埋头在他怀里不看人,装起无辜,“不是我要见你,是宝宝,他想你,要看看你。”
她说谎说得脸红心跳,听见江砚低声笑了,“还让你看海贼王、吃饼干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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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娱自乐跟自己玩,都被他听见了吗?
江砚半垂着眼睛看她。
那双眼睛近看,漂亮得勾魂摄魄,被他看着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被蛊惑。
他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鼻音,几乎是用耳语的气音问她,“还让你干嘛了。”
顾桉深吸一口气,扑闪着大眼睛昂着小下巴尖回,“还让我亲亲你……”
她伸手蹭蹭他没刮的胡茬,竟然有种颓废的英俊。
江砚忍俊不禁,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唇角梨涡让她挪不开眼睛。
他清隽的五官越来越近,修长手指抬高她脸颊,薄唇压下来,辗转厮磨温柔细致。
“那替我谢谢宝宝,帮我实现心愿。”
那天晚上,顾桉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打雷,不自觉吓得哆嗦了一下。
就那一小下,却让江砚醒过来。
他温温柔柔把她抱进怀里,手落在她肚子上,带着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
顾桉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眼前,只觉他怀抱温暖惬意很舒服,听见他用气音说话:
“宝宝,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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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顾桉怀孕五个月,已经有些显怀。
她虽然瘦,但这瘦,很大原因是因为她骨架小,肉稍微多一点点也不会明显。
其实她非常容易长胖,而且要胖先胖脸,一胖小娃娃脸率先圆一圈儿。
结婚以后,但凡在家被江砚投喂吃得胖了点儿,她就赶紧回学校减肥。
周而复始,所以体重保持得不错。
怀孕期间,顾桉看了大量博主的经验介绍,怎样只胖肚子不胖别的地方,却不想个体差异明显摆在那,营养一跟上,她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体重直线上升。
某天清晨,江砚醒来时,总是窝在他怀里的顾桉不见了。
他睁开眼,室内没有开灯,床尾有个小小的人影,杵在那不知道发什么兔子愣。
江砚枕着手臂,看她。
顾桉深吸一口气,脱掉拖鞋,小心翼翼站到电子称上。
几秒之后。
“哎呀——”
江砚脸往被子里埋,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顾桉看着电子秤上的数字,瞳孔震了两震,心脏被深深刺痛。
她完全不敢相信,从电子秤上下来,给秤休息的机会。
而后退后两步,再次动作轻盈优雅地站了上去。
这个秤坏了。
一定是这样的。
“光着脚不怕着凉。”
江砚起身走过来,顾桉皱眉,小朋友告状似的,“这个电子秤坏了,你有空买个新的来……”
江砚站在她身后,低头看了眼体重秤上的数字,嘴角笑意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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