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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黑苗蛊”只能存在于传说中。只有在自己那遥远的故乡,苗鲁卓来才能于夜晚,在家的火塘边听到,关于发生在旧社会时的“黑苗蛊”传说。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苗鲁卓来从没经历过,也没有见到在身边发生过,到底“黑苗蛊”是真是假,至今为止仍然是个迷。
苗鲁卓来想：“我这种痛法,不是普通感冒肚子痛的症状。”苗鲁卓来意识地用手摸自己的头,没有发烧。近几天来,苗鲁卓来的身上没有发生过,恶心、呕吐、拉肚子、浑身发冷等肠胃感冒应该伴随的先前预兆。
不是普通感冒肚子痛,难道就让肚子这样痛下去？得找法子。忽然间,苗鲁卓来想到了,抽屉里面还有丈夫服用剩下的奥美拉唑片,此药是冶痛肚子中胃溃疡的消炎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止痛了再说。
苗鲁卓来倒了一杯温开水,从抽屉里拿来两粒奥美拉唑片,张开嘴准备吃。正当此时,却从卧室后的小黑屋里,传来了猫头鹰发出一阵拉长、音节短促的“欧欧欧”叫声。声音钻入耳中,苗鲁卓来心头一震,眼前似乎便见到了送猫头鹰给自己饲养留念的阿爸：阿爸为人低调,做事不显山不露水。在苗乡知道他的苗民于心目中,都认为他是一个神药两医的红苗巫师。阿爸每逢给只相信西医汉人治病时,在他们眼里,阿爸就是一位只懂银针、用几片花花草草便敢给人治病的、治病后又怕收费的、低级的、下贱的、没鞋穿的“赤脚医生”。
阿爸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每天都是神神秘秘,当做完农活了,阿爸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屋后那不为人知的古老青石岩洞里,整天不出来。青石岩洞中,各种各样的土坛土罐在规则地排列。火炕上有大大小小的沙锅,沙锅罐里放满千般万样的野花、野草、野藤、奇异的石粉、古怪的泥巴粉……这些沙锅罐分别放在大小不同的炭火上,大天都在熬制各种叫人匪夷所思的神奇。
阿爸名声不好,大家都说阿爸是个色魔、变态狂。只有阿妈和苗鲁卓来知道他不是。在苗山苗寨,不管是黑苗、花苗、干颈苗、高坡苗、河边苗、锡绣苗、红色娘子军苗……不论有啥子活动过什么节日,阿爸无论如何,想方设法都要去踩鼓场、芦笙堂去观看美女。其实,阿妈和苗鲁卓来心里里最清楚,阿爸目不转睛地盯着美女,是看美女穿在身上七彩斑斓,五花八门的刺绣图片。为了直得自己观赏、着迷的刺绣品,阿爸不惜大包大包的白花花银子,多次专程登门到美女家求购。为此,在古老青石岩洞里,不知是那代留下来,那大箱、大箱,垒得满满的、白花花的、照得整个山洞亮晃晃的银子被阿爸挥霍得差不多。每购得一幅苗刺绣品。阿爸便爱不释手,认真专研、苦读,越是古老的,越令他着魔。这些古老的刺绣图案,时而催你手舞足蹈,喜若狂,一会儿又叫他泪流满襟,悲伤欲竭,为伊消得人憔悴。专研、苦读完后,将苗刺绣品打包装好、原封不动地退回绣品的主人,并对美女说道：“物归原主,要好好保存,这可是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别误会！我没有退银子的意思,那银子永远是你的,我只是将绣品归还给你保管而已……”
阿爸曾说过很多有哲理的话。仿佛间,苗鲁卓来耳边响起了阿爸说过的一句话：吃药要对方,是药都有毒。犹豫中,苗鲁卓来将到嘴唇边的药和温开水,放回了原处。
如今,阿爸不在身边,自己肚子的痛法到底属于什么病痛？需要那种药治？苗鲁卓来无从而知。她记得小时阿爸兽医说过肚子各种痛法的症状,现在,苗鲁卓来努力在脑海中进行搜索着。
那是当年,阿爸在苗鲁卓来心中烙印最深的一件事：赶集日,雨天,县城集市中。阿爸带着苗鲁卓来来赶集,发现一位可怜的老太太戴着一顶破斗笠来赶集,阿爸便将雨伞送给这位被雨淋湿的老太太,然后,带着苗鲁卓来到一家药店门前避雨。药店内,一位少年急匆匆来买药,据说他妈肚子疼得厉害。药店老板给他拿了一瓶去痛片,一盒十滴水。少年准备开钱时,阿爸问：“老弟！你妈害了什么病？”
少年答：“我妈肚子疼得很厉害！”
“到医院诊断是什么病吗？怕是不是阑尾炎？”阿爸问。少年答道：“没有去医院看！不知道！”
“一个乡巴佬问、问那子,你都晓得医学了,那太阳就会从西边来。痛肚子不要这两样药,你晓得用那样药？乡下的懂个屁！讲话还夹苗、夹苗的。”药店老板大气吼道。
阿爸没有理药店老板,继续对少年道：“老弟,你妈的命就是天！不知是那样病不要乱要药。是药都有毒,不能乱来！即便是治肚子痛的药,也不准乱吃！”
阿爸看了看迟疑、呆站着的少年,继续讲：“肚子痛是有多种多样痛,分上腹痛、下腹痛、两侧腰痛及不定点处腹痛。如上腹痛即,肚脐以上的腹痛,它可为六种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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