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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一点点地啃着蜂蜜,不是不舍得,而是嘴不敢张太大的,况且也张不开。师父没多说什么,只是跟他说,小小的蜜蜂一样能伤到你,所以不论任何时候,切勿掉以轻心。
然后又感慨了一句,群体的能力才是最大的力量。
功力再高又有何用?
师父说过很多话,元夕不理解的,就直接记在了心里。他想着将来自己一定能明白师父说过的话。
听闻师父问自己指法的名字,元夕瞥了眼师父,
“师父,不过是个弹石子的玩意儿,为啥还要起名字啊?要不叫弹石指?”
山居士笑骂道,
“就算师父没教过你那些我觉得没用的诗词歌赋,你也不至于起一个这么土气的名字吧,你不嫌害臊,我还嫌丢人呢!”
瞪了弟子一眼之后,山居士继续说道,
“你觉得是弹石子的玩意儿,等你下了山可能就是一门惊世骇俗的武学了。既然你用来打过鸟,那就叫惊雀指吧。”
元夕一听,赶紧向师父道谢,
“惊雀指,惊雀指,师父随口一说果然比我刚刚费劲心思想过的打鸟,射兔之名强太多了。真是好名字,谢谢师父!我去做饭啦!”
山居士点点头。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身居深山十三载,是该出山了。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元夕,山居士轻捻棋子放回罐中。
一指弹出雀飞起,雏鹰离巢鸣惊人。
木炭火红。
元夕翻转着穿着野兔山雀的树枝。猎物被烤得滋滋作响,油脂不断滴到火炭上,滋的一声,然后腾起一条条白烟。
佐料已经撒好,是磨得细碎的盐粒和一些混合着辣椒面的香料。
眼见烤得差不多了,元夕轻轻拨动火炭,将火分散一些,以免将架子上的食物烤焦。
从小木屋里拎出一张小方桌,两个方凳,摆在院中。元夕再从屋内锅中端出用热水保温的熊掌摆在桌上。
当元夕招呼师父吃饭了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物。
两只蒸熊掌,一盘被撕扯开的烤野兔,一盘烤山雀。两副碗筷,一坛酒。
师徒二人对坐,元夕拍开酒坛封泥,给师父碗中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山居士先夹了口蒸熊掌放入口中。
点头之后,山居士用筷子示意自己的弟子赶紧吃,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元夕看师父吃得高兴,自是欢喜,看到师父示意,他刚要举筷也尝一尝,便见师父又端起酒碗。
元夕赶忙端起酒碗,陪师父一饮而尽。
山居士已试过熊掌,元夕又忙让师父尝一尝自己烤的野兔山雀,自己也大吃特吃起来。
关于吃饭一事,师父于他说过,小小方桌之上,最显规矩,最看教养。
与自家人吃饭,一桌人尽兴就好,各家有各家吃饭的习惯,一地有一地的风俗。莫笑他乡人粗鄙,莫叹自家无礼。
但是要记住一点,入乡随俗。想要融入一个地方,首先就是要接受那里。
吃饭如此,做人做事,亦如此。
师徒二人吃饭的规矩并不多,但元夕从小时候的自己先抢好吃的变成师父先动筷,便是他从师父给自己讲的书里学来的。
尊师重道。
今日不算小酌,一坛酒喝光,山居士又叫元夕拿了一坛出来。
这顿,算是元夕的送行酒了。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十三载,要分别,如山居士这般高人,心中亦有些失落。不过他知道,将来师徒二人必有相见之时。
看着同样有些醉意的元夕,山居士似乎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端碗一饮而尽,
“少年握槊,气凭陵、酒圣诗豪余事。”
然后看着元夕,
“少年有少年的志气与朝气,只管去吧,别辱没了师父的名号,记住,为师叫霍弃疾。”
山居士从来没有告诉过元夕他的名字。
“但是,你要记住,在为师允许之前,先不要透露为师的名号。至于你的内功,切不可向人透露分毫。”
元夕饮尽碗中酒,跪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元夕的内功,师父告诉他,叫高深内功。那就高深内功吧,反正就是个名字而已。
至于剑法,掌法或是拳法,皆没有名字。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有一个叫元夕的少年,要下山。
元夕背着包裹离开了自己住了十三年的山头,离开了那个待自己如本乡人的王李庄,拜别了赵大伯,拜别了师父。
包裹里有衣物,干粮,还有临行前师父给的一些银钱。师父对他说,这些银钱是他这几年打猎攒下的,算不上师父给的。不要觉得这是很多钱,进了城,花不了多久的。
下山不是赏景,而是求生。
至于如何能够活得更好,那就看他元夕自己了,本事师父都教了,就算是要饭,或是饿死,师父也不会管。
不过山居士自然知晓元夕不会沦落到要饭那种地步,同样也不会干出偷盗,拼抢那种贼人勾当。
他在元夕最初学武之时就告诉过他,武德意为何。
元夕脚穿赵大婶纳的布鞋,结实耐磨,沿着官道往青云镇走。除了包裹之外,两张捆好的兽皮异常醒目。
一张熊皮,还有一张虎皮。
虎皮是赵大伯硬塞给他的,他一再推辞,结果在大伯红了脸,也红了眼之后就收下了。
大伯还想塞给他一些银钱的,他坚决不收,大伯便没有再坚持。
赵大伯告诉元夕,到了平南城,没有找到谋生的手段之前,可以去云德武馆找他师父,至少可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那银钱花点就没了,能省则省。他还手书了一封信,好让元夕敲门有据。
到底是少年心性,离愁只是一瞬,元夕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好奇。
路要一步一步走,第一步,去平南城。
没有骏马骑,只能靠双腿,青云镇距王李庄大约八十多里。元夕的体力与脚力自是不错的。又不急着赶路,用不着轻功。
多半天的功夫,元夕就到了青云镇。赵大伯告诉他,如果不缺银钱就不着急在青云镇把兽皮卖掉,因为价格照着平南城要差了好多。而且元夕打的熊皮与虎皮又很完整,更是那些舞枪弄棒之人喜爱之物。
在青云镇元夕不过是把两个水囊灌满,捎带歇歇脚,咬了几口干粮就再次赶路了。
平南城距青云镇有三百多里的路程,中间隔着吴桐镇和庆阳镇。按照赵大伯所说,三四天差不多就能到。
天色转黑后,元夕还在路上。他也不会去找村庄借宿。路边有小溪,他在溪旁找一平整处,铺好熊皮和虎皮,坐在上面休息。
露宿野外对他来说并无任何不适之感,跟在山里也没什么差别。
枕着双臂,看着天上繁星,元夕有些想师父了。
一旁篝火渐低,无需在添柴。听着鸟叫虫鸣,蛙声鼓鼓,走了一天的元夕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刚破晓,元夕便已醒来。盘膝而作,运转内息,练起了他的高深内功。其实他的内功已经无需再这样打坐修炼了。师父对他说过,必须经历过大战,他的内功方可再有所突破。
逆境,是人本能潜力迸发的可能。
至于他的内功能不能再有所突破,山居士是不在意的,毕竟元夕的功力高低本就不是他所关注的事情。教他武功,让其能自保就好了,况且以元夕现在的功力,一般人还是不能奈他如何的。
练功完毕,继续启程。
走了约么两个时辰,有几人骑马迎面跑来。元夕立身,往路边多站了站,以免被尘土所呛。
正当他背身以袖掩面躲马之时,这几人却在他身旁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