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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也没有过过。
爹爹发市了,吊在屋梁上的干粮篓子里或许有一摞长了毛、发了黏的地瓜干子,或者是三两个开裂的、肥了的冷窝头;买卖不好,连这些也没有,院子里墙旮旯堆放着生地瓜或者萝卜头,程之举手里擎着啃一个,兜里揣一个,上学学习去了。
从小学到初中,程之举都享受最高的助学金。不多的几个助学金有时还比程喜洋算命挣得多。程喜洋欣喜地感到,从程之举上小学起,自家的经济条件明显好转。
高中三年在城里上学,吃的是学校食堂,每顿饭都是热乎的。程之举就想,天堂里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高兴得程之举放了假都不想回家。
家中年过七十的爹爹,却在每天掐算着放假的日子,盼望程之举回来,也过几天一天三顿热汤热饭的日子。尤为想念的是,程之举每次都能捎回一方便袋馒头皮子,放锅底下灶膛里烤一烤,奇香无比。程之举和他爹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同学会把馒头扒了皮吃,把好东西给扔了。
高三了,老师动员程之举同学加学一门艺术课。以他这样的成绩,有艺术课的加分因素,上大学才有把握。
程之举提出家庭困难这个条件,提醒老师注意,希望这也是加分因素。老师告诉他,目前暂时还没有出台这一加分规定。
学画、学音乐的,都得有颜料、笔墨、乐器的开销,对程之举来讲都是数目不小的消费款项,只有唱和舞,不用额外花太多的钱。
程之举同学唱起歌来三根筋支着个头,嗷嗷的像狼嚎。可是老师却发现他的身材满苗条的,男同学胖墩子太多,麻杆子一样细长的腿,现如今不太好找,说不定这就是最大的亮点。
大学是在大连度过的。每逢春节回家,街坊邻居感兴趣的是程之举的衣服。大学生的身份没人稀罕,只要愿意上,如今都能上个大学。大连的服装款式花样多,程之举身上这些捐赠衣服的样式,兴到程家埠也还得三五年。
开放、自由的艺术系学生们,老师还在讲着课呢,三五成群的就到了郊外,弄点吃的开个篝火晚会兀的。
学舞蹈的男生不多。众多的女同学都会围着有数的几个男同学,撒欢撒娇地要他们炒菜做饭侍候侍候。
程之举把“炒菜”叫做“熬菜”。想一想那“熬”出来的菜能吃吗?
不管是多么好吃的食物,女同学都要捏着鼻子挑三拣四一番,然后择一点送进撮出来的樱桃小口。程之举同学则不管是香的还是臭的,吃起来就是个“狼吞虎咽”,还吃不饱。
且不习惯使用筷子夹菜,最喜欢端起盘子,像喝面条一样呼噜下肚里去。往往是吃着吃着,男女同学筷子停在半空,睁大了眼睛看这个山区来的小伙子表演。
程之举同学走起路来,一纵一纵地好似要往空中蹿一样,有同学起名叫他“摁不住的蹿天猴”。
脖子细得仅有一握粗细,脑袋像是用弹簧挑着,身体原地不动,脸盘能转到一百八十度的正后方去,很是吓人。
开始是看稀罕,稀罕看多了渐渐就转成了厌恶,觉得眼前就是一条狗或是什么。
排练、演出时,女同学都争着抢着搂定心仪的白马王子不松手。程之举的尴尬是,即使男同学人数不够分配,女同学却宁愿搂着虚拟的舞伴旋转,也要毫不留情地把程之举晾在一边。
程之举恨她们恨得牙根痒痒,又找不到人家的疤呀麻呀的一丁点能说出口来的不是,于是自小在老家程家埠习练的一种绝活排上了用场:用切语骂她们这些biang的王八蛋。
“孽根捏酱翟刚了个带噶带感子,外国解根孽根捏酱。”
女同学们听不懂,莫名其妙地被他骂了些有损自己母亲节操名声的话语。程之举也因为占了她们母亲的便宜,而她们还浑然不觉而沾沾自喜。也算出了口恶气,找到了心理平衡。
毕业了失业了。
同学们组团上山下乡赶场子演出,虽然有时候还会到出殡的丧户家里帮哭,可就是不带程之举玩。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转了一圈,程之举又回到了程家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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