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br /> 于是,继续,讲程经阔。
“就像你家之举,狗见了不咬一样,经阔见了妇女就扇头拂面地动手动脚开玩笑,人家妇女也不恼。”
程喜洋不愿听这句,就截断说这话的小烧包程效圣,说:“你别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说谁光说谁好了。”
程经阔有女人缘,挺招女人喜欢的,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程经阔顺带着自然占了人家不少便宜。有些人着了他的手,弄得一辈子名声不好。更有甚者,怀过她的孩子。
“那时候经阔的腿还好好的,身体棒棒的。有的妇女见了程经阔的面就笑眯眯地,一口一个‘经阔、经阔’地叫着,也不称呼大哥大叔,也不称呼队长。”
“经阔一辈子办了些大嫚儿。”
“言语忌说尽,聪明忌露尽,好事忌占尽。”
“冥冥之中,天老爷睁着眼唻,神鬼不容。”
“天道好还。当时正走鸿运,不觉什么。到老了,一报一报还来。瘸了腿,怨谁去?”
“那是当干部最后那几年,喝酒不成正形,喝了些‘罗圈酒’,今日才喝了你家,明日呼隆一帮子人又喝他家。”
“那几年经阔胖得转不动脖子。”
“酒色酒色,酒和色分不开。”
“在人家芙蓉炕上叫不醒了。”
“瘸了腿,也开始走下坡路了。”
“地富反坏右摘帽那年,街上遇到经阔就骂。又不敢大声:毕竟不是光彩营生,再说,虽然自己的帽子是摘了,可人家经阔还是干部,终归不能把他怎么地,骂骂他也就是为了出出多年来憋在心头的那口恶气。”
车子铺主人程一笑,左手擎着条自行车里胎,右手举着锉,听入了迷,这时也插了进来:“当时真热闹。经阔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经阔往西走就跟着往西去,经阔又掉头往东走,也转回头来跟在后边继续小声骂。程经阔披着那件破军大衣,低着头倔倔地走着,不放一声。”
“俺这帮小孩子们,就尾随在后面偷听。第二天上学,头一件事就是互相通告谁谁的姐姐,也被程经阔办了的消息。很快学校里都传遍了。那谁谁,就孤立起来了,其他小孩子说话都背着他,咬着耳朵嘀嘀咕咕不让他听到。”
“程丰年以前经常拿烤的‘鼔槌子’馋我们。他姐姐秀芝在磨房里磨面。那时候,有些家庭,饿急眼了,麦粒还没晒干呢,就拿到机磨去磨面粉。鲜麦粒糊在磨面机里面的齿轮上,成了面糊,秀芝就偷拿回家,把面糊缠在一根柴禾上,做饭时候放锅底下灶膛里,给程丰年烤‘鼔槌子’吃。”
“谁不眼馋?队里分的那点儿麦子留着过年包饺子还不够,谁家孩子吃过烤‘鼓槌子’。丰年家成分不好,秀芝怎么捞得着到磨坊干那轻省营生?一听说他姐姐秀芝也让经阔办了,我们这帮孩子心里都觉得终于报了仇,一齐撵着丰年喊叫他‘鼓槌子’、‘鼓槌子’。”
大家静默了一会儿,咂摸程丰年的“鼓槌子”。
谁想起什么,又开了腔。
“别看经阔白天犬精神不少,到了晚上就闭势了。”
“晚上出门就吓死他了,高低不敢出门。”
“经阔自己说那回吓破胆了。”
“别听他胡唚。一个打枪的,会怕狐狸?”
“怎么不怕,眼前就有例子么。”
程喜洋感觉到有人朝自己撅嘴,知道话题又偏了,溜到自己这里来了,赶紧说:“别一网打了满河的鱼,说谁就是说谁。”
程喜洋年少时那是要多顽皮有多顽皮,才十几岁呢,就会打枪了,胡黄两家可遭大祸殃了,枪法忒准,见到狐狸黄鼠狼,枪声一响,没个跑儿,准是一会儿就提溜在了他的手上。
都不是好惹的。那一回,在埠上看到一只火狐,心里面高兴极了,这可是最值钱的毛皮。举起枪一瞄准,却看到是自己的爹蹲在那里,放下枪再看,又是火狐。几个反复,断定是火狐耍的魅人把戏,不理那一套,瞄准、扣扳机,“嘭”的一声,枪膛炸了。从此过上了手提“报君知”穿街走巷算命糊口的日子。
话题转回程经阔身上。
“经阔自己说的,那一回走亲戚回家晚了,路过埠上的五龙口时,听到身后‘唰啦唰啦’的响声,回头一看,好似是一个破草席卷成的筒在滚动。继续前行,还是听到‘唰啦唰啦’的响声,回头再看,还是那个东西。自己心想可能是风刮动了它,继续骑。可是那东西继续跟着自己。心中不免发毛,不由自主地全身一紧,抖擞了又哆嗦,浑身觉得长满了鸡皮疙瘩。怯怯地,大气不敢喘,埋头猛蹬车子赶路。”
“假如是风刮的,这埠上的路曲曲折折,有顺风也有逆风;假如是从坡上滚下来的,上坡下坡的,已经过了好几处。”
“越想心中越毛,上牙磕着下牙,‘嘚卟嘚卟’浑身颤抖成一团。”
“好容易到了家门口,回头看看那东西竟然已经跟到了身后。”
“这时候才显出点儿打枪人的威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踢去。结果从破卷席筒里面窜出一只狐狸,冲着经阔扮了个鬼脸,跑了。”
“好打枪的程经阔,从此再没摸过枪。吓破了胆,再不敢走夜路。”
说到这里,天已经大晌。孝顺之家,小重孙子已经来叫老爷爷回家吃饭,趴在背上等候多时了。
南方山人小老邓儿,也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租屋。
后来,警车进村,警笛一响,程经阔急忙夹起拐杖,顾不上提鞋,趿拉着鞋子就一瘸一点地匆匆走了,挪腾到村南的小树林里,躲了一个晌午头。
这个细节,是以后的事情,当时还没有发生,南方山人小老邓儿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