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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和春天没有分别,冬日里有至亲至爱之人陪伴,温暖至极,记忆就是温热的被窝。春日里也可以是萧索的!
那大概是春天的一个晚上,因为她们还盖着稍厚的棉被。孟雁迷迷糊糊睁眼,只见灯光黄亮,爷爷正背靠身后的大木箱,奶奶除了披着上衣,几乎没穿衣服站在旁边,她拿水瓶盖接的水正给爷爷喝着。
孟雁看见郭香花拉着披着的衣褂,然后突而着急地穿上衣服,跑到门外大喊,那声音是急遽而颤抖着——“快来人啊,老四,出事了啊——”,天外是一层翻白的神秘被黑暗包围,她的颤抖的声音只让鸡窝里的母鸡咯咯抖了个翅,远处几声狗吠也只应和几声就住口了。她不知道在叫谁,她也不再“高傲”,恐怕此刻家里出现一个大人她都要流出泪来,这时刻,她太不知所措了......
孟华也醒了,她和孟雁对视,仍是不约而同地安静,孟雁似乎听到房檐下蓬着的架子上白猫的呼噜声。
这只白猫是在夏夜的一晚,家里木门开着,它跳进来转到郭香花和孟华床上接近房檐的架子上。小时候这架子上经常放着孟雁孟华馋嘴的果子、红糖、月饼、麻花,平日奶奶偶尔才会拿下一些分给俩人。白猫很肥,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它钻进这间小屋子的架子上,郭香花拿棍子也打不下它,或者跑出去了晚上又回来了,晚上打走了白天大家正在院子里吃饭它就“唰”一下窜上架子窝着,不叫也不伸头,此后便由它去了。
孟雁听见院子里的锁哐当响了两下,奶奶的声音就远了。
郭香花喊来了人,他们好像在看孟四子,“已经不行了...”孟雁似乎听到这句话,可是还不懂得这意味着以后爷爷不会再给她们编冬天的草鞋,不会再给她修上学扎破的自行车,她不会再在田地里看到他慢慢移动的老式中山褂...孟雁似乎感觉到旁边的被窝里还散着体温的热气,但是当郭香花和其它人给爷爷穿衣服时,热气一点点散尽了,连孟雁的小被窝也显得碍手碍脚了。
面对死别,人已有了十足的勇气。或者说锻炼出了。
人在死后尸体后一点点变硬,所以这时候家人就会赶紧给他穿好衣服,不然等尸体变硬,就会不容易穿。这需要多大的离别勇气啊。乡下人面对着,从不缺少自己的理智,她们会做该做的事。
虽然后来郭香花常讨论,可是谁也说不清脾气虽倔但是待人亲近的孟四子,平时身体很好,怎么突然去世。那时孟雁才读四年级。
那些年若是有人去世,喇叭唢呐大声的混杂、鸣吼着,扯着喉咙喊向整个村子的天地。几个请来的唢呐班子都鼓着两腮,唢呐、喇叭声热闹,像是在喧哗中宣告一件摆脱痛苦的好事情。可是听久了,这热闹的锁呐声中又有极其绝望的悲哀。
那时候孟雁不明白,喇叭、琴声及事物本身并不能区分哀乐,它们只是心境的陪衬,却不会完全代表心境。悲哀的声音是喜闹的,听久了又变成悲哀,回忆中它又变为喧闹,然后在一个阴雨天,它突然又变成巨大的风暴,袭击着你内心小小的窗棂...
孟雁还记得自己和妹妹争着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丧事,她们挤在没有蓬的卡车上,欣喜将要看到一场热闹,还可以尽情地吃肉。对她们来说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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