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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姨,雁姨,我听他们讲临川离江城很近,左右也不过几日的脚程,不如我们偷偷去江城,我,你,还有阿时,就我们三个人,也不用告诉那邺城里的昏君……也莫同绯姐姐讲,我……我想绯姐姐了,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时迫年关,在从邺城前往临川的马车上,轩辕琲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半伏在一旁雁夫人的身上,皱着眉头,脸色也是没了往日红润,几分蜡黄倒愈见加深。
自当日奉了轩辕珷的旨意,走出邺城,一行人便几乎是日夜兼程地赶往偏僻的临川。因着路途急程,一路行来难免也有多多少少的颠簸不平,日子一久,本就不耐远途车马奔波的轩辕琲小病不断,身上更是不出一月便磨出了许多新茧、血泡,饶是雁夫人同刘时事先已料到如此,备好了许多软席厚垫也没派上大用场。
“琲儿乖,先阖了眼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到了……”
一边慢拍着怀里昏沉沉的轩辕琲,雁夫人一边轻语,嘴里又是哼起了汉国江城不知名的小调。在这轻声细语的哄拍下,轩辕琲的眼皮愈坠愈沉,马车颠簸了几下后,她整个人已是被雁夫人抱在怀里睡熟了。
其实,说要偷偷跑去江城的话,轩辕琲一路上已说了多次。
一开始,轩辕琲只是开玩笑似的道了句自己才不会乖乖在临川当她的康王,早晚要溜去江城看看。
后来,又是说要带上雁夫人,再后来,又说要带上刘时。起初,刘时等人还以为她左右不过是在闹脾气,可后来,一行车马离临川越近,轩辕琲说这话便说得越来越多,有时,甚至梦呓几句,也都是说要去找公仪绯。
只不过,几乎每一次这样的梦,轩辕琲都会哭着醒来。
不用多想,也不必用术法探查轩辕琲的梦境,聿清临大抵也能料到,刘出之死,已是让她失了心神。
生即亡母,两岁丧父。当年她更是亲眼目睹亡父惨状,受惊失语,夜啼不止。还因此背上了“天煞孤星”的名头,被一干王公宗室所忌所厌,如果不是有如生身父母的刘出寸步不离的照料,她怕是平安健康地长到这个年纪都很难。
若说原先在邺城里最疼她的人是谁,当属从小看她长大的刘出和她曾经一口一个“阿兄”的轩辕珷。
可偏偏,也正是轩辕珷害死了刘出。
“吁……”随着车夫的一声喝止,聿清临和刘时同乘的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一直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打坐的聿清临也中断了静心,尚不到驿站,更不是餐时,突然停下,必是有什么事发生。
“道……聿先生您在此等候片刻,我去看看出了何事?”
顿了一顿,想到聿清临的身份,刘时决定自己出去看看。几月前在邺城,他本该因为弑君之罪而被斩首示众,奈何,他改不了原本已注定的一切。
他活了下来,不曾更名改姓,也不曾易换容貌。毕竟,邺城中那些咄咄逼人的大臣,根本不在乎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雁姨,出什么事了吗?”
“是琲儿,琲儿她额头很烫!高烧不退!”
没等刘时走近前头的马车,雁夫人便已不顾地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很是焦急地向刘时招了招手。待刘时挤进马车里时,雁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告诉他。
“她手,足,颈项刚刚生了红疹,都怪我,我早该发现她不对劲的,怕是……怕是痘疫,这可如何是好?!”
虽是相处不过几载,但雁夫人也是真心怜爱轩辕琲到骨子里。如此危急,她话也开始说的不清不楚。
刘时闻言,也立刻蹲在狭小的马车里,立刻将轩辕琲的袖子挽起。眼前,触目惊心,星星点点的红疹,已蔓延到了指掌间。
“是我大意,我们都曾染过痘疫痊愈,只有王爷不曾经染,想来该是王爷几日前在偶然有接触发了疹的病患幼童,一路上,她又不耐车马疲途,延到这时才发了疹,雁……阿娘你不必自责至此……”
刘时摇了摇头,又将轩辕琲的衣袖松下,扯了扯,将轩辕琲的两手都握成拳状,尽量让那些红疹都被遮掩在了宽大的袍袖下。
许是出疹正旺,虽是昏睡沉沉,但轩辕琲依然能感受到手,脚,背,面,无一处不是像有百十只蚂蚁,花中小虫似的爬来爬去,啮叮不止。她禁不住眯缝着眼睛,抬起了手来抓。
“好孩子,好孩子,可千万莫抓!”
雁夫人说着,连忙将轩辕琲的手死命地按了下去。不说不动还好,轩辕琲被雁夫人紧紧缚住了手脚,反倒更觉得身上奇痒难忍,她好生难过,不住地用脊背蹭起了车壁,可这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或者,更是雪上加霜。
“好痒……好痒……真的好痒,呜呜呜……”因为难受得紧,轩辕琲干脆整个人一下又一下地朝着身后的车壁撞去,连同着自己的头,仿佛这样自损八千的方法真的能暂缓她身上红疹的痒痛似的。
这样的举动,刘时和雁夫人登时便手忙脚乱。可偏偏眼下,在这郊野上既找不到医馆,也不能去找。
且不说奉旨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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