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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起身将杯盏端了过来。
凌潺尝试着做起身子,要陆景行喂她喝水,她觉得别扭。“我倒是不觉得饿,就是渴了,我自己来就行。”凌潺准备伸手去端杯盏,陆景行却没给她,直接送去了她嘴边,弄得凌潺苍白的脸上竟起了红晕。陆景行笑笑:“没想到小潺竟是这般易害羞的姑娘。”
凌潺平淡的说:“不习惯而已,这么多年来,我还未与哪个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洁身自好。况且就算有哪个男子想对我好,我也不屑于去理会那些人,觉得他们都很肮脏。”
陆景行知道凌潺指的是人心肮脏,他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凌潺不仅对男子冷淡,对女子也同样如此。她的这种冷淡早就超过了一个女子应遵守的礼法规矩。
“多喝点,嘴唇都裂了。”陆景行的动作小心翼翼。
凌潺也不再言语,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陆景行喂至嘴边的水,明明是白水,喝到凌潺嘴里却特别的甜,甜进了心里。
纷纷扬扬的雪花衬托出屋内的安逸,而陆景行与凌潺的沉默则体现了屋内的静谧。
凌潺醒来,府中压抑的气氛渐渐散去。段先生被江听雪叫去后,为凌潺把了把脉。当陆景行听到段先生说并无大碍时,一颗心才算真正放下,最终安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陆辞,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段先生在案几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的药名,然后交第给了陆辞。
陆辞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师父,这旦日里,街上大大小小的药铺都关了,我上哪去抓呀?”这并非陆辞不愿跑腿,实在是在为难他。
“让江叔去,他知道。”江听雪说道。
“我这就与他一起去。”陆辞说完迈着快步向外走去,而段先生紧随其后也出去了,只剩下江听雪和雀儿。
凌潺看着同样脸色苍白的江听雪,想到江听雪憔悴成这样,却依旧寸步不移的照顾着她,于是将刚刚对陆景行说的话,又对江听雪说了一遍,叫她好好回去休息。
飞雪送走了除夕,转眼间又迎来了上元。凌潺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已可以下床行走,但面容依然有些憔悴,不宜多走。池边的红梅已谢,它对雪的留念最终抵不过岁月,而雪对它的怀念同样刻骨铭心,即使它已不在,白雪依然愿意亲吻枝头,找寻它曾经留下的影子与幽香。
“二小姐,该换药了。”雀儿将漆盘放在案几上,对着站于窗边看雪景的凌潺说道。
白色纱布被雀儿一层层揭开,露出了那条已结痂的伤口,伤口处缝的丝线还未拆,一根根丝线就如蜈蚣那数不尽的脚一般,附于凌潺那如同凝了霜雪的皓腕之上。雀儿每换一次药,便会心疼一分:“二小姐,这伤疤该如何是好啊。”
凌潺毫不在意的笑笑:“无妨,身上又不是没有过,也不在乎多这一条。”
“可是有哪个女子能够忍受自己有这样的疤呢?而且不止是女子,男子见了,同样会抵触的。我是为二小姐感到难过。”白色的药粉均匀的撒落,逐渐掩埋了那只体态纤直的蜈蚣。
“自己只要看习惯就好了,其他的并不重要。你要记住,我们不是为了迎合他人而活的。事事只想着迎合他人,那样太痛苦,也不是我想要的,做好自己就行,过好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何须在意别人。”凌潺给雀儿说了些她能够听懂的话,这些也都是凌潺内心的真实想法。
“二小姐说得也对。哎,今天是上元花灯节,晚上街上一定热闹,可惜二小姐有病在身,注定要错过了。”雀儿脸上带着愁容,语气里满是惋惜。
凌潺听说过这个节日,却并不了解,也不是特别关心,但是她想雀儿一定对这个感兴趣,这些天雀儿没日没夜的照顾她,也应该让雀儿休息一下了,于是对雀儿说道:“我不喜欢热闹,错不错过关系不大。这上元节一年也就一次,你今晚就不用在这照顾我了,跟着其他人晚上一起去赏灯吧。”
雀儿摆摆手:“这怎么可以,哪有将主子丢在家里,下人自己跑出去玩耍的道理。”
药已换好,凌潺又说道:“这是我准许了的事,你尽管去就是。我也想一人待一待。”
“谢谢二小姐,那我晚上将你需要的准备妥帖再去。”雀儿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与兴奋。
凌潺来到窗前,伸手将窗页敞开了些,雪花瞬间随风钻了进来,那么的轻盈,那么的洁净,带着漫不经心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