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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前辈学长学姐们,只要不是来自一线城市,毕业时都曾面临一样的问题,留京还是归乡?
家里条件好、关系硬、甚至已给谋好了高职的,不说也罢;长得超美、情商还超高会来事儿的也不提;考取本校研究生、留校任教或出国留学的,也不在讨论之列。剩下的想留,就得费一番周折了。
杜天元说:“咱们寝室里,老程是北京土著加豪门,最省心;小曲只要能吃定李汤霓,也肯定平步青云;就我和文杰是老大难问题,人生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曲南休不高兴地说:“什么叫‘吃定’啊?我还不一定乐意留下来呢。”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虽然和李汤霓在一起了,她对自己的一无所有也丝毫不在乎,但自己总是觉得,对她有一种亏欠。多少次生理冲动,被自我提醒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如果真要奋斗到经济上与她匹配,才能“要她”,那会不会让她熬成老太婆了?
这对她似乎也不太公平。
在这个屋檐下,每次说到“公平”,程六朝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生的天平,似乎严重倾斜到他那一端去了,斜得简直丧心病狂,令人不忍直视。
所以一说到这个话题,程六朝能回避回避,不能回避就开始埋头擦皮鞋。那双可怜的名牌黑皮鞋,从寝室穿出去的机会本来很少,现在已经硬是被他擦掉两层皮了!
可程六朝心里想的是:我有啥可羡慕的?美国新任总统川普的小儿子拜伦,才是真正衔着金钥匙出生呢!人家才十岁,天生丽质,有着名模老妈、女神老姐、总统老爸,还坐拥纽约川普大楼的一整层楼!
不过,一般离自己老远的,不管多好都不容易引起嫉妒,身边的才最遭人眼红。程六朝不幸被杜天元眼红了。
文杰说了:“偶可不发愁,到习候,阔以留奏留,留不了,奏回广东,还系偶们广东,好七的东西多呀!”
杜天元鄙视地又无奈地说:“就知道吃,瞧你那点出息!”
大家都不再言语。沉默中,有人气定神闲,有人辗转反侧,还有人在梦中开着名车,装修着豪宅。
寝室里似乎安静了,但整座北京城并未沉睡,总有些人无法入眠。
命运是什么?
“命”乃弱者借口,“运”是强者谦辞而已。
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曲南休少有地失眠了。他蹑手蹑脚穿上衣服,决定去外面走一走,看看初冬夜色中的北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别人早已穿上了毛衣、薄棉袄,曲南休仗着年轻力壮,只穿了单衣和外套。
他小时候的每一个冬天,也是穿着很薄的衣裳,甚至打赤脚熬过来的。倒不是奶奶不给他做鞋,实在是因为他的脚长得太快,常常是新鞋还没做好就小了。
呼呼的冷风,一下就把他吹精神了。这个时节北京的夜风,吹在脸上生疼,整个儿一把青龙偃月刀。
大街上,零零星星还有车辆,他们是晚归的人,还是有家不能归呢?不管是开豪车的,还是推小摊车的,谁又能逃过今日少年明日老的命运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儿童医院。
主楼脚下黑压压一片。铺满了草席、塑料垫和塑料袋。远道而来、搂着病孩、盼着第二天一早,能抢前几位挂上专家号的父母们,席地而卧,在忧虑中熬红了眼,熬白了头。
曲南休十分震惊。这么冷的天,医院门外竟然有那么多露宿的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黑暗中某个角落,一名幼儿的哭声尤为剧烈。听起来应该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宝宝。
不知道为啥,一见到别人哭或者痛苦,曲南休就觉得,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提供帮助,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他忍不住走过去蹲下,向那位坐在纸壳子上的相貌朴实的母亲打听:“孩子怎么了?”
那母亲抬起头,对三更半夜有人前来关怀感到十分意外,抱歉地说:“应该是肚子疼,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个路过的,”曲南休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宝宝好一张瘦弱可怜的小脸儿,“得的什么病?”
“大夫说是,管子什么的狭窄,积水,必须要手术。”
听起来很严重,但是母亲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大概是听了太多次了。
曲南休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对人体构造烂熟于心:“是不是输尿管狭窄?上接肾盂,下连膀胱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输尿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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