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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你故意的是吧?”
“就是故意的。”倾璃挑眉笑。
两个人又都不言语,屋子里一时静寂无声,只听得到互相的心跳声。
她的手上因为那天的事刮了一道口子,此时结痂,却难免会留下疤痕,倾璃的手指轻轻摩挲在那道疤上,眼里掠过一丝怜惜,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伤,在爱美得女人眼里,一定会懊恼的要死,可是染染不同,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美抑或丑,不过是一具皮囊,爱或者不爱,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发生什么改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染染,问你一件事。”倾璃目色深沉的凝着那一道疤,忽然道。
“什么?”染染略有些诧异,诧异他突如其来的郑重语气。
“你爸爸,他会不会就此放过倾家?还是会继续搞垮倾家?”
这过于尖锐的问题,叫人如何答法?
倾璃是个看事情犀利的人,之前,在得知染染的身份时,他就已经在为倾家接下来的命运担心了,可是那时只是担心而已,大不了,身败名裂,慕家应该还不至于赶尽杀绝,毕竟,染染虽伤,并没有大碍。
可是这一次,分明是让慕炎熙忍无可忍了。
慕家的女儿,是可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一而再的伤害的么,那一天染染的惨状,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不忍,何况是作为她的父母双亲?
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怕是她的一生就都毁了也不一定。
倾澜如今的下场,说到归其也是他罪有应得。
那么强势的慕炎熙,那么爱女如命的苏意浅,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倾家的吧。
倾家做过的那些事,倾璃虽然很少参与,可是不代表他一无所知,有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捅出任何一件来都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做的隐秘,别人兴许没有那个本事查出来个蛛丝马迹,可是堪称是手眼通天的慕家却有。
一边的染染迟疑了一下,眉目纠结着,这个问题实在让她不好回答。
不只是她的爸爸,就是她本人,在经历过这件事后也巴不得让倾家栽了,可是,倾璃是倾家的人,纵使他和他的家人不亲,也不代表他可以对自己家里的事无动于衷。放弃报复的想法也不是不可,毕竟想要得,先要舍,怕的就是,即便慕家让步,倾家也不会接受她这个儿媳,她会舍而不得。
尽管有着顾虑重重,沉默了一下之后,染染还是下定决心正色道:“如果你娶我,我保证爸爸不会动倾家。”
倾璃盯住她的眼,半晌,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来,你是怕自己实在嫁不出去了吧,才会这么说。”
染染一下子红起脸,在他胳膊上狠掐一把:“你胡说八道,喜欢我的人排成排呢,谁会嫁不出去。”
倾璃吃吃的笑,由着她对自己行凶,心里却是甜得冒泡的。
闹够了,染染再追问:“说啊,你可不可以说动你家人娶我进门,别让我等的太久。”
他承诺过会娶她,可是只是他个人的态度,大抵是打算违背家人的意愿,带着她双宿双栖的意思,想要堂而皇之的进倾家的门,很不现实。
她其实是排斥这样的,可是为了倾璃,她还是愿意勉为其难的进倾家的门,也可以借以此化解两家的矛盾。
倾寻落虽然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可是骨子里也是个执拗孤傲的主儿,倾璃还真是没把握说得动父亲—更何况以前,他在他的面前,说话也是从来都没有分量的。
“我会试一下的,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急的来的,只能等到大哥那边有了一定再说。”
染染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可是话说回来,她可是比任何人都巴不得倾澜废掉,变成一个脑残,否则,有那个卑鄙的小人在一天,她就难得有清净的日子过,不知为什么,倾寻落也好,韩思雅也罢,在她的眼里都没有那个人来的阴险,让她想起来都觉得怵头得慌。
…………
倾澜那边几天后有了消息,虽然经过资深脑科专家的救治,人还是昏
迷不醒,不是没有希望醒转,只是,那希望也是遥遥无期。
倾寻落和和韩思雅不久后便从美国归来,毕竟倾氏里一大摊子的事需要打理,他们没有时间继续无望的等待。
如染染所料,韩思雅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接倾璃随她一道,可是此时倾璃的伤也还没有好的彻底。
“妈,我想等伤彻底好了再回去。”望着规整物品的准备出院的韩思雅,倾璃蹙着眉头。
“不行,这里不适合你住下去,而且那边很多事需要你打理。”
“不是有爸和您么,我又对那边的业务不熟。”
“不熟才要慢慢接手,是,不需要你,我们也可以处理得好那边的事,可是倾璃,现在你大哥那个样子,你爸爸最近因为受了打击血压一直高得离谱,你就忍心让他继续操劳下去么,你是他的儿子啊,为什么就可以这么狠得下心自己在这边躲着清闲。”
韩思雅的话说得愈发的重起来,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显然是气的极了。
这样的情形之下,尽管不愿意听由她的安排,倾璃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下来。
“我告诉你倾璃,赶紧的断了和慕家那个丫头的关系,只要有我活着一天,你别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
韩思雅却是洞悉了他的心思,冷冰着一张脸直视着他道。
倾璃不言语,把头转向窗外。
这个时候,因为大哥的事,父母都在气头上,很多话不合适说出来,只好等的事情过去了一阵子,情绪都稳定了,再说不迟。
可是,韩思雅却不肯就此打住话题,显然倾璃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她很是气恼:“我真不明白你有没有长脑子,你大哥给姓慕的害成那样,你就不觉得难过么,好歹他也是你的一奶同胞,女人算是什么,凭你的条件,像那个慕染染的一抓一大把,干嘛一定要揪着她不放,你是活活想要气死我和你爸么?”
许是因为想起了还在美国昏迷不醒的大儿子,韩思雅本来还是一副强硬态度,说着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止也止不住了。
倾璃虽然平日对母亲并不亲近,可是此刻也多少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从来都强势的母亲,几时有过这般示弱的时候?
“我又没说过要怎样,您又何必如此?”
韩思雅这才一点点的止住哭声,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想来一个缓兵之计罢了,可是倾璃,难道我和你爸爸大哥加一起都不及那个女人在你心里有分量么,她害的倾家这么惨,你就一点点的都不恨她么?”
如此的颠倒黑白,推卸责任。
倾璃一直隐忍,到了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脸色也冷下来:“大哥如果眼里有我,为什么一径都防贼一样的防我,爸爸眼里有我,几时把倾家的事让我处理过,妈妈眼里如果有我,为什么只是逼着我娶那些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这些我都可以忍,我忍不了的是,一奶同胞的哥哥可以对我的女人下手,却没有人指责他的不是,我最亲最近的母亲,也可以背着我做出那样天理难容的事。”
他的话音落地,韩思雅的脸色立刻变了,本以为那场车祸人不知鬼不觉,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她直直的盯住自己的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半晌,竟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
倾璃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的房门,心里如同梗了一根刺,慢慢地仰倒回床上去,望着一片莹白的顶棚发着呆。
闹成这样的局面,若说是心理不难受都是假的,即使并不亲近,毕竟也都是自己的亲人,怎么可能一丝丝也不在乎他们的感受?
房门在片刻之后吱扭响了一下,他没往心里去,只当是护士查房,连头也没回一下。
对方把门带上,便蹑手蹑脚的到了床边,倾璃直觉出他走路的样子怪异,这才望了过去,就冷不防对上染染一双狡诈的眼,顷刻之间,沉郁的一颗心瞬间豁然开朗起来,原本蹙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唇角的笑意绽放开来。
“你怎么过来了,还像个贼似的?”
自从韩思雅回来,染染一直销声匿迹一般,今天她前脚离开,就突然跑过来,不能不让倾璃觉得欣喜异常。
“我当然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了,一直叫人盯着这边的,听说你这里没人了,所以就立马过来了。”染染一面说着,一面狡诈的眨着眼。
倾璃一如以前一般点点手像是叫一只猫啊狗啊的
把她叫到面前来,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到胸前:“这么狡猾,怎么不想法子早点过来看我,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可是要想死你了。”
染染顺势靠在他怀里:“不是没死么,你就知道假惺惺的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她的长发柔顺的倾泻直下,弗到他的脸上痒痒的感觉,连同着一颗心也氧起来,无奈一只吃不得力的伤腿又让他无法动作分毫,不由的叹气调侃一句:“美人在怀,吃不得碰不得的,真是活受罪啊。”
染染推开他不规不距的手,一脸嗔怨:“这样还说是碰不得的呢,那你还想怎样?”
倾璃于是凑近她耳边:“该碰的地方可不是还没碰到么,该做的事也还没有做成,你说我想怎样。”马上换来她的面红耳赤,立马挥起拳头来招呼,碍于他身上有伤,不敢大力,倒像是挠痒痒一般。
闹了一阵子,染染才敛去了一脸的顽皮:“今天好奇怪啊,只听说你妈离开了,可是我见之前一直严阵以待的外面的保镖都撤了,怎么回事?”
倾璃闻言也是一愣,保镖都撤了,看样子,自己的母亲今天这可是动了真气了,大有自此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阵势。
“和你妈闹翻了,是吧。”染染直言快语的问出来,一面审度他一张有些郁郁的脸孔:“不然她怎么可能不带你走,留下你在这边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怎么放心得下。”
“是闹翻了,我的话重了点,她就给气走了。”
“因为我么,那你接下来打算真么办,不会一直的留在这里吧?”
倾璃笑了笑,刮一刮她的鼻子:“不留下来又能怎么办,何况我本来也不愿意回去的,害怕你趁我走了自己钓小白脸给我带了绿帽子—怎么,你不愿意我留下来么?”
染染于是又掐了他一把,一张脸却是红扑扑的,眨眨眼睛:“再胡说八道不理你了—我倒是愿意你留下来,可是我爸妈不愿意我见你,他们啊,最近老是劝我出国散散心呢,你说我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
两个人的关系慕炎熙自是清楚的,两家如今箭在弦上一般,他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儿继续和倾璃交往下去,可是,深知染染的秉性,又不好来硬只得试图劝她离开一阵子了再作打算了。
这么不愉快的话题让两个人都有些怏怏不快起来,两方家长如此施压,照着现在的形势,似乎他们想要走到一起并不容易。
沉默了一阵,倾璃开口:“你出不出去又不是我说了算,干嘛问我,除非,你有心和我私奔?”
染染愣了一下,撇撇嘴:“想的美。”
叹了口气,倾璃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你觉得,你有几层希望劝得住你的父母让他们接纳我。”
染染摇一摇头,若是别的事,还好商量,可是这件事,似乎很有难度,以韩思雅的为人,她真的嫁给倾璃,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爸爸妈妈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去受委屈,更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可是如果他们不在一起,两家一旦对立起来,后果会更加的不可收拾。
换一种角度来看也许,倾璃的那个提议也未必不是好的,私奔么,倒可以让两家老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留了一份余地也不好说,毕竟,再怎么着,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子女过得不好。
即便有仇有恨,也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血肉模糊不共戴天的地步。
这么想了,染染的表情便不似方才的凝重了:“我觉得呢,你刚才的提议不错呢,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倾璃对她忽然变了的脸色有些困惑不已。
“就是,私奔啊。”染染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道:“才说的怎么就忘了呢,你脑子是属猪的么。”
“私奔?”倾璃的脸上有些诧异,之前不过是想逗逗她,见她当了真倒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孩子,还私奔呢,那怎么着也应该叫…非法同居。”
以他们现在的情势,想要结婚领证是不现实的,所以想要在一起又名正言顺的似乎不大可能。
“怎么你说出话来这么难听的,谁要和你同居的,还非法…我们即便在一起了,那也是属于时下流行的试婚,都成年人了,怎么就非法同居了呢…难不曾你以前和别人领过证的,拿我当第三者了?”
这么一番推理下来,染染顿时觉得危机感强烈直接,于是本性毕漏的扯了他的耳朵:“倾璃,你要敢有什么瞒着我
,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大小姐,有你这么虐待病患的么,我哪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以前那些,以前那些也都是逢场作戏的,没当过真啊。”
“以前,以前那些是哪些,你和多少女人逢场作戏过,快说。”染染的脸色涨得通红,显然这样的敏感话题是真的给她气急了。